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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当关
书名:
英雄模范共产党员故事汇——狼牙山五壮士 作者:赵霰 字数:108589
危急关头
战斗间歇中,狼牙山显得很静,只听得山风嗖嗖作响,战场上的硝烟晨雾也随山风慢慢散去。指导员蔡展鹏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目光炯炯,面对剩下不足一半而且受了伤的战士们,慷慨激昂地说:
“同志们!我们七连是钢铁连、硬骨头连!从没有打过败仗,今天,决不能叫小鬼子前进半步,我们要为全连争光,为连长报仇雪恨”
这时,六班班长马宝玉对指导员说:“指导员,你带着连长和同志们赶快撤吧,我们六班作掩护!”随后转向六班战士:
“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六班战士坚定地回答:
“有!”
蔡展鹏沉思了片刻,按照军区领导的指示,完成掩护任务后马上撤退,但鬼子咬得很紧,全连伤亡很重,行动退缓,只有由一小部做掩护,才可能摆脱敌人。他抬头向部队转移的方向望去,想看看那边的情形,机关和群众是否已突围了出去。但根本望不到部队的踪影;他侧耳悉听,先前那些嘈杂的声音也听不清楚了,隐约还能听见牲畜的鸣叫和孩子的啼哭声。
蔡展鹏轻声说:“转移的队伍已走远了,但可能还没有完全出去。不知团长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们要等团长的命令。”
马宝玉说:“可连长的伤势不能等啊!指导员,你们先走吧。”
蔡展鹏迟疑了一会儿,向马宝玉说:
“马班长,只能这样了,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明天中午,争取让地方干部、群众走得更远一些,让连队主力安全突围。然后看情况,能往哪儿撤就往哪儿撤,明天到预定地点集合……”
马宝玉坚定地回答:“请指导员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黎明时分,邱蔚团长接到上级命令:“抓紧时间指挥部队主力和地方干部群众转移,带不动带不走的东西要坚决丢掉!”然后,上级询问了部队转移的情况。邱蔚报告说:“请首长放心,群众现在正井然有序地顺着改造过的盘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向碾子台方向转移,天亮前保证转移出去,团主力随后撤!”
邱蔚放下电话立即叫报话员联系七连,可是报话员连续呼叫了十几次也没有接通。
邱蔚接过话筒大声呼叫:“七连!七连!……”
没有回音。
“快!去七连阵地!”邱蔚扔下话筒叫了几个人匆匆朝七连阵地奔来。
在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邱蔚接到了七连,战士们围拢在团长身边,大家心情很激动,又很振奋,似乎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疲累。团长说:
“同志们辛苦了!这次反’扫荡’是艰苦而残酷的,我们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与包围,已经拖住了敌人,你们功不可没!事实证明,你们七连是打不垮的,我们有人民群众这个坚强的后盾,因此,我们又是不可战胜的。”团长扶着一个战士的肩膀继续说:
“乡亲们已经安全跳出了鬼子的第一道封锁线,杨成武司令员正指挥主力部队在日寇外围和平汉铁路两侧向敌人发起进攻,不日即可打垮日寇的合围扫荡,我们一定要把这股日军拖住,像一贴老膏药牢牢地把他们’粘'在狼牙山上,争取胜利的到来。”
