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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铁壁合围”
书名:
英雄模范共产党员故事汇——狼牙山五壮士 作者:赵霰 字数:108589
严阵以待
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屠杀,以血的事实唤醒和教育了中国人民,“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拿破仑曾经说过:“当中国苏醒时,世界将为之震动。”亿万中华儿女“怒吼”着走向保家卫国的战场。
1941到1942年,是敌后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期,困难来自日寇对我抗日根据地的残酷“扫荡”,还有根据地的严重自然灾害。
“百团大战”后,日本侵略者对华北各根据地实行了全面封锁和“蚕食”政策。日军在根据地周围大量修建据点、碉堡,挖封锁沟,修筑铁路和公路,釆取“步步为营“的战术,从根据地边沿地区不断向腹地推进。仅仅两年时间,整个华北大地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日军在华北新建碉堡就有7700多个,挖封锁沟11860公里,新建和修复铁路752公里,修筑军用公路37351公里,根据地被分割成了若干个小块。
日本侵略者为了达到对中国“亡族灭种”的目的,充分暴露了野蛮的兽性,在“扫荡”期间,日寇对我抗日根据地实行野蛮残酷的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寸草不生。老百姓失去家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到处哀鸿遍野。
日寇的封锁给我抗日根据地带来了严重困难,一些地区的生活必需品几乎断绝。在极端困难的日子里,根据地军民甚至以树皮、草根果腹。到1942年,根据地的面积和人口比原来大为缩小;八路军的兵力从40余万减少到30万。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晋察冀军区和各级地方党、政组织克服重重困难,实现了最广泛的民族抗日统一战线,海内外中华儿女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团结一致,共同抗日,聚合了中国近代历史进程中空前的民族团结精神,形成了真正战胜日本侵略者的无坚不摧的力量源泉。在毛主席《论持久战》精神的指引下,中国人民始终充满着必胜的信心,不怕牺牲、不怕困难、不畏强敌,浴血奋战,进行了艰苦卓绝、不屈不挠的抗争。根据“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方针,积极采用运动战、阵地阵、游击战、地道战、地雷战、麻雀战等多种作战方法,机智有效地钳制和打击敌人,百万日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1941年,抗日战争进入极端困难的相持阶段,日寇除了对我国各抗日根据地实行了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相结合的“总力战”和“三光“政策外,在进剿上则采取“远程迂回、铁壁合围“的战术,不惜花血本加强对我晋察冀北岳区、狼牙山根据地进行“梳篦式清剿”。
狼牙山,是晋察冀根据地的东大门,狼牙山根据地的巩固建立,成为日寇进攻我晋察冀根据地不可逾越的屏障。为了保卫这块来之不易的抗日根据地,彻底粉碎日寇“分割、蚕食”的阴谋,有效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一军分区杨成武司令员在狼牙山指挥部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敌人的作战部署,加紧做好反“扫荡”、反“蚕食”的准备,带领着连以上干部把狼牙山周围每一座山头,每一条道路以及沟沟岭岭都勘察得清清楚楚。
早在1940年春天,/椭军战士们在狼牙山地区根据地形地貌,构筑了隐蔽工事,开辟了掩体和通道,在各险要处设置了障碍。新开辟的三条环形小道,把“神仙桥”“阎王鼻子”“通天凳”等险要关口,变成了我们有路可行、敌人望之却步的要卡。同时我军根据地形架起了通讯联络网,创造了电话“飞线”,所谓“飞线”,就是将电话线架设在敌人不易发现且不易攀登的山峰顶上,所有山顶都能互相连接起来,保证了部队的指挥通畅。
另外,一军分区还在狼牙山上修筑了很多战备仓库,储存物资、枪支弹药。整座狼牙山就像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日军每次“进剿”皆对狼牙山毫无办法。因此,日寇视狼牙山根据地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狼牙山根据地一口吃掉。
1941年,日军加强了夏秋攻势,8月13日,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重新部署,调集重兵,开始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北岳、平西区进行“大扫荡”,并由冈村宁次亲自指挥。
冈村宁次调集了日军第二十一、第二十六、第三十四、第三十六、第四十一、第一一O等六个师团和第二、第三、第四、第八、第九、第十五等独立混成旅团各一部及伪军共七万余人,日军把这次“扫荡“称之为“百万大战”,以示对八路军发动“百团大战”的报复。
日军狂妄至极,扬言要一举荡平整个晋察冀边区根据地,消灭我八路军主力部队。
这次反“扫荡”进行了两个多月,是一次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全面粉碎日伪军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大规模“扫荡”的战役。战役共分三个阶段进行。
1941年8月13日至9月7日为反“扫荡”的第一阶段。由于晋察冀军区早已做好战斗准备,日伪军的第一次“合围”扑空。8月29日,日军再次纠集重兵进行“大合围”。
1941年8月31H,晋察冀边区党政军机关7000余人,陷入一个东西约25公里、南北约30公里的狭小包围圈里。日军数十架飞机轮番轰炸,包围圈越来越小,我军处境十分不利。在危机情况下,聂荣臻等军区首长冷静分析敌情,决定派出一个侦察分队,携带一部电台,于8月31日黄昏到雷堡以东的台峪地区,故意暴露目标,制造假象,以误导敌共力。
果然,日伪军7000余人于1941年9月2日下午向台峪攻击。晋察冀边区党政军机关乘机利用夜间晦暗,由雷堡向西进至40余公里外的常家渠一带山区,分散隐蔽,从而成功地迷惑和甩掉了日军。
冈村宁次是日本法西斯军队中最臭名昭著的战将之一。是一个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
1941年8月20日,冈村宁次亲自来到驻保定地区的日军第二十一师团督战,耀武扬威地坐上飞机进行视察。仗着我军没有制空权,还动用了八架战斗机和轰炸机前后护驾,在我狼牙山根据地上空盘旋俯冲,轰炸扫射。
担任正面进攻任务的日军,是由步兵一三三旅团及各配属部队组成的兵团,这是一支正规化训练的王牌部队,兵团长官是井田美武少将。跟随井田美武“扫荡”的还有被称为所谓的“山地战”专家高见大佐。日军同时从易县、满城、徐水、金坡、大王店等据点及保定各路向我狼牙山根据地扑来。
日军由铁杆汉奸赵玉昆率领的易县警备团带路,仗着地熟消息灵的优势条件,行进非常迅速,直扑我区县党政机关和心军频繁活动的地区。
坚守在狼牙山下的是“狼牙山五壮士“所在的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第一团,团长就是令日伪军十分害怕的邱蔚。进入8月以来,一团在狼牙山根据地2000多名民兵、游击队员的密切配合下,运用灵活机动的战术与敌人巧妙周旋。他们时而隐蔽于狼牙山麓,时而出没于易水河两岸,埋地雷、设陷阱、打伏击,神出鬼没,打得日寇晕头转向。日军不仅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而损失了不少兵力。
1941年9月7日至25日,为反“扫荡”的第二阶段。日伪军合围计划落空后,即以三分之二的兵力,调至各要地和交通干线上待机而动;以三分之一的兵力留在抗日根据地内,实行分区“清剿”。鬼子想出各种毒计,或化装成八路军战士和老百姓,继续寻找我主力部队、分散部队和党政机关及地方组织;或抓捕、威逼、屠杀抗日群众,抢粮、抢物、烧毁房屋等。我军既要与之周旋,牵制日军,寻机给予打击,又要掩护机关和群众转移,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
针对敌人的暴行,晋察冀军区一方面集中主力一部,打击日寇“清剿”部队;另一方面,避开敌人锋芒,开展更为灵活的游击战争。
1941年9月24日,日伪军3500余人,多方出击“合围”隐蔽在狼牙山区的沬源、易县、徐水与满城四个县的党政机关和数万群众。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遂以两个团的兵力、牵制敌人,第一团乘隙掩护数万干部和群众突围。
1941年9月26日至10月17日,为反“扫荡”的第三阶段。日军前两次“合围”“扫荡“均没有找到八路军的主力,不但毫无效果,反而损兵折将。日寇不甘心大“扫荡”的失败,一边撤退、一边实行“合击”。为此,晋察冀军区决定:集中主力,大量杀伤日伪军的有生力量,迅速逼其撤退。八路军采取声东击西、各个击破的战术,使得日伪军顾此失彼,首尾难顾。至10月17日,前来“扫荡”的日伪军已基本撤退,以失败而告终。
这次“铁壁合围”大“扫荡”是日军对我敌后根据地较大的军事行动,我八路军战士上演了中国抗战史上最为壮烈的一幕。
1941年从8月始,日寇在狼牙山周围“扫荡”了一个多月,不但连海军的影子也没看到,反而被我民兵、游击队袭扰得顾头不顾尾,击毙击伤300余人,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日寇没有占到便宜,像发疯的狼狗一样,四处猛扑,见房屋就烧,见人就杀,见粮食就抢。在鬼子一个多月的“扫荡”里,共烧毁房屋15万余间,抢掠粮食近6000余万斤,财物无数。
日军没有达到消灭我八路军主力的目的,“铁壁合围”收获不大,兵团指挥官井田美武大为不满,气急败坏地来到前沿指挥官高见的指挥所,将高见和水上源藏大佐等大骂一通:
“你们的军事的不行!完全的蠢猪的一个!太丢我大日本皇军的脸……”
高见和水上源藏急忙立正,向总指挥官报告说:
“不是皇军的无能,是丿槌&的太狡猾了!”
井田美武凶狠地瞪了高见二人一眼,嘶叫着:“八路的主力现在什么地方!嗯?”
