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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愈归队
书名:
英雄模范共产党员故事汇——狼牙山五壮士 作者:赵霰 字数:108589
采访英雄
在七连六班五勇士与日寇进行殊死搏斗的时候,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始终关注着狼牙山上的阻击战,他一次又一次向一团团长邱蔚去电话,询问群众转移和主力部队撤退的情况,又深深为七连六班五位战士的安危担忧。
邱蔚团长在几公里以外的山头上,用望远镜看到了五勇士英勇阻击的战斗场面,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五位战士视死如归的精神让他感动,同时也深深为五位勇士捏一把汗。又被他们的大无畏英雄气概所折服,他们本来可以突围出去,追赶大部队,但为了部队和群众的安全,却毅然把敌人引向了绝顶。
1941年9月26日夜,邱蔚通过“飞线”电话,向在狼牙山
北面的一军分区司令部杨成武司令员报告说:
“日寇已从狼牙山撤兵,正在向平汉铁路增援,我区各县游击队正返回狼牙山捜救散落的群众和隐蔽的伤员。”
杨成武问:“六班的五名同志怎么样了?”
“报告司令员,七连六班五位战士宁死不屈,砸烂枪支,纵身跳下了万丈悬崖……”邱蔚有点儿哽咽。
杨成武司令员听后沉默下来,军分区全体同志肃然起立,为我晋察冀第一军分区有这样的伟大战士感到骄傲和自豪,同时又为失去五位优秀的战士而痛心。杨司令激动地说:
“他们是狼牙山的五壮士,是我们第一军分区的光荣!是我们脣军的荆敖啊!”
杨成武司令员放下电话,铺开纸,庄重地写下了五位战士的名字:马宝玉、葛振林、胡福才、胡德林、宋学义。
随即,他命令机要科向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发电报,直接向聂荣臻同志报告,电报内容是:
狼牙山五壮士断后阻击,与敌激战,弹尽粮绝,舍身跳崖,壮烈殉国。
1941年9月27日,葛振林、宋学义在七连司号员李文奎的护送陪同下,带伤归队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邱蔚团长高兴地立即拨通军分区司令部的电话,向杨成武司令员报告了这一惊人的消息——狼牙山五壮士葛振林、宋学义,跳崖后被树枝挂住,绝处逢生,现已带伤归队!
杨成武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安排政治部派人去一团采访,了解事情的真相。
“五壮士”跳崖的第二天,宣传科的干部钱丹辉受命前往狼牙山采访。这次采访之行还有另一个重囲壬务:代表军分区领导看望慰问奇迹生还的葛振林和宋学义二位勇士。
时过六十余年后,满头白发的钱丹辉老人回忆说:
“1941年9月25日,我在晋察冀军区一分区政治部任宣传干事,那天刚吃过早饭,就接到政治部的命令,让我前往狼牙山调查釆访五壮士的事迹。我当下打好背包就出发,赶了一夜路,次日上午,我爬上了棋盘陀,在老君堂见到五壮士所属的_团团长邱蔚,这位年轻的指挥员含泪向我讲述了整个情况。”
1941年9月25日,“五壮士”在棋盘陀与日寇激战的情景,团长邱蔚在另一座山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为五位勇士的大智大勇竖起大拇指,又为不能下山增援而无比心痛,当五壮士弹尽粮绝,把日寇引向棋盘陀,砸烂枪支,纵身跳崖时,这位身经百战的年轻团长流泪了:“六班是好样的!七连是好样的!他们不愧为我一团的钢铁战士。”
邱蔚团长对五壮士的事迹作了简单的介绍。葛振林和宋学义已被送到一军分区卫生部治疗。告别邱蔚团长,在一名战士的陪同下。钱丹辉急忙从后山下了山,匆匆赶往桑岗卫生部,见到了正在接受治疗的葛振林和宋学义。
“五壮士”的英勇事迹传开了,野战部队医院医务人员被英雄的事迹所感动,全力以赴为两位英雄救治。葛振林头部受伤,头上磕了一个洞,造成轻微脑震荡。宋学义腰椎受损严重错位,一只眼睛受伤,伤势严重,经过抢救才保住了性命。