临走时,邱团长特地看望了六班的全体同志,和他们一一握手,严肃而又关切地说:“突围的队伍和你们连的主力能不能安全地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全看你们的了。从现在起,你们一个人就要对付十个或几十个敌人了。如果你们能充分利用狼牙山的天险和改造过的工事,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请团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六班的同志异口同声地回答。
蔡展鹏给六班补充了一些弹药,并留下了所有的地雷,然后抬起连长和重伤员带着连队战士向老君堂、龙王庙方向突围……一场严峻而残酷的战斗在考验着六班战士。
此刻,六班只剩下了五名同志:他们是班长,21岁的共产党员马宝玉;副班长,24岁的共产党员葛振林;28岁的战士胡福才;24岁的胡德林和23岁的宋学义。
六班原来共有九名战士,打管头村一仗时负伤了两名,这次阻击战又有两名战士负了重伤,已随部队转移,由于战事吃紧,来不及补充兵员。现在,他们五个人的肩上要扛起千万斤重的担子,扛着团、营、连领导和两万余乡亲的重托,他们感到无上的光荣,但也感到异常沉重。
五个人将指导员留下的手榴弹摆放在阵地不同的位置上,静心等待着鬼子的进攻。马宝玉看着山下,平静地说:“估计这会儿小鬼子是不会来进攻的,坐下来歇会儿吧。”他们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战斗,又饥又渴,人困马乏,冈!!刚坐下,胡德林和宋学义就呼呼睡着了,马宝玉三人也打起了盹儿……
忽然,炮声响了,“鬼子开始打炮了——隐蔽!”马宝玉大声说。六班战士迅速地撤入石头堆砌的掩体里,不理小鬼子。五分钟后,炮声停止了,200余名日伪军开始往山上冲。此刻,五位勇士如五座铁塔威严屹立在山间,毫无惧色,沉着应敌,马宝玉安排战士们:“变换着位置向敌人射击,叫鬼子摸不着虚实。”
鬼子越来越近了,个个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迈着步子。马宝玉说:“不要着急,要节省弹药,拖住敌人就是胜利。”然后又吩咐大家:“边打边向东山口撤,把鬼子引向东山口!”……
东山口两面是山,崖高壁陡,山口内有一条小横岭。进东山口翻过小横岭,沿着一条曲折的小道便能登上棋盘陀。他们由小横岭往南向棋盘陀上撤,这样就能转到日寇和主力部队的侧面,可以更有效地阻击敌人,掩护主力从容地转移。
小横岭不险也不陡,山势平缓,岭上岭下长满了荆棘和树木。他们五个人沿着自己开辟的小径攀上了小横岭,把地雷顺手埋在了路口。
马宝玉他们站在小横岭上开始向日军射击。鬼子果然上钩,遂不顾T3地扑向东山口。
“轰——轰——”日寇先头部队踩响了地雷,炸死、炸伤了十余人。后面跟上来的敌人继续向东山口猛扑。
“嗒嗒……嗒嗒嗒……”鬼子的机枪在山下疯狂地叫着。
“打!——"马宝玉一声令下,五支枪口向鬼子一齐喷射出仇恨的火舌,前面的鬼子到下了,后面的又涌上来。
“手榴弹!——“随着葛振林一声大喊,一颗颗手榴弹甩向了敌群,鬼子死伤一片,见抵挡不住,溃退下去。
太阳升起老高了,马宝玉一边指挥,一边不时回头看看山下转移的部队,对葛振林说:
“老葛,你说这会儿连长指导员他们已经转移了吧?”葛振林说:“差不多了,不行再等会儿?”
战士们昨天奔走了一天,又经过了激烈的战斗,浑身感到困乏,宋学义拿起水壶想喝点水,一看水壶被打穿了个洞,其他三名战士的水壶也被打烂了,只有马宝玉的水壶里还有一点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舍不得喝,马宝玉不得不带个头,先喝了一小口,最后每人都喝了一口。
他们又一次把攻上来的敌人打下去,一直等到山上没有了动静,部队和群众已全部转移,马宝玉才下令:“撤”!