高见和水上源藏又一个立正:“将军!八路的,统统逃进了狼牙山……”
日军经过认真分析,越来越认为狼牙山根据地是日持唳大的威胁,犹如楔在他们身上的一颗“钉子”。他们恨不得将“钉子”拔掉,把狼牙山所有的树木都砍光,山峰都铲平。日寇之所以对狼牙山根据地恨之入骨,还因为隐藏于狼牙山的八路军这支主力部队正是威震华北、参加黄土岭战役、击毙日本名将阿部规秀、令大日本帝国蒙羞的部队。现在担任该团团长的是邱蔚,人皆称为“邱部队”。一提起邱蔚这个名字,日寇和汉奸便十分恐慌,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浑身发抖。因此鬼子把邱蔚蔑称为一条凶猛的“鳄鱼”,一闻到“邱蔚团”的味,便不惜一切代价组织起一张网,狂扑过来,妄图将“邱蔚团”一网打尽,以解心头之恨。
鬼子使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来制造谣言和假象,来扰乱我军心,甚至捏造并在他们的报纸上刊登“邱蔚被俘“的消息。我抗日根据地军民当然知道鬼子玩的是什么把戏。此时,邱蔚团长正和他的一团指战员们在狼牙山上修筑工事,严阵以待,布下了一张“地雷网”,单等着小鬼子来钻。
1941年9月初,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沿平汉铁路大量增调军需物资,集中兵力准备向我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大举进犯。狼牙山根据地第一军分区抗日部队,积极配合各级党组织和游击队疏散群众,坚壁清野,掩护群众向狼牙山纵深转移。9月6日,鬼子的先头部队400余人已经到了狼牙山脚下的管头村一带。为了打乱日寇的“扫荡”计划,夺取军需物资,一团决定挫挫小鬼子的锐气。
管头村距狼牙山不足十里,是我八路军和游击队的“堡垒村”,在鬼子先头部队到来之前,群众及大部分牲畜都已经转移上山,留下了一座空村。黄昏时分,团长邱蔚叫通讯员去找七连连长刘福山,不一会儿刘福山跑步来到团部:
"报告!团长—一有情况?”
“老刘!来,有任务!”邱蔚接着说,“团部决定先给小鬼子一个’见面礼',你带几个熟悉地形的战士,到管头村摸一下鬼子的兵力情况,注意隐蔽,速去速回。”
“是!”
刘福山率领六班班长马宝玉、战士胡福才向管头村奔去,靠近村子时天已全黑了下来。三个人在一个土冈上隐蔽了,朝村里观望动静,鬼子除了在村外设了几个岗哨外,大部分住在村东头的祠堂里,有些鬼子还吃着东西,有些鬼子在休息,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马宝玉说:“连长,你俩在这儿等着,我近前看看敌人武器情况。”刘福山说:“注意隐蔽!”
十几分钟后,马宝玉气喘吁吁地回来:“连长,鬼子有四五门山炮,三四挺机枪,好像一挺重机枪,其余都是步枪。鬼子和伪军分两个院子住,鬼子住祠堂里,伪军住在祠堂外的场屋,估计有三四百人,重武器都在鬼子这边。”
“好,撤!快向团长报告。”
根据侦查结果,邱蔚作了周密部署,决定趁鬼子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
晚上十点钟,一团战士悄悄向管头村行进。夜十一点战斗打响了,一连、七连首先进入预定地点,向祠堂发起攻击。敌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蒙了,一时间日军和伪军都乱了阵脚,哨子声、叫喊声响成一片:
“八路的来了……”
“八路的哪里有?……”
有实战经验的日军队长急忙稳住阵营,大吼:
“慌乱的不要!八路的主力的不是,小小的游击队的干活!”这是一支日军劲旅,短暂的混乱之后,马上镇定下来,迅速进入阵地向我军还击。没想到日军投入战斗竟然这么快。原来,经过多日的“扫荡”,敌人长驱直入,没有见到八路军主力的影子,只是与小股民兵游击队交过火,认为我军摄于“皇军之威力”,早吓得躲进山里去了,因此骄横起来,疏于戒备。
但狡猾的日军队长尝过八路军的厉害,思想不敢麻痹,睡觉前先把机枪架在院子里和房顶上,一旦有情况能马上投入战斗,并加强了岗哨。
战斗开始时日军仅死伤了数十人,损失并不大,这时敌人凭着强大的火力与我军对峙起来。我军也出现了一些伤亡。二排六班九名战士在班长共产党员马宝玉率领下,冲在与敌人最近的地方,但日军机枪火力太猛了,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这时,六班已有两名战士受了伤。
马宝玉看到战士受伤,大吼一声,几个翻滚跃出敌人火力圈,然后借着断墙的掩护,匍匐到敌人机枪的侧翼,迅速爬到一棵老树的树杈上,瞄准房顶上的日军重机枪手,“啪”的一枪,将其击毙。
敌人机枪顿时哑了,这时七连战士趁机发起冲锋,和鬼子开展巷战。日寇失去了机枪的掩护,又摸不清八路军的情况,阵脚大乱,已经抵挡不住,死伤大半,丢下武器,残余部分向着易县方向溃逃。
这次袭击战我军大获全胜,缴获了日寇大批武器弹药,进一步鼓舞了狼牙山抗日军民的士气,马宝玉和六班战士表现突出,集体立功,六班也因之被称为七连的“尖刀班”。
骄横成性的日军一旦吃了亏,总是要重整兵力,前来报复。他们在狼牙山脚下吃了败仗,更加对狼牙山和八路军仇视,被称为山地作战“俊才”的前敌指挥官高见暴跳如雷,发誓非要把狼牙山荡平不可。
不久,日寇的报复一一新一轮“大扫荡“又开始了。
紧急转移
1941年9月23日拂晓,日本侵略军华北方面军乙兵团,由定兴、方顺桥附近分三路纵队向西挺进,对易县北娄山附近的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指挥的部队开始了大规模围攻。
日寇大军驻扎在狼牙山脚下,四处搜寻八路军主力部队,犹如一条饿急了眼的狼。日军寻八路军未果,又不知狼牙山的虚实,不敢轻易上山,便向狼牙山发射炮弹,以发泄内心的恐惧、焦躁与愤怒。还动用了飞机对狼牙山轮番轰炸,以造声势。
1941年9月24日清M,3500多名日伪军在日本侵略军指挥官高见的部署下,分成九路,仗着飞机、大炮的掩护,张牙舞爪地向北娄山西部的狼牙山扑去。日寇扬言:“这次扫荡,要石头过刀,草木过火,狼牙山也要晃三晃。”气焰十分嚣张。
随着高见作战的还有汉奸赵玉昆率领的伪军警卫团和特务
队,这个民族败类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跟着高见,一路上回答着高见的询问,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主子,以显示对日军的忠心。平时赵玉昆不敢单独行动,他知道八路军的厉害,更知道锄奸队多次想除掉他,将他碎尸万段,所以,一遇W八路军的部队就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此时,却跟着日本主子耀武扬威地向狼牙山进犯。
提起赵玉昆,晋察冀边区的军民没有不知道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铁杆儿汉奸”,但在“汉奸“的前面还应加上一个“叛徒”,因此,他的罪恶头衔以及罪恶之名都是“双料”的。
这个赵玉昆祖辈都是易县人,原本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到了他的爷爷这辈却意外发了一笔小财,积攒了一些田产、家业,到了他父亲和他却不务正业,染上了吃喝嫖赌的习气,本来不多的钱财,被他父子二人挥霍个精光。赵玉昆从小便养成了好逸恶劳、狡猾奸诈的品行,渐渐走上了“黑道儿”。他谙熟于三教九流行当,结交了一批地痞流氓,惯于偷鸡摸狗、欺诈绑票的勾当,后来他干脆投靠了土匪。
这家伙人高马大,一身的肥肉,做事阴险,心狠手辣,且枪法又准,深得匪首赏识。不料,赵玉昆在一次抢劫中失手,被国民党警方投进了易县大牢。在狱中他又与同牢犯人结为盟兄弟,密谋策划,时时想逃出牢笼。不久日寇进攻易县,派飞机狂轰滥炸,国民党易县所有官员和狱警自顾逃亡。赵玉昆乘机带领犯人砸开监狱牢门逃出。
赵玉昆纠集了一伙人,趁着兵荒马乱便招兵买马,拉起了队伍,挑起了“华北民众救国军”的大旗。
国难当头,易县许多民众正自发地准备起事,抗击日寇,保家卫国。听说赵玉昆拉起队伍,就稀里糊涂地参加了赵玉昆的“华北民众救国军”,一时达到了数千人。后来,赵玉昆又将“华北救国军”改成了“抗日救国第十路军”。他的队伍里“黑脸儿”的“红脸儿”的都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真心抗日的热血男儿,有纨籍子弟、地痞流氓,也有一些爱国的旧军人、青年学生等。
1939年春,为了团结和改造地方游杂武装,共同抗日,经我方内部人员渗透与统战工作,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发出了将“十路军”编入一军分区建制的通令。赵玉昆虽然不情愿,迫于八路军的威望和多数官兵的意愿,却也无可奈何。“十路军“所属12个团共计5000余人顺利地改编为三个团,统归第一军分区指挥。
但是,赵玉昆始终匪性不改,把“十路军“看作是自己的“资本”,对共产党八路军的政策和指示阳奉阴违。他身担八路军支队司令的职务,却仍不改恶习,喝酒、打牌、抽大烟、养小老婆,样样都干。更不可容忍的是,还频频违犯八路军的纪律,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引起了极大的民愤。一军分区领导给予了赵玉昆严厉的批评和处分,努力教育和挽救。赵玉昆不但不改过自新,反而对共产党八路军十分忌恨。后来,他更加放任自流,与八路军愈来愈疏远,终于被日本特务所收买,带领部分手下队员叛变投敌,出卖了灵魂,甘当日寇的走狗。日军指挥部如获至宝,对他十分器重,遂委任他做了“易县警备团长兼特务部长”,成了一名汉奸。
赵玉昆的叛变,给八路军和区县党政组织带来了很大的危害,他十分了解根据地部队和党组织的情况,日寇便带着这条“狗”到处搜捕我党员和抗日军民,一时间,根据地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赵玉昆极力讨好日寇,变着花样儿做坏事。经常带着汉奸队化装侦察,欺骗百姓,杀害我党政干部和根据地群众。由于赵玉昆的叛变,我根据地几个县的县委、区政府遭到袭击破坏,中共定兴县委书记被日寇活埋,许多领导同志遇害牺牲。我脣军和游击队组织“锄奸队”多次行动,欲除掉这个民族败类,而赵玉昆却十分狡猾,靠着日本主子的庇护,一次一次被他逃脱。
对狼牙山根据地的“扫荡”,赵玉昆更是充当了日寇的鹰犬。他依仗鬼子的势力,率领着警备团特务队,到处杀人放火,制造惨案,无恶不作。然而,这条日寇的走狗最终没有逃脱他灭亡的下场。日本侵略者投降后,赵玉昆摇身一变又投入到国民党的怀抱,继续与人民为敌。北平解放后,赵玉昆惶惶不可终日,为了保住性命,他烫毁了面部,以为脸变了形便可逃脱法网。然而,人民战争这张网是疏而不漏的,正当他庆幸自己成为一条漏网之“鱼”时,却被他原来的一名卫队士兵认了出来。公安机关遂将赵玉昆抓获,押回易县,交给人民政府公审,经审理后被执行枪决。
此时赵玉昆正毕恭毕敬地向指挥官高见献计说:
“共产党八路军……就像兔子一样——跑得快,对付他们要行动迅速,慢了他们就会……趁机溜掉;再者要抓住他们的首脑机关和主力,只要把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消灭了,民兵、游击队的就会……一打就散。”
高见听了,连声称赞:“你的,分析的很好!大大的好!”遂命令赵玉昆赶快去收集八路军的消息:
“消灭了八路,大大的有赏!”