二位英雄听说军分区来人采访他们,显得不好意思起来,忍着疼痛挣扎着坐起来,钱丹辉慌忙制止,又让他们躺下。
宋学义因摔断了脊椎,伤势较重,说话有点儿吃力;葛振林伤势显得较轻些,靠在床上可以自己进食。钱丹辉向他们转达了军分区首长的慰问和嘱咐,然后简要地询问了狼牙山阻击战的战斗经过,特别是把敌人引向棋盘陀而全班绝路跳崖的一幕。怕影响他们的休息,没敢多耽搁时间,安排了有关事项,钱丹辉便连夜赶回军分区。
钱丹辉采访了二位英雄,被英雄们的事迹深深震撼了,回到军分区后,含着热泪连夜将“五壮士”的英勇事迹写成了一篇800字左右的文稿。第二天天刚亮,便将文稿送给杨成武司令员审阅,杨成武看后非常满意,高兴地说:“写得好!写得很好!真实、感人,荡气回肠!”然后他特别安排机要科:
“要用电报的形式发往晋察冀军区。”
军区聂荣臻司令员接连收到一军分区两份电报,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他认为“狼牙山五壮士”的事迹非常感人,精神可嘉,是一个很好的英雄典范,他说:“他们身上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的优秀品质,体现了中华民族的英雄气概。“遂指示:
“马上向A1轡军总部转报。”
电稿很快被传到八路军总部,传到延安,八路军总部又向全军和各级党组织通报了这一情况,号召各抗日根据地军民要向“五位勇士”学习。“狼牙山五壮士”的英勇事迹随即传遍了晋察冀,传遍了整个敌后抗日根据地。延安新华广播电台还向全国作了广播,许多家报社纷纷转载了这一消息。各大城市刊登“狼牙山五壮士“的报纸印刷出来便被抢买一空,民众争相传阅。
马宝玉等五位战士的壮举,表现了崇高的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和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被人民群众誉为“狼牙山五壮士”。“五壮士”表现出的不怕牺牲和舍身跳崖的英雄壮举,成为我抗日根据地的一面旗帜,也成为全国军民英勇抗战的一面旗帜。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斗志,增强了抗战必胜的信心和决心。
一位新闻工作者写道——
今天歌唱反“扫荡”胜利的边区东线的人民和军队,在唱出他们最高昂的音调,在齐声颂扬着棋盘陀五个壮士英勇奋战的功绩。承受了八路军传统的顽强战斗的五个壮士,给青年边区子弟兵添上了高尚的骄傲和无限的光荣,人民以有了这样的子弟兵而获得了更多的夸耀和勇敢。
晋察冀军区政治部作出了“宣传五壮士,向英雄学习“的决定,聂荣臻司令员指示:要通过各种形式,广泛宣传学习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做到家喻户晓,以激励军民斗志。
第一军分区前线“抗輛社”的同志们,把五壮士的英雄事迹谱成了《五壮士之歌》《狼牙山五壮士歌》等脍炙人口的歌曲:
五大英雄真勇敢,
铁做的心,铁做的胆,
坚决守着棋盘陀,
坚决守着狼牙山。
秋云盖住狼山头,秋风吹着狼山腰,多年石头也流泪,勇士人格齐天高
这些歌颂五壮士英雄壮举的歌曲,曾唱遍了晋察冀边区的田野和村庄。歌曲像长了翅膀从狼牙山飞向全国各个抗日战场,飞进军营,飞进千家万户,很快在战士们、百姓之间传唱开来。“五壮士“的事迹通过各种媒体也传到了国外,在国际反法西斯阵营里也弓I起了很大的反响。国际上许多报刊、广播电台予以专题报道。有一位西方记者,被“五壮士“的英勇事迹感动了,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专程到狼牙山采访。
那是一个晴朗的中午,西方记者在军分区政治部人员的陪同下,登上了狼牙山。记者被狼牙山的雄伟奇险所震撼,他一步一步沿着五壮士战斗的足迹向山顶攀登。当小心翼翼地登上“通天梯”、攀过“阎王鼻子”“小鬼儿脸”等险要处,登上棋盘陀峰顶,站在五位勇士跳崖处向下望去,吓得直吐舌头,西方记者连连大叫:“真是不可思议,八路军真的了不起!"然后,跷起大拇指由衷地称赞道:
“中国伟大,侵略中国者必败!”