吸引敌寇
马宝玉率领战士撤到了南石门,从南石门到“小鬼儿脸”只有一条又窄又陡的小路,下边是悬崖峭壁,上山时一不小心就会摔下万丈深渊。
鬼子看看小横岭上没有了动静,便大着胆子往上冲,马宝玉他们像是在和敌人玩??,一会儿出现,狠敲鬼子一家伙,一会儿又不见踪影,打得敌人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
鬼子沿战士们趟出的小路往上爬,马宝玉沉着地对葛振林说:
“你和胡德林两人在左边,宋学义和胡福才两人在右边,我在中间移动,咱们拉开战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来他个全面开花,既拖住鬼子,又要迷惑鬼子……”
马宝玉的话还没说完,南天门下传来了一声巨响,鬼子又踏响了隐蔽的炸弹,硝烟过后,鬼子惊魂未定,开始一个个撅着屁股如蜗牛一样往上爬,爬一会儿又停下来不动了,“叽哩哇啦”在说着什么。
马宝玉安排胡德林在正面的一个大石缝里放哨,监视着鬼子的动静,又和副班长葛振林到山上进一步察看地形,制定战斗方案。这里离主峰棋盘陀不远,是三个相连的小山包,最下边的是小横岭,地势较平缓。上山的小路弯弯曲曲,荆棘丛生,小路的两侧皆是陡坡。山上地形更为复杂,石头突兀林立,奇形怪状,一层层上去犹如迷宫,在这里隐蔽可是最佳的位置了。
再往上就是“通天凳”“神仙桥”“阎王鼻子”“小鬼儿脸”等险要处。看了地形,二人有点儿踌躇满志。葛振林舒了一口气,对马宝玉说:“班长,狼牙山方圆几十里,我们在这里翻山越岭,战斗了好几年,整座狼牙山就像咱们的家,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每一条小路都了如指掌。就连山羊也难上去的’天梯,,很少有人攀登的,神仙桥',我们也如走平地一般。咱们就利用这些有利条件,好好地教训小鬼子一顿。”
马宝玉欣喜地说:“好!老葛,就让小鬼子尝尝我们’神兵天降'的厉害。”二人想到了一块儿,情不自禁地把手握在了一起。他们一想到能有效地消灭鬼子,就情绪高涨,心潮澎湃。
马宝玉已拿定主意,决定把阻击阵地放在“阎王鼻子““小鬼儿脸“的险要地段上。
“阎王鼻子”是通向主峰棋盘陀险路上的一块突出的石崖,三面是深渊,一面有条陡峭的小路。葛振林说:“此处非常险,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
马宝玉笑着回答:“那我们今天是五人当关,就可敌他们五万人马了!”二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驾着淡薄的烟雾荡漾在狼牙大小峰顶。
他们设计好了牵制敌寇的战斗方案,该在哪儿隐蔽、在哪儿埋伏、在哪个位置射击,都合计得滴水不漏。商量完,二人胸有成竹地向山下走去……
马宝玉五人正在“阎王鼻子“下面的一处凹地里布置着阻击方案,这时,天空传来了飞机的声音,愈来愈近。
“鬼子的飞机来了!”胡德林喊了一声。
马宝玉吩咐大家—一分散隐蔽
原来鬼子见久攻不下便动用了飞机轰炸。敌机在四五处险要地段分别丟了一束炸弹,然后又嗡嗡嗡飞走了。一颗颗炸弹落在山顶上,炸起了石土,弓I燃了草木。“阎王鼻子”上也重重地挨了一颗,霎时响声震天、乱石飞迸,犹如天崩地裂的一般。
葛振林从泥土里钻出来,抖掉身上烧焦的树叶和土块,四下搜寻,急切地喊:“班长——班长——“一会儿四人都从土里钻了出来,都奇迹般地没有受伤。
马宝玉笑着骂道:“狗日的飞机真厉害,要是再多丢一颗,我们保不准就提前丢了命。”
葛振林说:“没那么容易,不消灭完小鬼子,我们是决不会去的!”
胡德林看到副班长背后冒烟,忙推了他一把:“副班长,着火了!”葛振林突然觉得背上热,才发现自己的新军装背后冒起了火苗。他迭不得解扣子,使劲一撕,脱了下来,随手扔下了山去。
五勇士聚拢在一起,热血在体内奔涌,他们相互鼓舞着、激励着。马宝玉咬着牙说:“跟小鬼子拼了!”“拼了!——”葛振林、胡福才、胡德林、宋学义异口同声地说。
十分钟后,鬼子进攻了,这次有一百多个鬼子和伪军,在水上源藏大佐的驱赶下向山上爬来。水上源藏不停地叫着、骂着、催赶着。
“轰——”又一颗地雷被鬼子踩响了,前面倒下了几个鬼子,鬼子被炸怕了,这次便驱赶伪军走在前面。伪军个个胆小怕死,更不想真心实意为小鬼子卖命,嘴里骂着,小心翼翼地半天才迈一步,一步却迈不了四指。汉奸头子赵玉昆在后边大骂:“都给我走快点儿,前边没有地雷了,都他妈的胆小鬼!……”
六班五名战士屏住呼吸,等待着敌人一步步靠近,当鬼子伪军来到距“阎王鼻子”约四十米处时,马宝玉一声喊:“打——”五颗手榴弹一起扔向敌群,敌人一阵鬼哭狼嚎滚下山去。
日寇不知道山上究竟有多少八路,越是失败,鬼子越上劲,水上源藏认为遇上了真正的对手。于是,他马上变换了战术,把日伪军分成一小股一小股梯队,以机枪作掩护,摇晃着信号旗上下联络,依次进攻。这样六班战士就失去了埋地雷的机会。
敌变我变,马宝玉吩咐大家:利用石头、树木作掩体,机动灵活地向敌人射击。他们五人像五只矫健的猴子,腾挪跳跃,行动敏捷,令敌AM以发现。他们愈战愈勇,马宝玉把军帽猛地一摘,掖进怀里,大声说:
“干脆豁出去打,彻底干他一家伙!同志们——狠狠打呀!”六班战士犹如猛虎下山,这一仗惊天动地,打出了八路军钢铁战士的威风,打出了中国军人的英雄气概!