赵玉昆“啪”一个敬礼:“是!哈依……”
此时狼牙山上除了邱蔚率领的一团外,还有易县、定兴、徐水、满城四个县的游击队和党政机关人员,以及狼牙山周围村庄的群众两万多人。日军的行动很快,前有轻骑队,后有汽车,下午一点多钟就占领了狼牙山东部所有的村庄,重新调配部署了兵力,准备向狼牙山发起进攻。
形势十分严峻,如何组织和掩护这么多的人突出重围,安全转移,团长邱蔚通过“飞线”电话向杨成武司令员告急。
邱蔚将狼牙山整体情况报告给杨成武司令员后,杨成武立即命令邱蔚:
“_一、抓紧时间摸清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二、掩护党政机关和群众做好隐蔽,尽快转移;三、要最大限度地牵制日军。”
邱蔚团长立即指挥部队、机关与当地群众从盘陀路向田岗、牛岗、松岗一带迅速转移,命令七连断后,时刻注意敌人动向。
一军分区司令部驻扎在水泉山南面的张家庄。杨成武司令员和司令部其他同志正在研究作战方案,他感到事态的严重,过去日寇仇视、惧怕狼牙山,对进剿狼牙山力不从心,从未进行过大规模的扫荡。这次日寇纠集七万余众,看来要决心报复。杨成武说:
“同志们!从多方面报来的情况分析、判断,9月25日,敌人对狼牙山将发动更为猛烈的进攻,我军一团不能在狼牙山上与数倍于我的日军决战,必须从狼牙山突围,最主要的任务是掩护地方党政机关和群众安全转移。”
杨成武司令员制定了作战方案,决定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术,以牵制敌人,转移群众。命令狼牙山西南的三团和二十团从正面佯攻管头、松山、甘河一带日军,促使日军从狼牙山东北方向调兵增援,_团乘机掩护被围的游击队员与群众从狼牙山东北方向突围。
为了减少损失,有效牵动日军,杨成武司令员调来了几门缴获日军的山炮向敌人阵地轰击,以造成强大的攻势。
下午三点整,在狼牙山西南的岭西,上、下隘刹,东、西武家庄子一带的三团、二十团按照部署在南边开始佯攻,东北的敌军果然中计,调兵南下,企图对我军实行“合围”。于是狼牙山东北角的碾子台、沙岭子一线空出了很大的缺口。一团和地、县区游击队抓紧时机,掩护党政机关和群众向东北突围。
邱蔚团长紧急召开了营、连长碰头会,简单布置了任务:一、部队大部分散组织、掩护群众安全转移,然后撤离;二、留下一小部(一个连)阻击、牵制敌人,掩护主力部队撤离,这个连起到的是“疑兵”作用,要摆出一个团的阵势来,尽最大可能地把敌人主力拖在狼牙山。“疑兵“的任务,就交给一团战斗力最强的二营七连,由二营营长向七连连长刘福山作具体安排。
散会后,邱蔚又叫住了刘福山:“福山,留下你们七连牵制迷惑敌人,掩护党政机关人员和群众迅速转移,这可是一次硬任务啊!关系重大,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圆满完成?”
刘福山坚决地说:“团长,我们七连哪次任务没完成得漂亮?!"
“这次可不比往常!想想看,还有什么困难?”邱蔚说。
“请团长放心,七连没有一个脓包!”
邱蔚坚定地拍了拍刘福山的肩膀,说:“好!就看你们的了。”六班副班长葛振林吃过晚饭,刚想出去走走,班长马宝玉走过来,用大拇指在他腰后戳了一下,葛振林马上明白了,向宝玉点点头,一声不响地跟着走出了村子。班长那一戳是连里开会的“通知”,只要是连里有重要会议、特别是党组织会议,都是用这样的特殊方式传达。
七连的党支部大会,会场选在村外隐蔽僻静的一片坟地里,党员全部到齐,气氛有些紧张。会议由支部书记、连指导员蔡展鹏主持,他简单讲了讲当前的严重局面,最后说:“同志们!鬼子想寻找我们的主力作战,我们不能与日寇拼消耗,根据军分区和团首长的指示,为了保存力量,主力要进行战略转移,寻找机会消灭敌人。为了保证主力、党政机关和群众安全转移,分区和团首长决定把牵制日寇的任务交给我们七连。”
稍稍停顿,蔡展鹏继续说:“今年是我们每个党员经受残酷考验的一年,这次坚守狼牙山,任务异常X艮苦与艰巨。我们钢铁七连,在战斗中要经得起考验!”他把“要经得起考验”说了两遍。所有党员都不约而同握紧了拳头,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请党组织放心,坚决经得起考验!……”
1941年9月24日,二万余名区县机关人员和群众扶老携幼正在向预定方向转移。
七连二排六班战士护卫着突围的群众,班长马宝玉和战士们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给大家鼓劲儿:
“大家不要惊慌,快跟上队伍,有我们,不用怕!”
“乡亲们,不要难过,等打退了鬼子,我们就去接你们回来!”
这时连长刘福山大声喊道:
“七连紧急集合”
马宝玉率领六班战士快速跑向集合地点。
“同志们!”刘福山用严肃的目光扫了扫全连战士:“团首长把掩护部队转移的任务交给了我们七连,任务十分艰巨,这是对我们的考验和重托。我们要用生命来保证,_定完成这次掩护任务。”
战士们齐声回——“坚决完成任务!”
狼牙山根据地建立以来,一团七连一直没有离开过北岳和狼牙山地区,在团、营长的指挥下,与日本侵略者进行了殊死的搏斗,一次次反“扫荡”,破“清剿”,粉碎“铁壁合围”,大小战斗参加了上百次,血与火的洗礼,把七连磨炼成一支能征善战的钢铁连队。连长刘福山、指导员蔡展鹏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经百战,在全团是数得着的、敢打硬仗的连队指挥员。
他二人已感到肩头的责任异常沉重,他们面对的是数百倍于自己的又武装到了牙齿的日本鬼子,而他们掩护的是县区党政机关人员和手无寸铁的两万余百姓。多沉重的担子啊!刘福山和蔡展鹏都不由地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他俩反复研究了阻击方案,决定从狼牙山山脚下起组成三道阻击防线,确保在根据地党政机关和乡亲们未完全转移前,不让日寇进山。
英勇阻击
七连以班为战斗小组,分散隐蔽于有利地形,注视着山下敌人的动向。六班隐蔽在一片突起的山石后面,前面正对着上山的山口,他们不时注视着敌人,不时望望转移的群众。远处的村庄到处是狼烟滚滚,有的房屋上还蹿着火苗;近处,转移逃难的老百姓牵着牲口,挑着胆子,背着干粮,妇女们抱着孩子,搀扶着老人,一痛一拐地向前行进。老人实在走不动了,战士们便背上老人走,老人感动得直掉眼泪。有一个患重病的老人怕拖累大家,硬是不让背,战士背着他没走多远,老人挣扎着下来,趁大家不注意,一头撞死在大石头上,一幕幕像一把把刀子剜着战士们的心。
悲惨的情景使六班战士的心情沉重,战士胡德林嘴里不住地骂着:
“小日本,龟孙子,看Y儿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副班长葛振林把手中的枪擦得“哧哧”响,说:“叫你鬼子有来无回!……”
由于日寇连续进行了一个多月的“扫荡”,七连一直在战斗中减员,此时全连只剩下了不足百人,但七连的士气没有减,斗志依然旺盛。团营领导相信七连的实力,一定能够拖住敌人,争取时间,完成掩护机关和群众安全突围的任务。
黄昏时分,我西南面担任佯攻的三团和二十团完成预定任务后,迅速撤出战斗,消失于茫茫大山之中。日军指挥部调兵遣将,实施“合围”战术,不料却扑了个空,连一个八路军也未“合围”到。指挥官高见大佐知道又上了八路军的当,气得暴跳如雷,立即撤回原地,命令后续部队一刻不停地向狼牙山发起进攻。必须在天黑之前把狼牙山荡平。
日军指挥官高见用望远镜搜索我军目标,然后命令炮兵向山脚下开火,一百多发炮弹倾泻在我军阵地上,把山坡炸成一片焦土。鬼子炮火停了,七连迅速进入山下阵地,隐蔽在被日军炸毁的掩体内,迎击进山的敌人。
日寇以一个大队的兵力向狼牙山进攻,见山下没有动静,便大着胆子冲过来,山坡上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子弹飞蝗一般飞过头顶。刘福山久经战场,不慌不忙地问大家:
“都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连长!下命令吧!”
“开火——狠狠打!”刘福山命令道。
“哒哒哒哒……”“噂,啪!”机枪、步枪同时叫了起来。
一排子弹打出去,冲在最前头的鬼子应声倒下,后面的敌人急忙退了下去。高见大佐知道遇上了强敌,七连战士个个能打硬仗,枪法又准,基本上是弹无虚发,一个回合日军就倒下了一百多人,又惊又怒的高见重新部署兵力,由机枪和山炮作掩护,再次向山上发起攻击。
鬼子的炮火猛烈,七连伤亡在增加。刘福山镇静地指挥大家:
“等鬼子靠近了再打!”敌人越来越近了。
“打!——”手榴弹、子弹像密集的冰雹、雨点一样砸向敌人,我军居高临下,占据优势,鬼子无法攻破防线。不到二十分钟,日军的进攻再次被瓦解。天渐渐黑了下来,日军只好垂头丧气地退了回去……
夜幕笼罩着狼牙山,这天是农历八月初四的夜晚,细细的月牙早已坠落西山,满天的星星洒下淡淡微弱而凄苦的光点。经过一天的紧张战斗,狼牙山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但似乎这座山一刻也没有安宁下来,山谷里仿佛还回荡着日寇飞机的轰炸声和山炮的轰击声。日寇的武器将美丽的狼牙山屠戮得伤痕累累、疮痍满目,到处是一片凄凉悲惨的景象。
七连抓紧时间进行了简短的休整,连长刘福山和指导员蔡展鹏顾不得休息一会儿,忙着清点各排各班的兵力和武器弹药,为伤员包扎伤口。二排六班在班长马宝玉率领下踏着露水,把地雷埋在上山的宽道上,并用树叶伪装好,又把手榴弹一束一束埋入半山腰的草棵中。胡德林兴奋地说:
“这是我们给小鬼子预备的早饭,按理说鬼子还得谢谢我们哩!”