对“狼牙山五壮士”跳崖的壮举,聂荣臻司令员非常重视,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聂司令员在晋察冀军区的一次会虹,高度赞扬了狼牙山五壮士的英勇行为,他说:
“在他们身上,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的优秀品质,体现了中华民族的英雄气概,我们要继承下去,发扬光大。”
1941年10月18日,为了悼念为国捐躯的马宝玉、胡福才、胡德林三位烈士,第一军分区隆重召开了追悼大会。司令员杨成武在追悼大会上宣读了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和政治部发出的训令。训令要求全军区部队学习马宝玉等五位勇士英勇、坚决、顽强的斗争精神,在全区迅速掀起学习五壮士的热潮。同时晋察冀军区决定了四项纪念办法:
一、在每次战斗中,高度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以战斗胜利纪念他们;
二、在烈士牺牲的地方建纪念碑;
三、予马宝玉、胡福才、胡德林三烈士为一团模范荣誉战士,每逢纪念日点名,首先从荣誉战士点起;
四、对光荣负伤的葛振林、宋学义除通令嘉奖外,各赠“模范青年”奖章一枚。
追悼大会召开不久,葛振林和宋学义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下也伤愈出院了。邱蔚团长派七连指导员蔡展鹏亲自把二位英雄接回来,当载着英雄的吉普车驶进一团驻地北娄山的时候,几千名战士和乡亲涌上路口迎接他们。看着这热烈的场面,葛振林和宋学义非常感动。葛振林热泪盈眶,宋学义感动得已泣不成声了,他们也更加怀念死难的战友。
第二天,一军分区在一团驻地易县北娄山举行了盛大的颁奖大会。会上,宣布了“向英雄学习”的决定,杨成武司令员将军区颁发的“坚决顽强“五星奖章和“模范青年“银质奖章,亲自戴到葛振林和宋学义的胸前。一军分区政委罗元发给两位“壮士“戴上了英雄花。大会上英雄七连还荣获了一面鲜艳夺目的锦旗,上写:
学习五勇士顽强的革命精神,发扬英勇果断的战斗作风。
最后,杨成武司令员宣布了晋察冀军区的命令:送葛振林、宋学义二位同志到“抗大“第二分校学习深造。
人民的纪念
1941年11月5日,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机关报《晋察冀日报》上刊登了一篇通讯《棋盘陀上的五个“神兵”》,在整个华北地区弓I起了强烈的反响。这篇通讯,饱蘸了浓郁的激情,以磅礴的气势和悲壮的笔调,再现了9月25日狼牙山五位勇士惨烈的战斗场面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在11月7日《晋察冀日报》上发表的,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等签署的训令中,正式称这五名战士为——“狼牙山五壮士”。
人们忘不了《晋察冀日报》,更忘不了冒着生命危险写出了《棋盘陀上的五个“神兵”》的战地记者沈重。时隔六十余年后,当年亲历了那段历史的原《晋察冀日报》两位新闻界前辈一铁道部的陈春森和《北京日报》的赵继英老人,娓娓讲述了这一典型报道见报的经过:
晋察冀日报社十天前就接到了敌人已经出动的情报,本应和军区机关一起转移。可是,他们选择了留下继续出报。转移推后了十天,报纸出了十期。他们把这十期报纸在反“扫荡”军民中产生的作用,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那是多么危险的经历呀,当日寇距离报社还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时,报社的人员才停止印报,急行军撤退。可是原计划的撤退路线已经被敌人截断,进山出山的小路上也发现了敌人。情况十掘急,报社决定,器材就地掩埋,稿件不能丢失,所有人员编成几十个战斗小组,分组突围。他们既是战地新闻工作者,又是战士。陈春森老人说,他带着一个小组,每个人背一袋稿件和五颗手榴弹,趁黑夜攀上石崖。白天敌人飞机又来了,他们躲在山崖缝隙中隐蔽,同时整理新闻稿,作突围后出报的准备。
几天后,突围出来的人们在一个山顶上的小村里隐蔽下来。小村只有两三户人家,叫髀子尖村。这里距敌人还不到五公里。晋察冀边区的老百姓喜欢晋察冀日报,他们拼出性命来掩护报社。敌人一出动,老百姓就来报告,报社的人立刻掩埋机器设备,从山后撤退。敌人走了,再挖出机器继续印报。在那段日子里,印刷机被七埋七挖,报社人笑称“七进七出”。敌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四处奔忙也找不到的晋察冀日报,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出版着。在牌子尖村隐蔽的25天里,报纸出了23期。