当一个人无所顾忌了,便可发挥出不可思议的潜能,就会豪气干云,大刀阔斧地去干一件事;一个人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就会创造出难以想象的奇迹,完成一次憾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日军一连进攻了好几次,皆被六班打得顾头不顾尾,山道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日伪军的尸体。水上源藏气得“哇哇”直叫,他不知道八路军山上到底有多少兵力,他们被卡在“阎王鼻子“底下的山道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狡猾的赵玉昆向水上硼献计:
“太君,对付山上的八路,光靠人力的不行,要用山炮消灭他们,多多调集山炮……”
水上源藏电话里急向高见大佐请求:再调炮火支援。高见的部队在狼牙山被六班战士拖住,兵团长官井田美武大为不满,已几次训斥高见:“狼牙山的行动迟缓影响了全线战局,使皇军处于大大的被动局面!”并勒令高见:全部消灭丿孺,速速结束战斗,否则军法从事。
高见大佐被井田美武训的一头火,正气得在山下乱叫,见水上礙久攻不下,大骂水上源藏是“饭桶““笨蛋”。但高见急于解决战斗,最后还是调来了两门山炮及掷弹筒,增拨了兵力。
太阳已高高地升上了头顶,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团和烟雾洒在狼牙山上,仿佛给狼牙山披上了五彩的霞衣。鬼子的五次冲锋都被打退了,马宝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吩咐大家清点弹药,这时候才发现子弹和手榴弹剩下的已不多了。
敌人调整了兵力部署,实施强攻和攻心战术。一边以山炮、机枪作掩护,一边叫伪军喊话:“八路军被包围啦!你们跑不了了,投降吧……”
“快攻呀,先上去的大大的有赏……”
马宝玉瞄准喊话的伪军:“去你娘的一枪将他攥倒。然后对葛振林安排道:“给同志们说,交叉火力,相互掩护,边打边撤。”
敌人的机枪疯狂地叫着,子弹在石壁上雨点般迸溅。
葛振林隐蔽在另一侧,每射出一颗子弹,都要大吼一声,以发泄满腔的怒火。
胡德林边射击边骂着:“小鬼子!有种的上来呀,你爷爷等着你来送命呢?“
突然,马宝玉“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颗子弹把他的头皮划开了一道口子。胡福才急速跑过去把马宝玉扶起来,失声叫喊:“班长!班长……”
马宝玉满脸是血,抹了一把,不在乎地说:“不要紧,没伤着要害处。”
葛振林给班长包扎好伤口,安排道:“赶快撤,我掩护!”
宋学义说:“你们走,我来掩护!”
葛振林:“少废话!我是党员,快走呀——”说着扔出一颗手榴弹,手榴弹掀起一团烟雾。
水上源藏举起望远镜向山上观看,却看不到什么大部队,只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他恍然大悟,原来跟他们打了半天的不是什么主力,而是一支小小的小分队。他“哇哇哇”大叫着:“山上
的不是/槌&的主力,是小股部队,赶快消灭他们!消灭他们!”