“说得对,这根本不够鬼子吃的。”安放好手榴弹,马宝玉说,“赶快睡会儿吧,天明还要战斗。”
这时葛振林觉得饥肠辘辘,一摸干粮袋,早已空了。宋学义走过来拿着几个萝卜分给大家,说:“这是乡亲们在山上种的,我们先充充饥。”
胡福才接过萝卜,咔嚓一口,呜哝着说:“山下地里有乡亲们种的玉米棒子,我去掰几个来吃。他们都转移走了,咱们不吃,也观小鬼子糟蹋掉。”
马宝玉沉思片刻,说:“行,等打完仗,我们再加倍给老乡们补偿吧!”
狼牙山的夜是美丽的,微弱的星光下,那耸立的背影透着无限的威严与神秘,却也从骨子里透出雄浑、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而今夜它却有点阴森与浑浊,大山里一股股硝气弥漫,散发着浓重强烈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痒发疼。山脚下和山口间,一片片树木、草丛还冒着白烟,一缕缕飘上天空。山下偶尔传来一两声尖利的鸣叫,给这沉重的夜增添了一丝恐怖。
胡德林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他感觉有点儿冷。战士们看看天,似乎快要亮了。
疲惫加上困乏袭来,六班战士抱着枪相拥在一起睡着了。他们好像都做了个好梦,但又似梦似醒:他们看到了战争的胜利,小日本投降了,膏药旗被踩在脚下,鬼子跪了一大片,可怜巴巴地向他们求饶;他们看到了乡亲们敲锣打鼓,欢庆胜利的热烈场面,七连将士个个披红挂彩,威风凛凛;他们还看见家里盖了新房子,父母亲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喜气,他们都幸福地笑了……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葛振林和马宝玉都醒了,见天色已经微明,山下隐约听见了嘈杂声,那是敌人的骚乱。鬼子一般不敢在夜里进攻,鬼子害怕黑夜,更怕八路军的夜袭。山脚下到处是鬼子伪军的营地,营地旁燃起了一堆堆篝火,鬼子的岗哨幽灵般在火堆旁晃动着,巡逻队不停地走来走去,高见和水上源藏也做着“美梦”:他们包围了八路军,等待天明,八路军的就消灭掉。
这个不眠之夜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这个黎明没有公鸡报晓,也没有了山鸟的啼鸣,而是由枪声和炮声撕开浓重的夜幕。
八路军晋察冀第一军分区一团七连的战士静静地守卫在狼牙山上,他们在捍卫着英雄的狼牙山,捍卫着这片神圣的土地。
从1941年9月25日起,狼牙山下乃至整个晋察冀边区,每个人都在仰望并关注着傲然屹立的棋盘陀。
1941年9月25日凌晨四点钟,狼牙山内、夕卜线两面的日伪军同时向我狼牙山腹地“搜剿“:内线之敌约2000余人,从三道河、龙王庙、东水、西水、石家瞳、菜园、杨树林分七路进击;夕卜线之敌一路100余人,由管头、北沟、乌马骡,一路300余人由沙岭搜索前进。这样,整个狼牙山每条山沟里都布满了敌人。日寇张开的是一张密密的“大网”,敌人下了最大的决心来捕捉这“网”里的“鳄鱼”。
日寇一个多月来的“扫荡”总体上是失败的,失败的经验使敌人感觉到,假如这条守在狼牙山棋盘陀上的“鳄鱼“还继续存在的话,日军在保定、定兴、徐水、易县、满城的“动作”,将受到极大的威胁,杨成武及其主力部队更加不好对付。那么,一切仍像以前一样,日军在我游击作战的打击之下,将仍然逃脱不掉节节失利的下场。他们侦查到,邱蔚的部队现在正“逍遥“在狼牙山棋盘陀下架设电台,修筑工事,组织县、区机关干部和老百姓转移。所以,日寇经过几天的武装侦察和周密部署,调动了数千人的兵力以及重武器,企图给狼牙山里的这条“大鳄鱼”以的打击。
1941年9月25日拂晓前,转移的队伍跳出了狼牙山,转移到碾子台、莲花山以北地区。日军仍以为我一团主力部队还在狼牙山里被他们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拂晓,500多名日伪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凶猛地向狼牙山扑来。
现在,七连和六班战士所处的位置正是进山口上边的第二道防线,从这里到山顶还有一段很长的路。原来山上根本没有路,经过一团的战士们巧妙设计才开辟出来几条隐蔽的小道。这些小路有明的、有暗的,哪条小路通向山顶,哪条小路连着其他山头,只有他们最熟悉。
从山上边扯下来一条电话线,这就是战士们架设的“飞线”,山顶上还影影绰绰看到竖起的电线杆子,还有几间石砌的小屋,那里就是团部机关曾经的驻地。团营领导经常在小屋里召开会议,研究、部署反“扫荡”和打鬼子、除汉奸的战斗方案。小屋前有一片开阔地,战士们经常集合在那里学《论持久战》,听首长讲毛主席的军事思想和战略战术,他们就是在这里学会了《游击队之歌》《大刀进行曲》《丿墙军军歌》《在太行山上》等抗战歌曲的,他们仿佛听见那唸亮的歌声在狼牙山上空回荡——
红日照遍了东方
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
看吧!
千山万壑,铜壁铁墙
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彳亍山上
气焰千万丈!
听吧!母亲教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
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
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
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叫他在哪里灭亡
雄壮的旋律令他们激情满怀、斗志昂扬,他们就是唱着这些战歌奔向杀敌的战场,一次又一次粉碎日寇的“清剿”“扫荡”,取得了节节胜利。
此时,我转移的党政机关人员和群众行动太慢,还有一部分尚未出去,七连战士正枕戈待旦,等着鬼子的到来。“轰轰……”山下的地雷炸响了……
日寇还未进入我军阵地,就被预先埋下的地雷、炸弹所阻击,被炸死炸伤了40余人。高见大为恼火,亲自到前沿来督战。进攻前,调动了飞机向我前沿阵地轰炸,敌机像一只巨型的鸟,贴着山尖飞过去又霆回来,丢下的数十枚炸弹将狼牙山炸得铁石横飞,荒草、树木也一片片被烧着了,腾起浓浓的烟雾。
七连战士灵巧地跳、挪、腾、闪,借着狼牙山有利的地形与敌机周旋。飞起的石片、树枝把战士的胳膊和腿部划出了条条血口子。胡德林愤怒地叫骂道:
“日本鬼子,有种你就轰吧,八路军爷爷是炸不死的!”
叔叔胡福才瞅着天空,牙咬得咯咯响:“小鬼子,别光在天上逞能,有种下来试试……”
轰炸停止,敌人的进攻开始了,战士们抖掉身上的泥土,包扎好伤口,迅速进入阵地。连长和指导员将各班战士与民兵分配成十几个战斗小组,把守在各个路口,灵活地阻击敌人,在敌人必经的路段埋下地雷;每一小组战士都分散开来,从各个不同的位置向敌人射击,造成漫山遍野都是八路军、游击队的假象。
鬼子凭借大炮和机枪的掩护,渐渐向七连阵地接近。连长带着二班和机枪班在敌人进攻的正面险毗置,命令道:“先别慌打,等鬼子靠近了用手榴弹消灭他们。”
敌人越来越近,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打——”刘福山一声令下,手榴弹从不同方向掷进敌群,“轰”“轰” 随着一片鬼哭狼嚎,敌人败下阵去。
时间很短,鬼子一下被打蒙了,不知道八路军有多少兵力、火力,但已没有了先前的骄横、傲慢,在机枪的掩护下,再次组织冲锋。鬼子变换了方法,采取分散进击的战术,拉长了战线,齐头并进。山坡下到处是鬼子,黑压压的一片,“嗷嗷”叫着往上冲。
七连战士毫无惧色,沉着应战。
敌人进入了火力圈:“打!给我狠狠地打!”刘福山一枪摺倒一个鬼子。刹那间,子弹像冰雹一样砸向敌人。
六班阵地上人员较少,敌人却很密集,压不下去,战士们不停变换射击点。不一会儿鬼子便冲上来了,马宝玉猛叫一声:“扔手榴弹——“霎时,五六颗手榴弹一起在敌群中开了花,鬼子丢下了一大片尸体,又败了下去。
日寇看到我军的火力这样猛烈,听到了机枪的声音,似乎还有迫击炮的声音,阵地的战线很长,认为他们包围的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指挥官高见异常兴奋,心想:这下可网住了“大鱼”。随即挥舞着指挥刀,哇哇叫着,指挥鬼子、伪军向七连阵地再次猛攻。
七连全体官兵视死如归,进行了英勇顽强的阻击,阵地夕圏TT200多名鬼子和伪军。敌人已经发起了五次冲锋,却没有
越过七连阵地一步。
日军指挥官高见是个急性子,又擅长山地作战,历次战斗都是速战速决。这次对阵七连却久攻不下,使他大为情火,他对部下说:“入中国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高见从望远镜里看见了连长刘福山指挥的位置,当即命令:用迫击炮向正面高地猛烈轰击。高见几乎把所有的炮弹都倾泻在七连阵地上,山口下一片火海,烟浪翻滚,土石迸飞。突然,一发炮弹在刘福山身边爆炸,连长被飞起的弹片击中,头部和胸部都受了伤,鲜血从头顶流下来,染红了衣领。
蔡展鹏飞朝来,携起连长大声喊:“连长!连长!”
刘福山苏醒过来,吃力地说:"……我没事儿……指导员,战士们伤亡怎么样?”
蔡展鹏说:“已有不少战士牺牲了。但鬼子又被我们击溃了!”听到指导员的叫声,马宝玉从左侧阵地迅速跑过来,一看连长浑身是血,抱着连长就哭:“连长!你怎么了?”刘福山睁开眼,安慰马宝玉:“没事的,只是崩破点儿皮……宝玉……一定要坚持到底!”
宝玉眼廉泪:“连长,你放心!”
连长刘福山受了重伤,二班和机枪班的战士们也大都牺牲了。七连的战士都哭了……
指导员把刘福山抱到一片草丛里歇息,让卫生员守卫着,与马宝玉回到阵地上,向敌人营地望去,说:“鬼子又要进攻了!”