后来据推算才知,报社在牌子尖村隐蔽的瓣日子里,正是狼牙山上塵战最激烈的时候。
狼牙山上的这场战斗,论规模,不算大仗;论参战人数,我军只有五名;论级别,最高的是班长。如果以今天个别记者追求采访高级别、坷模、大场面、大耕的标准来看,这场战斗没有什么釆访价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晋察冀日报的新闻工作者不这样认为,《棋盘陀上的五个“神兵”》的作者沈重不这样认为。
沈重是晋察冀日报驻易县地区的特派记者(解放后当过太原市的市长,“文革”后期不幸辞世),当他得知这一事迹后,立即奔赴“五壮士”所在部队深入釆访。那个年代,不用说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甚至自行车都没有。记者采访无论路途多远都灘步而行。而沈重又是一个一只眼睛完全失明,另一只眼睛也要靠眼镜矫正的人。
在崎岖的山路上,我们不知道这位学生出身的老八路,脚上打了多少血泡,身上被荆棘划了多少口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石头绊倒,来不及抚摸身上的擦伤,摸摸索索着在地上找眼镜……我们只知道,狼牙山五壮士跳崖后的第二十四天,也就是10月19日,沈重的文章完成了。他用饱蘸情感的笔触,讴歌了这五位普通战士的英雄气概和崇高行为。
稿件经秘密交通线送往报社驻地,历尽千难万险。交通员怀里揣着稿子,沿着深山沟里的羊肠小道,既提防着山林里的狼和豹子,更要防备日本鬼子的搜山、汉奸的袭扰。从易县出发,经过完县、唐县、曲阳县、行唐县、灵寿县,才到达报社驻地平山县南滚龙沟村,共计七个县,200多公里路。稿子到达后,社长邓拓和编辑部都很重视,立刻进入编辑程序,进而排版印刷,发行到边区内外的读者手中。
通讯见报的那天,距“五壮士”跳崖的9月25日整整40天。(这与今天现代化设施如此齐备,资讯如此发达的科技时代是无法比拟的)在通讯落后、条件恶劣的抗日战争年代,一个重大题材的报道能在40天见报,可以想见这40天里有着多少辛劳、危险与艰难曲折。然而,他们更多的是革命的激情,是党报工作人员对党报的热爱,对英雄人物的热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忠诚。(注:《晋察冀日报》的前身是《抗敌报》,1937年12月11日在河北省阜平县创刊,舒同兼报社主任。1940年11月7日改为《晋察冀日报》,邓拓任社长兼总编辑。《晋察冀日报》终刊后,与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合并,改组成为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机关报《人民日报》的前身)
在《晋察冀日报》发表了记者沈重写的长篇通讯《棋盘坨上的五个“神兵”》之后。晋察冀军区领导发出指示,要求各部队学习“五壮士”宁死不屈的英雄主义精神。同年11月中旬,诗人方冰和作曲家劫夫满怀革命激情创作了《狼牙山五壮士》,在军区部队和群众中广为传唱:
西郊山色郁苍茫,载酒曾过易水阳。
壁耸青宵屏隐现,峰开紫电剑光芒。
巍巍燕山高,潇潇易水寒;
英雄五壮士,威震狼牙山
1942年方冰和劫夫又写出著名的《狼牙山五壮士歌》:
棋盘坨,山崖高,壮士的血花红,血花红,血花红。
勇敢的八路军,五个好英雄。
二十五,那一天,一团的突围战,突围战,突围战。一团被包围,围在狼牙山。
掩护着,总退却,留下了第六班,第六班,第六班。
(五壮士)死守在,棋盘陀,任务重如山。
留下了,好故事,战斗者做模范,做模范,做模范。
这五个好英雄,流传在民间。
第一军分区战线剧社的青年画家曹振峰绘制了连环画《五壮士》,剧社还创作演出了由胡旭编剧的四幕话剧《狼牙山五壮士》。这些作品倍受军队指战员和人民群众的喜爱,教育和感染了一代又一代青少年。已调到军分区政治部负责编报工作的魏巍,在知道了“五壮士”的事迹后,深深被他们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感动着,立即赶到五壮士所在的一团七连进行采访。他先在狼牙山下的村庄里釆访了反“扫荡”中身负重伤一只眼致残的七连连长刘福山和指导员蔡展鹏,随即他又到医院采访了五壮士生还者葛振林和宋学义。采访结束后,魏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满怀激情地为一军分区报纸写了一篇社论《壮哉,五大勇士》。他接着又写了一篇通讯,寄给/孺军总部,发表在《八路军军政杂志》上。一连几天,魏巍始终被英雄的行为所激励着,又饱蘸革命的激情创作了《五壮士之歌》。
写完后,魏巍马上请作曲家罗浪谱了曲。晋察冀军区领导非常重视这首充满了对五勇士无限崇敬之情的歌曲,专门印刷了单行本下发到连队,让全体指战员们学唱。于是这首歌便在根据地军民中传唱开来。