鬼子伪军一时来了劲,“嗷嗷”叫着往上冲。
五勇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面对山下的日本侵略军,面不变色,临危不乱,机智诱敌,以一当百,打退了敌人十几次冲锋,被打死打伤的日伪军有100多人,壮了军威,扬了国威,令侵略者闻之胆寒。
战斗间歇中,狼牙山显得很静,只听得山风嗖嗖作响,战场上的硝烟晨雾也随山风慢慢散去。指导员蔡展鹏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目光炯炯,面对剩下不足一半而且受了伤的战士们,慷慨激昂地说:
“同志们!我们七连是钢铁连、硬骨头连!从没有打过败仗,今天,决不能叫小鬼子前进半步,我们要为全连争光,为连长报仇雪恨”
这时,六班班长马宝玉对指导员说:“指导员,你带着连长和同志们赶快撤吧,我们六班作掩护!”随后转向六班战士:
“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六班战士坚定地回答:
“有!”
蔡展鹏沉思了片刻,按照军区领导的指示,完成掩护任务后马上撤退,但鬼子咬得很紧,全连伤亡很重,行动退缓,只有由一小部做掩护,才可能摆脱敌人。他抬头向部队转移的方向望去,想看看那边的情形,机关和群众是否已突围了出去。但根本望不到部队的踪影;他侧耳悉听,先前那些嘈杂的声音也听不清楚了,隐约还能听见牲畜的鸣叫和孩子的啼哭声。
蔡展鹏轻声说:“转移的队伍已走远了,但可能还没有完全出去。不知团长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们要等团长的命令。”
马宝玉说:“可连长的伤势不能等啊!指导员,你们先走吧。”
蔡展鹏迟疑了一会儿,向马宝玉说:
“马班长,只能这样了,你们一定要坚持到明天中午,争取让地方干部、群众走得更远一些,让连队主力安全突围。然后看情况,能往哪儿撤就往哪儿撤,明天到预定地点集合……”
马宝玉坚定地回答:“请指导员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黎明时分,邱蔚团长接到上级命令:“抓紧时间指挥部队主力和地方干部群众转移,带不动带不走的东西要坚决丢掉!”然后,上级询问了部队转移的情况。邱蔚报告说:“请首长放心,群众现在正井然有序地顺着改造过的盘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向碾子台方向转移,天亮前保证转移出去,团主力随后撤!”
邱蔚放下电话立即叫报话员联系七连,可是报话员连续呼叫了十几次也没有接通。
邱蔚接过话筒大声呼叫:“七连!七连!……”
没有回音。
“快!去七连阵地!”邱蔚扔下话筒叫了几个人匆匆朝七连阵地奔来。
在山脚下的一块空地上,邱蔚接到了七连,战士们围拢在团长身边,大家心情很激动,又很振奋,似乎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疲累。团长说:
“同志们辛苦了!这次反’扫荡’是艰苦而残酷的,我们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与包围,已经拖住了敌人,你们功不可没!事实证明,你们七连是打不垮的,我们有人民群众这个坚强的后盾,因此,我们又是不可战胜的。”团长扶着一个战士的肩膀继续说:
“乡亲们已经安全跳出了鬼子的第一道封锁线,杨成武司令员正指挥主力部队在日寇外围和平汉铁路两侧向敌人发起进攻,不日即可打垮日寇的合围扫荡,我们一定要把这股日军拖住,像一贴老膏药牢牢地把他们’粘'在狼牙山上,争取胜利的到来。”
