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海外生活经验,那段时间,肖红炜努力地翻阅海外各所冰球特长学校的资料;钱也是一部分压力,曲瑞晨的姥爷愿意帮忙。她努力推动让曲瑞晨出国,但曲瑞晨的父亲并不支持,“这条路太苦了”。在肖红炜的理解里,丈夫的那一句“太苦”,不仅是孩子训练的辛苦和成为职业运动员的艰苦,还有整个家庭都要被裹挟着受苦。他告诉肖红炜,“孩子打球可以,但大人可不可以不要跟着这么累?”
翟子男出国后,于世辉觉得,自己已经对于力凡打球做出了很大牺牲,但“还真有让我们难以望其项背的”。从现实成本考量,他不可能为了孩子打球,把家庭工作与生活的重心全然搬到国外。审视让于力凡打球的初衷,“只是为了让他多一个选择”,而职业球员“这条路终究太窄了”。
他决定不出国,让于力凡在国内发展,并调整路线,适应国内的环境。
关于做职业冰球运动员这件事,曲瑞晨现在的教练杨振宇提供了另一个样本。
杨振宇出生于1991年的哈尔滨,他记得,温度一旦低于0度,学校里就会开冰球课,冰场都是室外用水浇的,他们站在寒冷里,羽绒服就套在护具外面,上冰就脱掉。他成绩不好,冰球是他“唯一的出路”,“进哈尔滨二队,再去哈尔滨一队,哈尔滨一队几乎已经是国内最高水平,然后出国打比赛”,没有别的选择。
进了哈尔滨二队后,杨振宇成了职业运动员,训练的费用由国家承担。队里把二十几位冰球运动员分为4组,前面两组是主力,后面两组是替补。如果被分到第四组,几乎没有上场的可能。漫长而枯燥的训练中,杨振宇无时无刻不在感受自己位次的微妙变化,这种变化的轮动周期大约是半年,他压力很大,有时一觉醒来睁开眼,他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2009年,杨振宇第一次代表中国去爱沙尼亚参加世界U18男子冰球锦标赛,这也是他第一次出国。二十多人的队伍,队员全部来自哈尔滨、齐齐哈尔和佳木斯三个城市。大多数队员家境普通,有些队员,甚至是需要冰球来“改变命运”的。中国被分在乙级A组,这次比赛打了八场,杨振宇和他的队友拼尽全力,只赢了一场。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中国冰球与世界水准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