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屠杀,以血的事实唤醒和教育了中国人民,“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拿破仑曾经说过:“当中国苏醒时,世界将为之震动。”亿万中华儿女“怒吼”着走向保家卫国的战场。
1941到1942年,是敌后抗日战争最困难的时期,困难来自日寇对我抗日根据地的残酷“扫荡”,还有根据地的严重自然灾害。
“百团大战”后,日本侵略者对华北各根据地实行了全面封锁和“蚕食”政策。日军在根据地周围大量修建据点、碉堡,挖封锁沟,修筑铁路和公路,釆取“步步为营“的战术,从根据地边沿地区不断向腹地推进。仅仅两年时间,整个华北大地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日军在华北新建碉堡就有7700多个,挖封锁沟11860公里,新建和修复铁路752公里,修筑军用公路37351公里,根据地被分割成了若干个小块。
日本侵略者为了达到对中国“亡族灭种”的目的,充分暴露了野蛮的兽性,在“扫荡”期间,日寇对我抗日根据地实行野蛮残酷的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寸草不生。老百姓失去家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到处哀鸿遍野。
日寇的封锁给我抗日根据地带来了严重困难,一些地区的生活必需品几乎断绝。在极端困难的日子里,根据地军民甚至以树皮、草根果腹。到1942年,根据地的面积和人口比原来大为缩小;八路军的兵力从40余万减少到30万。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晋察冀军区和各级地方党、政组织克服重重困难,实现了最广泛的民族抗日统一战线,海内外中华儿女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团结一致,共同抗日,聚合了中国近代历史进程中空前的民族团结精神,形成了真正战胜日本侵略者的无坚不摧的力量源泉。在毛主席《论持久战》精神的指引下,中国人民始终充满着必胜的信心,不怕牺牲、不怕困难、不畏强敌,浴血奋战,进行了艰苦卓绝、不屈不挠的抗争。根据“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方针,积极采用运动战、阵地阵、游击战、地道战、地雷战、麻雀战等多种作战方法,机智有效地钳制和打击敌人,百万日军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1941年,抗日战争进入极端困难的相持阶段,日寇除了对我国各抗日根据地实行了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相结合的“总力战”和“三光“政策外,在进剿上则采取“远程迂回、铁壁合围“的战术,不惜花血本加强对我晋察冀北岳区、狼牙山根据地进行“梳篦式清剿”。
狼牙山,是晋察冀根据地的东大门,狼牙山根据地的巩固建立,成为日寇进攻我晋察冀根据地不可逾越的屏障。为了保卫这块来之不易的抗日根据地,彻底粉碎日寇“分割、蚕食”的阴谋,有效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一军分区杨成武司令员在狼牙山指挥部召开了紧急会议,研究敌人的作战部署,加紧做好反“扫荡”、反“蚕食”的准备,带领着连以上干部把狼牙山周围每一座山头,每一条道路以及沟沟岭岭都勘察得清清楚楚。
早在1940年春天,/椭军战士们在狼牙山地区根据地形地貌,构筑了隐蔽工事,开辟了掩体和通道,在各险要处设置了障碍。新开辟的三条环形小道,把“神仙桥”“阎王鼻子”“通天凳”等险要关口,变成了我们有路可行、敌人望之却步的要卡。同时我军根据地形架起了通讯联络网,创造了电话“飞线”,所谓“飞线”,就是将电话线架设在敌人不易发现且不易攀登的山峰顶上,所有山顶都能互相连接起来,保证了部队的指挥通畅。
另外,一军分区还在狼牙山上修筑了很多战备仓库,储存物资、枪支弹药。整座狼牙山就像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日军每次“进剿”皆对狼牙山毫无办法。因此,日寇视狼牙山根据地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把狼牙山根据地一口吃掉。
1941年,日军加强了夏秋攻势,8月13日,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重新部署,调集重兵,开始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北岳、平西区进行“大扫荡”,并由冈村宁次亲自指挥。
冈村宁次调集了日军第二十一、第二十六、第三十四、第三十六、第四十一、第一一O等六个师团和第二、第三、第四、第八、第九、第十五等独立混成旅团各一部及伪军共七万余人,日军把这次“扫荡“称之为“百万大战”,以示对八路军发动“百团大战”的报复。
日军狂妄至极,扬言要一举荡平整个晋察冀边区根据地,消灭我八路军主力部队。
这次反“扫荡”进行了两个多月,是一次八路军晋察冀军区全面粉碎日伪军对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大规模“扫荡”的战役。战役共分三个阶段进行。
1941年8月13日至9月7日为反“扫荡”的第一阶段。由于晋察冀军区早已做好战斗准备,日伪军的第一次“合围”扑空。8月29日,日军再次纠集重兵进行“大合围”。
1941年8月31H,晋察冀边区党政军机关7000余人,陷入一个东西约25公里、南北约30公里的狭小包围圈里。日军数十架飞机轮番轰炸,包围圈越来越小,我军处境十分不利。在危机情况下,聂荣臻等军区首长冷静分析敌情,决定派出一个侦察分队,携带一部电台,于8月31日黄昏到雷堡以东的台峪地区,故意暴露目标,制造假象,以误导敌共力。
果然,日伪军7000余人于1941年9月2日下午向台峪攻击。晋察冀边区党政军机关乘机利用夜间晦暗,由雷堡向西进至40余公里外的常家渠一带山区,分散隐蔽,从而成功地迷惑和甩掉了日军。
冈村宁次是日本法西斯军队中最臭名昭著的战将之一。是一个双手沾满了中国人民鲜血的刽子手。
1941年8月20日,冈村宁次亲自来到驻保定地区的日军第二十一师团督战,耀武扬威地坐上飞机进行视察。仗着我军没有制空权,还动用了八架战斗机和轰炸机前后护驾,在我狼牙山根据地上空盘旋俯冲,轰炸扫射。
担任正面进攻任务的日军,是由步兵一三三旅团及各配属部队组成的兵团,这是一支正规化训练的王牌部队,兵团长官是井田美武少将。跟随井田美武“扫荡”的还有被称为所谓的“山地战”专家高见大佐。日军同时从易县、满城、徐水、金坡、大王店等据点及保定各路向我狼牙山根据地扑来。
日军由铁杆汉奸赵玉昆率领的易县警备团带路,仗着地熟消息灵的优势条件,行进非常迅速,直扑我区县党政机关和心军频繁活动的地区。
坚守在狼牙山下的是“狼牙山五壮士“所在的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第一团,团长就是令日伪军十分害怕的邱蔚。进入8月以来,一团在狼牙山根据地2000多名民兵、游击队员的密切配合下,运用灵活机动的战术与敌人巧妙周旋。他们时而隐蔽于狼牙山麓,时而出没于易水河两岸,埋地雷、设陷阱、打伏击,神出鬼没,打得日寇晕头转向。日军不仅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而损失了不少兵力。
1941年9月7日至25日,为反“扫荡”的第二阶段。日伪军合围计划落空后,即以三分之二的兵力,调至各要地和交通干线上待机而动;以三分之一的兵力留在抗日根据地内,实行分区“清剿”。鬼子想出各种毒计,或化装成八路军战士和老百姓,继续寻找我主力部队、分散部队和党政机关及地方组织;或抓捕、威逼、屠杀抗日群众,抢粮、抢物、烧毁房屋等。我军既要与之周旋,牵制日军,寻机给予打击,又要掩护机关和群众转移,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
针对敌人的暴行,晋察冀军区一方面集中主力一部,打击日寇“清剿”部队;另一方面,避开敌人锋芒,开展更为灵活的游击战争。
1941年9月24日,日伪军3500余人,多方出击“合围”隐蔽在狼牙山区的沬源、易县、徐水与满城四个县的党政机关和数万群众。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遂以两个团的兵力、牵制敌人,第一团乘隙掩护数万干部和群众突围。
1941年9月26日至10月17日,为反“扫荡”的第三阶段。日军前两次“合围”“扫荡“均没有找到八路军的主力,不但毫无效果,反而损兵折将。日寇不甘心大“扫荡”的失败,一边撤退、一边实行“合击”。为此,晋察冀军区决定:集中主力,大量杀伤日伪军的有生力量,迅速逼其撤退。八路军采取声东击西、各个击破的战术,使得日伪军顾此失彼,首尾难顾。至10月17日,前来“扫荡”的日伪军已基本撤退,以失败而告终。
这次“铁壁合围”大“扫荡”是日军对我敌后根据地较大的军事行动,我八路军战士上演了中国抗战史上最为壮烈的一幕。
1941年从8月始,日寇在狼牙山周围“扫荡”了一个多月,不但连海军的影子也没看到,反而被我民兵、游击队袭扰得顾头不顾尾,击毙击伤300余人,缴获了一批武器弹药。日寇没有占到便宜,像发疯的狼狗一样,四处猛扑,见房屋就烧,见人就杀,见粮食就抢。在鬼子一个多月的“扫荡”里,共烧毁房屋15万余间,抢掠粮食近6000余万斤,财物无数。
日军没有达到消灭我八路军主力的目的,“铁壁合围”收获不大,兵团指挥官井田美武大为不满,气急败坏地来到前沿指挥官高见的指挥所,将高见和水上源藏大佐等大骂一通:
“你们的军事的不行!完全的蠢猪的一个!太丢我大日本皇军的脸……”
高见和水上源藏急忙立正,向总指挥官报告说:
“不是皇军的无能,是丿槌&的太狡猾了!”
井田美武凶狠地瞪了高见二人一眼,嘶叫着:“八路的主力现在什么地方!嗯?”
高见和水上源藏又一个立正:“将军!八路的,统统逃进了狼牙山……”
日军经过认真分析,越来越认为狼牙山根据地是日持唳大的威胁,犹如楔在他们身上的一颗“钉子”。他们恨不得将“钉子”拔掉,把狼牙山所有的树木都砍光,山峰都铲平。日寇之所以对狼牙山根据地恨之入骨,还因为隐藏于狼牙山的八路军这支主力部队正是威震华北、参加黄土岭战役、击毙日本名将阿部规秀、令大日本帝国蒙羞的部队。现在担任该团团长的是邱蔚,人皆称为“邱部队”。一提起邱蔚这个名字,日寇和汉奸便十分恐慌,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浑身发抖。因此鬼子把邱蔚蔑称为一条凶猛的“鳄鱼”,一闻到“邱蔚团”的味,便不惜一切代价组织起一张网,狂扑过来,妄图将“邱蔚团”一网打尽,以解心头之恨。
鬼子使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来制造谣言和假象,来扰乱我军心,甚至捏造并在他们的报纸上刊登“邱蔚被俘“的消息。我抗日根据地军民当然知道鬼子玩的是什么把戏。此时,邱蔚团长正和他的一团指战员们在狼牙山上修筑工事,严阵以待,布下了一张“地雷网”,单等着小鬼子来钻。
1941年9月初,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沿平汉铁路大量增调军需物资,集中兵力准备向我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大举进犯。狼牙山根据地第一军分区抗日部队,积极配合各级党组织和游击队疏散群众,坚壁清野,掩护群众向狼牙山纵深转移。9月6日,鬼子的先头部队400余人已经到了狼牙山脚下的管头村一带。为了打乱日寇的“扫荡”计划,夺取军需物资,一团决定挫挫小鬼子的锐气。
管头村距狼牙山不足十里,是我八路军和游击队的“堡垒村”,在鬼子先头部队到来之前,群众及大部分牲畜都已经转移上山,留下了一座空村。黄昏时分,团长邱蔚叫通讯员去找七连连长刘福山,不一会儿刘福山跑步来到团部:
"报告!团长—一有情况?”