临走时,邱团长特地看望了六班的全体同志,和他们一一握手,严肃而又关切地说:“突围的队伍和你们连的主力能不能安全地跳出敌人的包围圈,全看你们的了。从现在起,你们一个人就要对付十个或几十个敌人了。如果你们能充分利用狼牙山的天险和改造过的工事,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请团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六班的同志异口同声地回答。
蔡展鹏给六班补充了一些弹药,并留下了所有的地雷,然后抬起连长和重伤员带着连队战士向老君堂、龙王庙方向突围……一场严峻而残酷的战斗在考验着六班战士。
此刻,六班只剩下了五名同志:他们是班长,21岁的共产党员马宝玉;副班长,24岁的共产党员葛振林;28岁的战士胡福才;24岁的胡德林和23岁的宋学义。
六班原来共有九名战士,打管头村一仗时负伤了两名,这次阻击战又有两名战士负了重伤,已随部队转移,由于战事吃紧,来不及补充兵员。现在,他们五个人的肩上要扛起千万斤重的担子,扛着团、营、连领导和两万余乡亲的重托,他们感到无上的光荣,但也感到异常沉重。
五个人将指导员留下的手榴弹摆放在阵地不同的位置上,静心等待着鬼子的进攻。马宝玉看着山下,平静地说:“估计这会儿小鬼子是不会来进攻的,坐下来歇会儿吧。”他们经过了一天一夜的战斗,又饥又渴,人困马乏,冈!!刚坐下,胡德林和宋学义就呼呼睡着了,马宝玉三人也打起了盹儿……
忽然,炮声响了,“鬼子开始打炮了——隐蔽!”马宝玉大声说。六班战士迅速地撤入石头堆砌的掩体里,不理小鬼子。五分钟后,炮声停止了,200余名日伪军开始往山上冲。此刻,五位勇士如五座铁塔威严屹立在山间,毫无惧色,沉着应敌,马宝玉安排战士们:“变换着位置向敌人射击,叫鬼子摸不着虚实。”
鬼子越来越近了,个个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迈着步子。马宝玉说:“不要着急,要节省弹药,拖住敌人就是胜利。”然后又吩咐大家:“边打边向东山口撤,把鬼子引向东山口!”……
东山口两面是山,崖高壁陡,山口内有一条小横岭。进东山口翻过小横岭,沿着一条曲折的小道便能登上棋盘陀。他们由小横岭往南向棋盘陀上撤,这样就能转到日寇和主力部队的侧面,可以更有效地阻击敌人,掩护主力从容地转移。
小横岭不险也不陡,山势平缓,岭上岭下长满了荆棘和树木。他们五个人沿着自己开辟的小径攀上了小横岭,把地雷顺手埋在了路口。
马宝玉他们站在小横岭上开始向日军射击。鬼子果然上钩,遂不顾T3地扑向东山口。
“轰——轰——”日寇先头部队踩响了地雷,炸死、炸伤了十余人。后面跟上来的敌人继续向东山口猛扑。
“嗒嗒……嗒嗒嗒……”鬼子的机枪在山下疯狂地叫着。
“打!——"马宝玉一声令下,五支枪口向鬼子一齐喷射出仇恨的火舌,前面的鬼子到下了,后面的又涌上来。
“手榴弹!——“随着葛振林一声大喊,一颗颗手榴弹甩向了敌群,鬼子死伤一片,见抵挡不住,溃退下去。
太阳升起老高了,马宝玉一边指挥,一边不时回头看看山下转移的部队,对葛振林说:
“老葛,你说这会儿连长指导员他们已经转移了吧?”葛振林说:“差不多了,不行再等会儿?”
战士们昨天奔走了一天,又经过了激烈的战斗,浑身感到困乏,宋学义拿起水壶想喝点水,一看水壶被打穿了个洞,其他三名战士的水壶也被打烂了,只有马宝玉的水壶里还有一点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舍不得喝,马宝玉不得不带个头,先喝了一小口,最后每人都喝了一口。
他们又一次把攻上来的敌人打下去,一直等到山上没有了动静,部队和群众已全部转移,马宝玉才下令:“撤”!