1942年1月,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决定在狼牙山棋盘陀顶峰五勇士跳崖的地方建立纪念塔。为的是永远纪念“五壮士”的历史功绩,缅怀马宝玉、胡福才、胡德林三位烈士,激励根据地军民的抗敌斗志。
2月,一军分区研究出了“狼牙山三烈士塔”建塔的具体方案,这一“方案“癖厅晋察冀边区人民政府,边区政府大力支持一军分区的决定,批准在棋盘陀上动工修建纪念塔(碑),并将易县狼牙山后的五马义村改名为“五勇士村”。
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政治委员罗元发非常关心纪念塔的建造情况,曾多次到现场视察,文印股长万一同志在塔的正面书写了“狼牙山三烈士塔”七个大字,塔背面刻有纪念碑文和军区首长的题词。
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为碑体题写了“狼牙山三烈士纪念碑”名,并且题词:
视死如归本革命军人应有精神
宁死不屈乃燕赵英雄光荣传统
军区政治部主任朱良才手录邓拓同志诗一首作为题词:
北岳狼牙耸,边疆血火红。捐躯全大节,断后竞奇功。昔畴农家子,今朝八路雄。
五人三烈士,
战史壮高风。
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政治委员罗元发、副司令员高鹏、参谋长徐德操、区专署专员李耕涛、专署人民武装部部长王道邦等领导同志分别为纪念塔题了词。
纪念碑得有碑文,碑文由谁来写?聂荣臻司令员想到了魏巍,便由魏巍代他起草碑文吧。魏巍在接受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后,心潮澎湃,他的眼前频频浮现出五勇士在狼牙山上大义凛然、英勇不屈的身影,不由思如泉涌,奋笔疾书,气势磅礴的《狼牙山三烈士纪念碑碑文》一气呵成:
民国三十年秋,日寇大举扫荡边区。九月二十五日,以二千五百之众,陆空配合围攻狼牙山。我一团七连六班班长马宝玉同志,奉命率胡德林、胡福才、葛振林、宋学义四同志,与日寇对敌于棋盘陀险峰之上。日寇攻势极为凶猛,炮火连天,烟云迷空。我五勇士以一抵百坦然不惧,击退敌人四次冲锋,毙敌五十余。阵地屹立,寇兵难越。最后弹药尽绝,无法应战,誓不以革命之躯见辱于倭寇,因将枪摔坏,相随跃身崖下。呜呼!崖高万丈,五身飘坠,壮志激发,就此成仁,西风为此悲鸣,流泉为之溅泪,马宝玉、胡德林、胡福才三同志立即死难,葛、宋二同志被半崖林木遮挂,幸未摔身。日寇苦战竟日,死伤累累,登山一望,瞠目心折。须臾间,又中我预埋之地雷,轰然巨响,大佐以下八十余名尽为灰烬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呜呼!三壮士已战死矣,而生者犹继续为人民战斗。望狼牙山巍巍高峰,谁不为之赞叹,而我军对民族之忠贞,坚信我民族之不可战胜也!奉军区首长令,谨建此碑,以志不朽。
(注:原碑文无标点)
杨成武司令员为狼牙山五勇士的题词是:
狼牙山涧成壮志成震敌胆,
易水河源舒正义万世流芳。
罗元发政委的题词是:
五大勇士勇顽强,血战狼山战绩奇功,
忠诚于国家人民,实是我军民之模范。
“三烈士纪念塔”于1942年3月初动工兴建,塔约十米高,纪念塔为白色方形塔,全由狼牙山上的石头垒砌而成,1942年9月竣工。10月初,一军分区召开了隆重的“三烈士塔”落成典礼,晋察冀军区、军分区首长、_团的指战员和当地区、县党政干部及群众1500余人,参加了落成典礼仪式。
“三烈士塔”巍然耸立在狼牙山上,它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战旗,鼓舞着晋察冀广大军民抗战到底、誓死保卫祖国的决心。
然而,“狼牙山三烈士塔”的兴建,令日本侵略者朝夕不安,他们非常害怕和忌恨这座高高耸立的纪念塔,因为这座塔是大无畏的英雄精神所铸就,是中国人民心中的丰碑,因此日军指挥官想千方百计地毁掉它。
日本鬼子惧怕“三烈士纪念塔”,还有一段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1943年10月,日寇再一次向我狼牙山根据地“扫荡”,日军指挥官看到屹立在狼牙山棋盘陀上的“三烈士纪念塔”,十分恐惧,命令一个鬼子小队去炸掉纪念塔。这队日本兵心惊胆战地向棋盘陀爬去,当快要登上棋盘陀顶峰时,一个鬼子兵恍惚中看见山顶上“五壮士“怒目圆睁,吼叫着搬起石头向他们砸来,鬼子兵吓得尖叫一声跌入峡谷中,后面的鬼子也跟着向后便倒,屁滚尿流滚下山去。
日军指挥官气得“哇哇”乱叫,便命令架起山炮向“三烈士塔”轰击。炮手一连打了十几发炮弹也没有击中。后来指挥官亲自操作,费尽了心机才将“三烈士塔”拦腰炸断。不料日军指挥官在下山时,却被埋在山腰的地雷炸断了一条腿。从此,鬼子一提起微山上的纪念塔,就不寒而栗。后来,当地的乡亲们传说,这颗地雷还是那天班长马宝玉打阻击战时埋下的,八路军和老乡们来山上它不炸,专炸日本鬼子,“狼牙山上的地雷也认人哩!”