“老刘!来,有任务!”邱蔚接着说,“团部决定先给小鬼子一个’见面礼',你带几个熟悉地形的战士,到管头村摸一下鬼子的兵力情况,注意隐蔽,速去速回。”
“是!”
刘福山率领六班班长马宝玉、战士胡福才向管头村奔去,靠近村子时天已全黑了下来。三个人在一个土冈上隐蔽了,朝村里观望动静,鬼子除了在村外设了几个岗哨外,大部分住在村东头的祠堂里,有些鬼子还吃着东西,有些鬼子在休息,好像很疲惫的样子。
马宝玉说:“连长,你俩在这儿等着,我近前看看敌人武器情况。”刘福山说:“注意隐蔽!”
十几分钟后,马宝玉气喘吁吁地回来:“连长,鬼子有四五门山炮,三四挺机枪,好像一挺重机枪,其余都是步枪。鬼子和伪军分两个院子住,鬼子住祠堂里,伪军住在祠堂外的场屋,估计有三四百人,重武器都在鬼子这边。”
“好,撤!快向团长报告。”
根据侦查结果,邱蔚作了周密部署,决定趁鬼子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
晚上十点钟,一团战士悄悄向管头村行进。夜十一点战斗打响了,一连、七连首先进入预定地点,向祠堂发起攻击。敌人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蒙了,一时间日军和伪军都乱了阵脚,哨子声、叫喊声响成一片:
“八路的来了……”
“八路的哪里有?……”
有实战经验的日军队长急忙稳住阵营,大吼:
“慌乱的不要!八路的主力的不是,小小的游击队的干活!”这是一支日军劲旅,短暂的混乱之后,马上镇定下来,迅速进入阵地向我军还击。没想到日军投入战斗竟然这么快。原来,经过多日的“扫荡”,敌人长驱直入,没有见到八路军主力的影子,只是与小股民兵游击队交过火,认为我军摄于“皇军之威力”,早吓得躲进山里去了,因此骄横起来,疏于戒备。
但狡猾的日军队长尝过八路军的厉害,思想不敢麻痹,睡觉前先把机枪架在院子里和房顶上,一旦有情况能马上投入战斗,并加强了岗哨。
战斗开始时日军仅死伤了数十人,损失并不大,这时敌人凭着强大的火力与我军对峙起来。我军也出现了一些伤亡。二排六班九名战士在班长共产党员马宝玉率领下,冲在与敌人最近的地方,但日军机枪火力太猛了,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这时,六班已有两名战士受了伤。
马宝玉看到战士受伤,大吼一声,几个翻滚跃出敌人火力圈,然后借着断墙的掩护,匍匐到敌人机枪的侧翼,迅速爬到一棵老树的树杈上,瞄准房顶上的日军重机枪手,“啪”的一枪,将其击毙。
敌人机枪顿时哑了,这时七连战士趁机发起冲锋,和鬼子开展巷战。日寇失去了机枪的掩护,又摸不清八路军的情况,阵脚大乱,已经抵挡不住,死伤大半,丢下武器,残余部分向着易县方向溃逃。
这次袭击战我军大获全胜,缴获了日寇大批武器弹药,进一步鼓舞了狼牙山抗日军民的士气,马宝玉和六班战士表现突出,集体立功,六班也因之被称为七连的“尖刀班”。
骄横成性的日军一旦吃了亏,总是要重整兵力,前来报复。他们在狼牙山脚下吃了败仗,更加对狼牙山和八路军仇视,被称为山地作战“俊才”的前敌指挥官高见暴跳如雷,发誓非要把狼牙山荡平不可。
不久,日寇的报复一一新一轮“大扫荡“又开始了。
紧急转移
1941年9月23日拂晓,日本侵略军华北方面军乙兵团,由定兴、方顺桥附近分三路纵队向西挺进,对易县北娄山附近的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指挥的部队开始了大规模围攻。
日寇大军驻扎在狼牙山脚下,四处搜寻八路军主力部队,犹如一条饿急了眼的狼。日军寻八路军未果,又不知狼牙山的虚实,不敢轻易上山,便向狼牙山发射炮弹,以发泄内心的恐惧、焦躁与愤怒。还动用了飞机对狼牙山轮番轰炸,以造声势。
1941年9月24日清M,3500多名日伪军在日本侵略军指挥官高见的部署下,分成九路,仗着飞机、大炮的掩护,张牙舞爪地向北娄山西部的狼牙山扑去。日寇扬言:“这次扫荡,要石头过刀,草木过火,狼牙山也要晃三晃。”气焰十分嚣张。
随着高见作战的还有汉奸赵玉昆率领的伪军警卫团和特务
队,这个民族败类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跟着高见,一路上回答着高见的询问,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主子,以显示对日军的忠心。平时赵玉昆不敢单独行动,他知道八路军的厉害,更知道锄奸队多次想除掉他,将他碎尸万段,所以,一遇W八路军的部队就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此时,却跟着日本主子耀武扬威地向狼牙山进犯。
提起赵玉昆,晋察冀边区的军民没有不知道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铁杆儿汉奸”,但在“汉奸“的前面还应加上一个“叛徒”,因此,他的罪恶头衔以及罪恶之名都是“双料”的。
这个赵玉昆祖辈都是易县人,原本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到了他的爷爷这辈却意外发了一笔小财,积攒了一些田产、家业,到了他父亲和他却不务正业,染上了吃喝嫖赌的习气,本来不多的钱财,被他父子二人挥霍个精光。赵玉昆从小便养成了好逸恶劳、狡猾奸诈的品行,渐渐走上了“黑道儿”。他谙熟于三教九流行当,结交了一批地痞流氓,惯于偷鸡摸狗、欺诈绑票的勾当,后来他干脆投靠了土匪。
这家伙人高马大,一身的肥肉,做事阴险,心狠手辣,且枪法又准,深得匪首赏识。不料,赵玉昆在一次抢劫中失手,被国民党警方投进了易县大牢。在狱中他又与同牢犯人结为盟兄弟,密谋策划,时时想逃出牢笼。不久日寇进攻易县,派飞机狂轰滥炸,国民党易县所有官员和狱警自顾逃亡。赵玉昆乘机带领犯人砸开监狱牢门逃出。
赵玉昆纠集了一伙人,趁着兵荒马乱便招兵买马,拉起了队伍,挑起了“华北民众救国军”的大旗。
国难当头,易县许多民众正自发地准备起事,抗击日寇,保家卫国。听说赵玉昆拉起队伍,就稀里糊涂地参加了赵玉昆的“华北民众救国军”,一时达到了数千人。后来,赵玉昆又将“华北救国军”改成了“抗日救国第十路军”。他的队伍里“黑脸儿”的“红脸儿”的都有,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有真心抗日的热血男儿,有纨籍子弟、地痞流氓,也有一些爱国的旧军人、青年学生等。
1939年春,为了团结和改造地方游杂武装,共同抗日,经我方内部人员渗透与统战工作,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发出了将“十路军”编入一军分区建制的通令。赵玉昆虽然不情愿,迫于八路军的威望和多数官兵的意愿,却也无可奈何。“十路军“所属12个团共计5000余人顺利地改编为三个团,统归第一军分区指挥。
但是,赵玉昆始终匪性不改,把“十路军“看作是自己的“资本”,对共产党八路军的政策和指示阳奉阴违。他身担八路军支队司令的职务,却仍不改恶习,喝酒、打牌、抽大烟、养小老婆,样样都干。更不可容忍的是,还频频违犯八路军的纪律,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引起了极大的民愤。一军分区领导给予了赵玉昆严厉的批评和处分,努力教育和挽救。赵玉昆不但不改过自新,反而对共产党八路军十分忌恨。后来,他更加放任自流,与八路军愈来愈疏远,终于被日本特务所收买,带领部分手下队员叛变投敌,出卖了灵魂,甘当日寇的走狗。日军指挥部如获至宝,对他十分器重,遂委任他做了“易县警备团长兼特务部长”,成了一名汉奸。
赵玉昆的叛变,给八路军和区县党政组织带来了很大的危害,他十分了解根据地部队和党组织的情况,日寇便带着这条“狗”到处搜捕我党员和抗日军民,一时间,根据地遭受了巨大的损失。
赵玉昆极力讨好日寇,变着花样儿做坏事。经常带着汉奸队化装侦察,欺骗百姓,杀害我党政干部和根据地群众。由于赵玉昆的叛变,我根据地几个县的县委、区政府遭到袭击破坏,中共定兴县委书记被日寇活埋,许多领导同志遇害牺牲。我脣军和游击队组织“锄奸队”多次行动,欲除掉这个民族败类,而赵玉昆却十分狡猾,靠着日本主子的庇护,一次一次被他逃脱。
对狼牙山根据地的“扫荡”,赵玉昆更是充当了日寇的鹰犬。他依仗鬼子的势力,率领着警备团特务队,到处杀人放火,制造惨案,无恶不作。然而,这条日寇的走狗最终没有逃脱他灭亡的下场。日本侵略者投降后,赵玉昆摇身一变又投入到国民党的怀抱,继续与人民为敌。北平解放后,赵玉昆惶惶不可终日,为了保住性命,他烫毁了面部,以为脸变了形便可逃脱法网。然而,人民战争这张网是疏而不漏的,正当他庆幸自己成为一条漏网之“鱼”时,却被他原来的一名卫队士兵认了出来。公安机关遂将赵玉昆抓获,押回易县,交给人民政府公审,经审理后被执行枪决。
此时赵玉昆正毕恭毕敬地向指挥官高见献计说:
“共产党八路军……就像兔子一样——跑得快,对付他们要行动迅速,慢了他们就会……趁机溜掉;再者要抓住他们的首脑机关和主力,只要把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消灭了,民兵、游击队的就会……一打就散。”
高见听了,连声称赞:“你的,分析的很好!大大的好!”遂命令赵玉昆赶快去收集八路军的消息:
“消灭了八路,大大的有赏!”