吸引敌寇
马宝玉率领战士撤到了南石门,从南石门到“小鬼儿脸”只有一条又窄又陡的小路,下边是悬崖峭壁,上山时一不小心就会摔下万丈深渊。
鬼子看看小横岭上没有了动静,便大着胆子往上冲,马宝玉他们像是在和敌人玩??,一会儿出现,狠敲鬼子一家伙,一会儿又不见踪影,打得敌人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
鬼子沿战士们趟出的小路往上爬,马宝玉沉着地对葛振林说:
“你和胡德林两人在左边,宋学义和胡福才两人在右边,我在中间移动,咱们拉开战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来他个全面开花,既拖住鬼子,又要迷惑鬼子……”
马宝玉的话还没说完,南天门下传来了一声巨响,鬼子又踏响了隐蔽的炸弹,硝烟过后,鬼子惊魂未定,开始一个个撅着屁股如蜗牛一样往上爬,爬一会儿又停下来不动了,“叽哩哇啦”在说着什么。
马宝玉安排胡德林在正面的一个大石缝里放哨,监视着鬼子的动静,又和副班长葛振林到山上进一步察看地形,制定战斗方案。这里离主峰棋盘陀不远,是三个相连的小山包,最下边的是小横岭,地势较平缓。上山的小路弯弯曲曲,荆棘丛生,小路的两侧皆是陡坡。山上地形更为复杂,石头突兀林立,奇形怪状,一层层上去犹如迷宫,在这里隐蔽可是最佳的位置了。
再往上就是“通天凳”“神仙桥”“阎王鼻子”“小鬼儿脸”等险要处。看了地形,二人有点儿踌躇满志。葛振林舒了一口气,对马宝玉说:“班长,狼牙山方圆几十里,我们在这里翻山越岭,战斗了好几年,整座狼牙山就像咱们的家,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每一条小路都了如指掌。就连山羊也难上去的’天梯,,很少有人攀登的,神仙桥',我们也如走平地一般。咱们就利用这些有利条件,好好地教训小鬼子一顿。”
马宝玉欣喜地说:“好!老葛,就让小鬼子尝尝我们’神兵天降'的厉害。”二人想到了一块儿,情不自禁地把手握在了一起。他们一想到能有效地消灭鬼子,就情绪高涨,心潮澎湃。
马宝玉已拿定主意,决定把阻击阵地放在“阎王鼻子““小鬼儿脸“的险要地段上。
“阎王鼻子”是通向主峰棋盘陀险路上的一块突出的石崖,三面是深渊,一面有条陡峭的小路。葛振林说:“此处非常险,只能容一人侧身而过,可以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呀。”
马宝玉笑着回答:“那我们今天是五人当关,就可敌他们五万人马了!”二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驾着淡薄的烟雾荡漾在狼牙大小峰顶。
他们设计好了牵制敌寇的战斗方案,该在哪儿隐蔽、在哪儿埋伏、在哪个位置射击,都合计得滴水不漏。商量完,二人胸有成竹地向山下走去……
马宝玉五人正在“阎王鼻子“下面的一处凹地里布置着阻击方案,这时,天空传来了飞机的声音,愈来愈近。
“鬼子的飞机来了!”胡德林喊了一声。
马宝玉吩咐大家—一分散隐蔽
原来鬼子见久攻不下便动用了飞机轰炸。敌机在四五处险要地段分别丟了一束炸弹,然后又嗡嗡嗡飞走了。一颗颗炸弹落在山顶上,炸起了石土,弓I燃了草木。“阎王鼻子”上也重重地挨了一颗,霎时响声震天、乱石飞迸,犹如天崩地裂的一般。
葛振林从泥土里钻出来,抖掉身上烧焦的树叶和土块,四下搜寻,急切地喊:“班长——班长——“一会儿四人都从土里钻了出来,都奇迹般地没有受伤。
马宝玉笑着骂道:“狗日的飞机真厉害,要是再多丢一颗,我们保不准就提前丢了命。”
葛振林说:“没那么容易,不消灭完小鬼子,我们是决不会去的!”
胡德林看到副班长背后冒烟,忙推了他一把:“副班长,着火了!”葛振林突然觉得背上热,才发现自己的新军装背后冒起了火苗。他迭不得解扣子,使劲一撕,脱了下来,随手扔下了山去。
五勇士聚拢在一起,热血在体内奔涌,他们相互鼓舞着、激励着。马宝玉咬着牙说:“跟小鬼子拼了!”“拼了!——”葛振林、胡福才、胡德林、宋学义异口同声地说。
十分钟后,鬼子进攻了,这次有一百多个鬼子和伪军,在水上源藏大佐的驱赶下向山上爬来。水上源藏不停地叫着、骂着、催赶着。
“轰——”又一颗地雷被鬼子踩响了,前面倒下了几个鬼子,鬼子被炸怕了,这次便驱赶伪军走在前面。伪军个个胆小怕死,更不想真心实意为小鬼子卖命,嘴里骂着,小心翼翼地半天才迈一步,一步却迈不了四指。汉奸头子赵玉昆在后边大骂:“都给我走快点儿,前边没有地雷了,都他妈的胆小鬼!……”
六班五名战士屏住呼吸,等待着敌人一步步靠近,当鬼子伪军来到距“阎王鼻子”约四十米处时,马宝玉一声喊:“打——”五颗手榴弹一起扔向敌群,敌人一阵鬼哭狼嚎滚下山去。
日寇不知道山上究竟有多少八路,越是失败,鬼子越上劲,水上源藏认为遇上了真正的对手。于是,他马上变换了战术,把日伪军分成一小股一小股梯队,以机枪作掩护,摇晃着信号旗上下联络,依次进攻。这样六班战士就失去了埋地雷的机会。
敌变我变,马宝玉吩咐大家:利用石头、树木作掩体,机动灵活地向敌人射击。他们五人像五只矫健的猴子,腾挪跳跃,行动敏捷,令敌AM以发现。他们愈战愈勇,马宝玉把军帽猛地一摘,掖进怀里,大声说:
“干脆豁出去打,彻底干他一家伙!同志们——狠狠打呀!”六班战士犹如猛虎下山,这一仗惊天动地,打出了八路军钢铁战士的威风,打出了中国军人的英雄气概!
