一位经常来往欧美的商务人士说,在乘坐国际航班的时候,如果旁边坐着一个纽约人,他在几个小时里可能把祖宗十八代的事情都告诉你,但如果是一个伦敦人,你听到的多半只是一声礼貌的招呼,最多谈论几句天气,然后就安静地独自看报纸、听音乐了,出门在外的伦敦人,一般不会跟身边的陌生人夸夸其谈。
无论在什么地方,伦敦人只要一坐下来,都会习惯性地拿出报纸默默阅读。想要快速了解一个伦敦人,则要从他(她)手里的报纸去推测,往往八九不离十:看《每日电讯报》的,多是老一辈的保守主义者,他们把板球比赛看得比家庭还重,他们上一次真正开心的时刻,是诺曼底登陆的那天;看《泰晤士报》的,很可能是政治家或企业精英,他们的脸上始终挂着宽容和蔼的微笑,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们急躁或愤怒;看《独立报》的,往往是接受过多教育又有轻度抑郁的失意者,他们是真的非常担忧全球气候变暖、南极冰雪融化等环境问题;看《每日邮报》的,主要是家庭主妇,她们最怕的是房价上涨,最钟爱的是撒切尔
夫人的言行、天才宠物的故事和乔治·克鲁尼的新闻;《太阳报》则深受劳动阶层中的保守分子喜爱,他们热衷于阅读包含各种劲爆消息、八卦绯闻的报道,此类小报无论抓住什么话题都会直击痛处,毫不手软,无论话题涉及的是政治、足球,还是袒胸露背的女人……
“绅士风度”是习惯:经常露出“抱歉”的神态
说到“绅士”,人们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伦敦人——没错,伦敦人向来以“绅士风度”闻名于世。印象中,伦敦人几乎个个西装革履,衣饰整肃,头发和胡须修剪得一丝不苟,无论会谈还是用餐,总是腰板挺直,正襟危坐,即便有时翘起二郎腿,也是标准的英式二郎腿(即一条腿的膝弯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而绝不采取美式(即一条腿的小腿部分横搭在另一条大腿上)。但表面严肃的伦敦人并不缺乏幽默感,相反,幽默往往会被视为最具魅力的社交表现。在伦敦人看来,善意地取笑别人或自我嘲讽,都是十分自然的事情,这种风尚至少已经被推崇了好几个世纪。
或许正是因为“绅士文化”的深远影响,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伦敦人非常注重文明语的使用,一直都要努力保持一种讲礼貌的绅士形象。他们一般不会强人所难,如果非得如此,他们也会说得非常客气,诸如:“I know the trouble I am causing you,but would you mind…?”(“我知道我在麻烦你,你介意吗……?”),或者“I don‘t really like to ask you,but…”(“我真的不想麻烦你,可是……”)等。在日常生活中,如果要麻烦别人,通常先说“excuse me”(“劳驾”),如果无意识地干扰了别人,也会第一时间说“sorry”(“对不起”)。要求别人重复,一般不说“what?”(“什么?”)而是说“pardon”或“sorry”(“请再说一遍”)。“please”(“请”)和“thank you”(“谢谢”),则是经常挂在嘴边的用语。
正是这样时刻注重文明礼仪的习惯,让伦敦人经常都带有“抱歉”的神态,这看上去令人困惑,似乎很不合常理,因为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道歉:撞到你、被你撞到、掉了东西、想要插话、慌慌张张、表示不同意、与你擦肩而过、听不清你说话、听得十分明白却没想到合适的内容回应……每当这些时候,他们总会下意识地脱口而出“I’m sorry……”(“很抱歉”)。
但是,很多时候他们嘴上说“不好意思”,绝不表示这个人真的觉得过意不去。他们时常把道歉挂在嘴边,是为了掩饰他们的真实感受,让外人都看不透自己。如果你感谢一位伦敦人的时候他对你说:“那事儿不值一提”,很有可能他的本意是“请继续感谢我”;如果一个伦敦人说“我不是要故意搞笑,但是……”那么,这就可能是社交场合中不宜话题即将登场的前奏……
一种崇尚自由,而又坚守传统的“守护者”形象,就这样被伦敦人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也正是伦敦这座城市独具特色的魅力之一,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人想要“在伦敦装作伦敦人”。一位名叫撒缪尔-约翰逊的英国作家说:“如果一个人厌倦了伦敦,那么他就厌倦了整个生活”,因为“伦敦可以包容一切生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