赵玉昆“啪”一个敬礼:“是!哈依……”
此时狼牙山上除了邱蔚率领的一团外,还有易县、定兴、徐水、满城四个县的游击队和党政机关人员,以及狼牙山周围村庄的群众两万多人。日军的行动很快,前有轻骑队,后有汽车,下午一点多钟就占领了狼牙山东部所有的村庄,重新调配部署了兵力,准备向狼牙山发起进攻。
形势十分严峻,如何组织和掩护这么多的人突出重围,安全转移,团长邱蔚通过“飞线”电话向杨成武司令员告急。
邱蔚将狼牙山整体情况报告给杨成武司令员后,杨成武立即命令邱蔚:
“_一、抓紧时间摸清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二、掩护党政机关和群众做好隐蔽,尽快转移;三、要最大限度地牵制日军。”
邱蔚团长立即指挥部队、机关与当地群众从盘陀路向田岗、牛岗、松岗一带迅速转移,命令七连断后,时刻注意敌人动向。
一军分区司令部驻扎在水泉山南面的张家庄。杨成武司令员和司令部其他同志正在研究作战方案,他感到事态的严重,过去日寇仇视、惧怕狼牙山,对进剿狼牙山力不从心,从未进行过大规模的扫荡。这次日寇纠集七万余众,看来要决心报复。杨成武说:
“同志们!从多方面报来的情况分析、判断,9月25日,敌人对狼牙山将发动更为猛烈的进攻,我军一团不能在狼牙山上与数倍于我的日军决战,必须从狼牙山突围,最主要的任务是掩护地方党政机关和群众安全转移。”
杨成武司令员制定了作战方案,决定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术,以牵制敌人,转移群众。命令狼牙山西南的三团和二十团从正面佯攻管头、松山、甘河一带日军,促使日军从狼牙山东北方向调兵增援,_团乘机掩护被围的游击队员与群众从狼牙山东北方向突围。
为了减少损失,有效牵动日军,杨成武司令员调来了几门缴获日军的山炮向敌人阵地轰击,以造成强大的攻势。
下午三点整,在狼牙山西南的岭西,上、下隘刹,东、西武家庄子一带的三团、二十团按照部署在南边开始佯攻,东北的敌军果然中计,调兵南下,企图对我军实行“合围”。于是狼牙山东北角的碾子台、沙岭子一线空出了很大的缺口。一团和地、县区游击队抓紧时机,掩护党政机关和群众向东北突围。
邱蔚团长紧急召开了营、连长碰头会,简单布置了任务:一、部队大部分散组织、掩护群众安全转移,然后撤离;二、留下一小部(一个连)阻击、牵制敌人,掩护主力部队撤离,这个连起到的是“疑兵”作用,要摆出一个团的阵势来,尽最大可能地把敌人主力拖在狼牙山。“疑兵“的任务,就交给一团战斗力最强的二营七连,由二营营长向七连连长刘福山作具体安排。
散会后,邱蔚又叫住了刘福山:“福山,留下你们七连牵制迷惑敌人,掩护党政机关人员和群众迅速转移,这可是一次硬任务啊!关系重大,能不能经受得住考验,圆满完成?”
刘福山坚决地说:“团长,我们七连哪次任务没完成得漂亮?!"
“这次可不比往常!想想看,还有什么困难?”邱蔚说。
“请团长放心,七连没有一个脓包!”
邱蔚坚定地拍了拍刘福山的肩膀,说:“好!就看你们的了。”六班副班长葛振林吃过晚饭,刚想出去走走,班长马宝玉走过来,用大拇指在他腰后戳了一下,葛振林马上明白了,向宝玉点点头,一声不响地跟着走出了村子。班长那一戳是连里开会的“通知”,只要是连里有重要会议、特别是党组织会议,都是用这样的特殊方式传达。
七连的党支部大会,会场选在村外隐蔽僻静的一片坟地里,党员全部到齐,气氛有些紧张。会议由支部书记、连指导员蔡展鹏主持,他简单讲了讲当前的严重局面,最后说:“同志们!鬼子想寻找我们的主力作战,我们不能与日寇拼消耗,根据军分区和团首长的指示,为了保存力量,主力要进行战略转移,寻找机会消灭敌人。为了保证主力、党政机关和群众安全转移,分区和团首长决定把牵制日寇的任务交给我们七连。”
稍稍停顿,蔡展鹏继续说:“今年是我们每个党员经受残酷考验的一年,这次坚守狼牙山,任务异常X艮苦与艰巨。我们钢铁七连,在战斗中要经得起考验!”他把“要经得起考验”说了两遍。所有党员都不约而同握紧了拳头,用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请党组织放心,坚决经得起考验!……”
1941年9月24日,二万余名区县机关人员和群众扶老携幼正在向预定方向转移。
七连二排六班战士护卫着突围的群众,班长马宝玉和战士们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给大家鼓劲儿:
“大家不要惊慌,快跟上队伍,有我们,不用怕!”
“乡亲们,不要难过,等打退了鬼子,我们就去接你们回来!”
这时连长刘福山大声喊道:
“七连紧急集合”
马宝玉率领六班战士快速跑向集合地点。
“同志们!”刘福山用严肃的目光扫了扫全连战士:“团首长把掩护部队转移的任务交给了我们七连,任务十分艰巨,这是对我们的考验和重托。我们要用生命来保证,_定完成这次掩护任务。”
战士们齐声回——“坚决完成任务!”
狼牙山根据地建立以来,一团七连一直没有离开过北岳和狼牙山地区,在团、营长的指挥下,与日本侵略者进行了殊死的搏斗,一次次反“扫荡”,破“清剿”,粉碎“铁壁合围”,大小战斗参加了上百次,血与火的洗礼,把七连磨炼成一支能征善战的钢铁连队。连长刘福山、指导员蔡展鹏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经百战,在全团是数得着的、敢打硬仗的连队指挥员。
他二人已感到肩头的责任异常沉重,他们面对的是数百倍于自己的又武装到了牙齿的日本鬼子,而他们掩护的是县区党政机关人员和手无寸铁的两万余百姓。多沉重的担子啊!刘福山和蔡展鹏都不由地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他俩反复研究了阻击方案,决定从狼牙山山脚下起组成三道阻击防线,确保在根据地党政机关和乡亲们未完全转移前,不让日寇进山。
英勇阻击
七连以班为战斗小组,分散隐蔽于有利地形,注视着山下敌人的动向。六班隐蔽在一片突起的山石后面,前面正对着上山的山口,他们不时注视着敌人,不时望望转移的群众。远处的村庄到处是狼烟滚滚,有的房屋上还蹿着火苗;近处,转移逃难的老百姓牵着牲口,挑着胆子,背着干粮,妇女们抱着孩子,搀扶着老人,一痛一拐地向前行进。老人实在走不动了,战士们便背上老人走,老人感动得直掉眼泪。有一个患重病的老人怕拖累大家,硬是不让背,战士背着他没走多远,老人挣扎着下来,趁大家不注意,一头撞死在大石头上,一幕幕像一把把刀子剜着战士们的心。
悲惨的情景使六班战士的心情沉重,战士胡德林嘴里不住地骂着:
“小日本,龟孙子,看Y儿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副班长葛振林把手中的枪擦得“哧哧”响,说:“叫你鬼子有来无回!……”
由于日寇连续进行了一个多月的“扫荡”,七连一直在战斗中减员,此时全连只剩下了不足百人,但七连的士气没有减,斗志依然旺盛。团营领导相信七连的实力,一定能够拖住敌人,争取时间,完成掩护机关和群众安全突围的任务。
黄昏时分,我西南面担任佯攻的三团和二十团完成预定任务后,迅速撤出战斗,消失于茫茫大山之中。日军指挥部调兵遣将,实施“合围”战术,不料却扑了个空,连一个八路军也未“合围”到。指挥官高见大佐知道又上了八路军的当,气得暴跳如雷,立即撤回原地,命令后续部队一刻不停地向狼牙山发起进攻。必须在天黑之前把狼牙山荡平。
日军指挥官高见用望远镜搜索我军目标,然后命令炮兵向山脚下开火,一百多发炮弹倾泻在我军阵地上,把山坡炸成一片焦土。鬼子炮火停了,七连迅速进入山下阵地,隐蔽在被日军炸毁的掩体内,迎击进山的敌人。
日寇以一个大队的兵力向狼牙山进攻,见山下没有动静,便大着胆子冲过来,山坡上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子弹飞蝗一般飞过头顶。刘福山久经战场,不慌不忙地问大家:
“都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连长!下命令吧!”
“开火——狠狠打!”刘福山命令道。
“哒哒哒哒……”“噂,啪!”机枪、步枪同时叫了起来。
一排子弹打出去,冲在最前头的鬼子应声倒下,后面的敌人急忙退了下去。高见大佐知道遇上了强敌,七连战士个个能打硬仗,枪法又准,基本上是弹无虚发,一个回合日军就倒下了一百多人,又惊又怒的高见重新部署兵力,由机枪和山炮作掩护,再次向山上发起攻击。
鬼子的炮火猛烈,七连伤亡在增加。刘福山镇静地指挥大家:
“等鬼子靠近了再打!”敌人越来越近了。
“打!——”手榴弹、子弹像密集的冰雹、雨点一样砸向敌人,我军居高临下,占据优势,鬼子无法攻破防线。不到二十分钟,日军的进攻再次被瓦解。天渐渐黑了下来,日军只好垂头丧气地退了回去……
夜幕笼罩着狼牙山,这天是农历八月初四的夜晚,细细的月牙早已坠落西山,满天的星星洒下淡淡微弱而凄苦的光点。经过一天的紧张战斗,狼牙山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但似乎这座山一刻也没有安宁下来,山谷里仿佛还回荡着日寇飞机的轰炸声和山炮的轰击声。日寇的武器将美丽的狼牙山屠戮得伤痕累累、疮痍满目,到处是一片凄凉悲惨的景象。
七连抓紧时间进行了简短的休整,连长刘福山和指导员蔡展鹏顾不得休息一会儿,忙着清点各排各班的兵力和武器弹药,为伤员包扎伤口。二排六班在班长马宝玉率领下踏着露水,把地雷埋在上山的宽道上,并用树叶伪装好,又把手榴弹一束一束埋入半山腰的草棵中。胡德林兴奋地说:
“这是我们给小鬼子预备的早饭,按理说鬼子还得谢谢我们哩!”