当一个人无所顾忌了,便可发挥出不可思议的潜能,就会豪气干云,大刀阔斧地去干一件事;一个人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就会创造出难以想象的奇迹,完成一次憾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日军一连进攻了好几次,皆被六班打得顾头不顾尾,山道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日伪军的尸体。水上源藏气得“哇哇”直叫,他不知道八路军山上到底有多少兵力,他们被卡在“阎王鼻子“底下的山道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时,狡猾的赵玉昆向水上硼献计:
“太君,对付山上的八路,光靠人力的不行,要用山炮消灭他们,多多调集山炮……”
水上源藏电话里急向高见大佐请求:再调炮火支援。高见的部队在狼牙山被六班战士拖住,兵团长官井田美武大为不满,已几次训斥高见:“狼牙山的行动迟缓影响了全线战局,使皇军处于大大的被动局面!”并勒令高见:全部消灭丿孺,速速结束战斗,否则军法从事。
高见大佐被井田美武训的一头火,正气得在山下乱叫,见水上礙久攻不下,大骂水上源藏是“饭桶““笨蛋”。但高见急于解决战斗,最后还是调来了两门山炮及掷弹筒,增拨了兵力。
太阳已高高地升上了头顶,阳光透过淡淡的云团和烟雾洒在狼牙山上,仿佛给狼牙山披上了五彩的霞衣。鬼子的五次冲锋都被打退了,马宝玉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吩咐大家清点弹药,这时候才发现子弹和手榴弹剩下的已不多了。
敌人调整了兵力部署,实施强攻和攻心战术。一边以山炮、机枪作掩护,一边叫伪军喊话:“八路军被包围啦!你们跑不了了,投降吧……”
“快攻呀,先上去的大大的有赏……”
马宝玉瞄准喊话的伪军:“去你娘的一枪将他攥倒。然后对葛振林安排道:“给同志们说,交叉火力,相互掩护,边打边撤。”
敌人的机枪疯狂地叫着,子弹在石壁上雨点般迸溅。
葛振林隐蔽在另一侧,每射出一颗子弹,都要大吼一声,以发泄满腔的怒火。
胡德林边射击边骂着:“小鬼子!有种的上来呀,你爷爷等着你来送命呢?“
突然,马宝玉“啊”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颗子弹把他的头皮划开了一道口子。胡福才急速跑过去把马宝玉扶起来,失声叫喊:“班长!班长……”
马宝玉满脸是血,抹了一把,不在乎地说:“不要紧,没伤着要害处。”
葛振林给班长包扎好伤口,安排道:“赶快撤,我掩护!”
宋学义说:“你们走,我来掩护!”
葛振林:“少废话!我是党员,快走呀——”说着扔出一颗手榴弹,手榴弹掀起一团烟雾。
水上源藏举起望远镜向山上观看,却看不到什么大部队,只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他恍然大悟,原来跟他们打了半天的不是什么主力,而是一支小小的小分队。他“哇哇哇”大叫着:“山上
的不是/槌&的主力,是小股部队,赶快消灭他们!消灭他们!”
鬼子伪军一时来了劲,“嗷嗷”叫着往上冲。
五勇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面对山下的日本侵略军,面不变色,临危不乱,机智诱敌,以一当百,打退了敌人十几次冲锋,被打死打伤的日伪军有100多人,壮了军威,扬了国威,令侵略者闻之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