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们的女儿谈话》
我曾经看到过一段别人的评论,“我从来一眼就能识别冒充王朔的言论。这帮冒充者以为痞就是呢,以为京腔骂人就是呢。你至多可以学会他的调侃、他的嘲讽、他的戏谑,甚至可以模仿他的狂狷,但你终究没法复制那股厌离的情绪,那种对世界放不开手又瞧不上眼的无时无刻的爱和纠葛。那是情怀,得不拿自己当人地疯过。”
在我看来,《和我们的女儿谈话》就是万种柔情,一声叹息。
我觉得这个时代是一条长河,无论你写书的、读书的、卖书的、查禁书的,所有人都在河里,但王朔是唯一一个在岸上活着的人,他在拉纤。你这么当面说他,他估计跟你急:哥们,你骂谁呢?但实际上他就是。当年他被当成痞子,别人是正人君子,但正人君子的猥琐逐渐被岁月揭露之后,他依然在诚实地琢磨着人为什么要活着,人跟人之间算怎么回事。
王朔用马路比喻我们这个时代:我们特别喜欢找一条正确的道路,唯一的道路,就跟开车堵车似的,就是见不得别人快,旁边多过去一个车头了,立刻觉得站错队了,掰出去并进来,就瞧他在马路上编筐呢。
编筐的人太多了,但王朔不一样。王朔曾经说过,小时候别人在台上开大会的时候,我老在外圈,小屁孩,老冲人喊“傻”;现在谁把我弄到台上开会,我觉得还是有一个我在那边冲我喊,还是那俩字。所以他永远不想做人上人,这是王朔特别伟大的地方。我们都很怕做人下人,也很盼做人上人,但是他永远不屑于做人上人。尼采说,做奴隶吗?不;做主人吗?更不,一千个不。
用他自己的话说:“我曾经以为日子是过不完的,未来是完全不一样的。现在我就呆在我自己的未来,我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真正的变化,我的梦想还是像小时候,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经不打算实现它了。”王朔的话中,我最爱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