“说得对,这根本不够鬼子吃的。”安放好手榴弹,马宝玉说,“赶快睡会儿吧,天明还要战斗。”
这时葛振林觉得饥肠辘辘,一摸干粮袋,早已空了。宋学义走过来拿着几个萝卜分给大家,说:“这是乡亲们在山上种的,我们先充充饥。”
胡福才接过萝卜,咔嚓一口,呜哝着说:“山下地里有乡亲们种的玉米棒子,我去掰几个来吃。他们都转移走了,咱们不吃,也观小鬼子糟蹋掉。”
马宝玉沉思片刻,说:“行,等打完仗,我们再加倍给老乡们补偿吧!”
狼牙山的夜是美丽的,微弱的星光下,那耸立的背影透着无限的威严与神秘,却也从骨子里透出雄浑、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而今夜它却有点阴森与浑浊,大山里一股股硝气弥漫,散发着浓重强烈的味道,呛得人喉咙发痒发疼。山脚下和山口间,一片片树木、草丛还冒着白烟,一缕缕飘上天空。山下偶尔传来一两声尖利的鸣叫,给这沉重的夜增添了一丝恐怖。
胡德林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他感觉有点儿冷。战士们看看天,似乎快要亮了。
疲惫加上困乏袭来,六班战士抱着枪相拥在一起睡着了。他们好像都做了个好梦,但又似梦似醒:他们看到了战争的胜利,小日本投降了,膏药旗被踩在脚下,鬼子跪了一大片,可怜巴巴地向他们求饶;他们看到了乡亲们敲锣打鼓,欢庆胜利的热烈场面,七连将士个个披红挂彩,威风凛凛;他们还看见家里盖了新房子,父母亲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喜气,他们都幸福地笑了……
突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夜空,葛振林和马宝玉都醒了,见天色已经微明,山下隐约听见了嘈杂声,那是敌人的骚乱。鬼子一般不敢在夜里进攻,鬼子害怕黑夜,更怕八路军的夜袭。山脚下到处是鬼子伪军的营地,营地旁燃起了一堆堆篝火,鬼子的岗哨幽灵般在火堆旁晃动着,巡逻队不停地走来走去,高见和水上源藏也做着“美梦”:他们包围了八路军,等待天明,八路军的就消灭掉。
这个不眠之夜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一个难忘的日子。这个黎明没有公鸡报晓,也没有了山鸟的啼鸣,而是由枪声和炮声撕开浓重的夜幕。
八路军晋察冀第一军分区一团七连的战士静静地守卫在狼牙山上,他们在捍卫着英雄的狼牙山,捍卫着这片神圣的土地。
从1941年9月25日起,狼牙山下乃至整个晋察冀边区,每个人都在仰望并关注着傲然屹立的棋盘陀。
1941年9月25日凌晨四点钟,狼牙山内、夕卜线两面的日伪军同时向我狼牙山腹地“搜剿“:内线之敌约2000余人,从三道河、龙王庙、东水、西水、石家瞳、菜园、杨树林分七路进击;夕卜线之敌一路100余人,由管头、北沟、乌马骡,一路300余人由沙岭搜索前进。这样,整个狼牙山每条山沟里都布满了敌人。日寇张开的是一张密密的“大网”,敌人下了最大的决心来捕捉这“网”里的“鳄鱼”。
日寇一个多月来的“扫荡”总体上是失败的,失败的经验使敌人感觉到,假如这条守在狼牙山棋盘陀上的“鳄鱼“还继续存在的话,日军在保定、定兴、徐水、易县、满城的“动作”,将受到极大的威胁,杨成武及其主力部队更加不好对付。那么,一切仍像以前一样,日军在我游击作战的打击之下,将仍然逃脱不掉节节失利的下场。他们侦查到,邱蔚的部队现在正“逍遥“在狼牙山棋盘陀下架设电台,修筑工事,组织县、区机关干部和老百姓转移。所以,日寇经过几天的武装侦察和周密部署,调动了数千人的兵力以及重武器,企图给狼牙山里的这条“大鳄鱼”以的打击。
1941年9月25日拂晓前,转移的队伍跳出了狼牙山,转移到碾子台、莲花山以北地区。日军仍以为我一团主力部队还在狼牙山里被他们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拂晓,500多名日伪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凶猛地向狼牙山扑来。
现在,七连和六班战士所处的位置正是进山口上边的第二道防线,从这里到山顶还有一段很长的路。原来山上根本没有路,经过一团的战士们巧妙设计才开辟出来几条隐蔽的小道。这些小路有明的、有暗的,哪条小路通向山顶,哪条小路连着其他山头,只有他们最熟悉。
从山上边扯下来一条电话线,这就是战士们架设的“飞线”,山顶上还影影绰绰看到竖起的电线杆子,还有几间石砌的小屋,那里就是团部机关曾经的驻地。团营领导经常在小屋里召开会议,研究、部署反“扫荡”和打鬼子、除汉奸的战斗方案。小屋前有一片开阔地,战士们经常集合在那里学《论持久战》,听首长讲毛主席的军事思想和战略战术,他们就是在这里学会了《游击队之歌》《大刀进行曲》《丿墙军军歌》《在太行山上》等抗战歌曲的,他们仿佛听见那唸亮的歌声在狼牙山上空回荡——
红日照遍了东方
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
看吧!
千山万壑,铜壁铁墙
抗日的烽火,燃烧在太彳亍山上
气焰千万丈!
听吧!母亲教儿打东洋,妻子送郎上战场
我们在太行山上,我们在太行山上
山高林又密,兵强马又壮
敌人从哪里进攻,我们就叫他在哪里灭亡
雄壮的旋律令他们激情满怀、斗志昂扬,他们就是唱着这些战歌奔向杀敌的战场,一次又一次粉碎日寇的“清剿”“扫荡”,取得了节节胜利。
此时,我转移的党政机关人员和群众行动太慢,还有一部分尚未出去,七连战士正枕戈待旦,等着鬼子的到来。“轰轰……”山下的地雷炸响了……
日寇还未进入我军阵地,就被预先埋下的地雷、炸弹所阻击,被炸死炸伤了40余人。高见大为恼火,亲自到前沿来督战。进攻前,调动了飞机向我前沿阵地轰炸,敌机像一只巨型的鸟,贴着山尖飞过去又霆回来,丢下的数十枚炸弹将狼牙山炸得铁石横飞,荒草、树木也一片片被烧着了,腾起浓浓的烟雾。
七连战士灵巧地跳、挪、腾、闪,借着狼牙山有利的地形与敌机周旋。飞起的石片、树枝把战士的胳膊和腿部划出了条条血口子。胡德林愤怒地叫骂道:
“日本鬼子,有种你就轰吧,八路军爷爷是炸不死的!”
叔叔胡福才瞅着天空,牙咬得咯咯响:“小鬼子,别光在天上逞能,有种下来试试……”
轰炸停止,敌人的进攻开始了,战士们抖掉身上的泥土,包扎好伤口,迅速进入阵地。连长和指导员将各班战士与民兵分配成十几个战斗小组,把守在各个路口,灵活地阻击敌人,在敌人必经的路段埋下地雷;每一小组战士都分散开来,从各个不同的位置向敌人射击,造成漫山遍野都是八路军、游击队的假象。
鬼子凭借大炮和机枪的掩护,渐渐向七连阵地接近。连长带着二班和机枪班在敌人进攻的正面险毗置,命令道:“先别慌打,等鬼子靠近了用手榴弹消灭他们。”
敌人越来越近,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打——”刘福山一声令下,手榴弹从不同方向掷进敌群,“轰”“轰” 随着一片鬼哭狼嚎,敌人败下阵去。
时间很短,鬼子一下被打蒙了,不知道八路军有多少兵力、火力,但已没有了先前的骄横、傲慢,在机枪的掩护下,再次组织冲锋。鬼子变换了方法,采取分散进击的战术,拉长了战线,齐头并进。山坡下到处是鬼子,黑压压的一片,“嗷嗷”叫着往上冲。
七连战士毫无惧色,沉着应战。
敌人进入了火力圈:“打!给我狠狠地打!”刘福山一枪摺倒一个鬼子。刹那间,子弹像冰雹一样砸向敌人。
六班阵地上人员较少,敌人却很密集,压不下去,战士们不停变换射击点。不一会儿鬼子便冲上来了,马宝玉猛叫一声:“扔手榴弹——“霎时,五六颗手榴弹一起在敌群中开了花,鬼子丢下了一大片尸体,又败了下去。
日寇看到我军的火力这样猛烈,听到了机枪的声音,似乎还有迫击炮的声音,阵地的战线很长,认为他们包围的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指挥官高见异常兴奋,心想:这下可网住了“大鱼”。随即挥舞着指挥刀,哇哇叫着,指挥鬼子、伪军向七连阵地再次猛攻。
七连全体官兵视死如归,进行了英勇顽强的阻击,阵地夕圏TT200多名鬼子和伪军。敌人已经发起了五次冲锋,却没有
越过七连阵地一步。
日军指挥官高见是个急性子,又擅长山地作战,历次战斗都是速战速决。这次对阵七连却久攻不下,使他大为情火,他对部下说:“入中国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
高见从望远镜里看见了连长刘福山指挥的位置,当即命令:用迫击炮向正面高地猛烈轰击。高见几乎把所有的炮弹都倾泻在七连阵地上,山口下一片火海,烟浪翻滚,土石迸飞。突然,一发炮弹在刘福山身边爆炸,连长被飞起的弹片击中,头部和胸部都受了伤,鲜血从头顶流下来,染红了衣领。
蔡展鹏飞朝来,携起连长大声喊:“连长!连长!”
刘福山苏醒过来,吃力地说:"……我没事儿……指导员,战士们伤亡怎么样?”
蔡展鹏说:“已有不少战士牺牲了。但鬼子又被我们击溃了!”听到指导员的叫声,马宝玉从左侧阵地迅速跑过来,一看连长浑身是血,抱着连长就哭:“连长!你怎么了?”刘福山睁开眼,安慰马宝玉:“没事的,只是崩破点儿皮……宝玉……一定要坚持到底!”
宝玉眼廉泪:“连长,你放心!”
连长刘福山受了重伤,二班和机枪班的战士们也大都牺牲了。七连的战士都哭了……
指导员把刘福山抱到一片草丛里歇息,让卫生员守卫着,与马宝玉回到阵地上,向敌人营地望去,说:“鬼子又要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