日本侵略者炸毁了“三烈士纪念塔”,却抹不掉人民群众对狼牙山五壮士的敬仰与怀念,更加激起了根据地军民对侵略者的刻骨仇恨,树立起抗战必胜的决心与信心。
第二次修建“三烈士纪念塔”是在1959年初。为了缅怀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壮举,继承发扬五勇士的革命精神,中共易县人民委员会决定重修“狼牙山三烈士纪念碑”,修建“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由聂荣臻元帅亲自题写了“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的塔名和铭文。彭真、刘澜涛、罗瑞卿、杨成武等领导同志也分别题了词。
重建的纪念塔坐落在高高的砖石台基上,十分雄伟壮观。塔为砂石水泥筑成,是空心五棱五层,塔高五丈七尺,塔基周长八丈八尺。纪念塔坐北向南,两边分建五角亭各一个,亭内各设有五角石桌一个,石桌周围设有石鼓座五个,纪念塔东西各有盘道,周围有漏花墙,墙下有月台、牌楼,牌楼的东、南面各有一个小花园。可惜这座纪念塔因地震等因素,于20世纪60年代损坏了。
1986年,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第三次修建了“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中共河北省委、省人民政府拨出专款,由易县县委、县人民政府负责兴建。纪念塔于1986年3月16日正式破土动工,历时六个月零十天,在“五壮士”跳崖的念日:9月25日全面完成。
这座纪念塔由塔身、碑廊、凉亭、牌楼等组成,建筑面积440平方米。新塔呈乳黄色,塔身五层,呈正五边形,全部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占地69平方米,底座直径3.06米,塔高21.5米。塔顶设凉亭式黄琉璃瓦塔帽,为中空正五棱柱体,塔内有五级钢梯攀缘而上,直至塔顶小楼。塔身正面(南面)“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九个金黄色大字为聂荣臻元帅亲笔题写,上面镶嵌着“五壮士“英雄浮雕,写有“三烈士“碑文,塔座四周花坛环绕。那乳白色的纪念塔耸立在绿色群峰环抱之中,显得更加雄伟壮观、庄严肃穆。
五勇士浮雕像镶嵌在与塔底同高的一面汉白玉旗上。与塔底层相连,向东有一碑廊,碑廊东端是一碑亭,亭内有一个六棱大理石碑,碑上刻有彭真、聂荣臻、杨成武、刘澜涛、陈正湘、史进前等十二位领导人的题词,纪念塔周围还有混凝土浇筑的栏板、牌房和围墙。1942年,杨成武、罗元发、高鹏同志为马宝玉、胡德林、胡福才三烈士写的碑文镶嵌在南面围墙中间。
1986年9月25日,也就是是狼牙山五勇士跳崖四十五周年纪念日,重修“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落成典礼仪式在狼牙山脚下的东西水村举行。来自中央、河北省的首长和各级党政军领导以及数千名群众参加了庆典,罗元发中将、陈正湘中将也莅临会场,罗元发中将代表聂荣臻元帅和杨成武上将讲话。还邀请了100余名在狼牙山根据地战斗过的老战士参加了盛大的典礼仪式。五壮士之一的葛振林也被邀参加了这次盛会。英雄佩戴大红花,故地重游,思绪万千,他对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怀有深厚的感情,这是他与战友们曾经战斗过的热土啊!
在狼牙山脚下的北娄山村还建有一座烈士陵园,名“北娄山烈士陵园”,是中共易县县委、易县人民政府于1958年兴建的。陵园占地20余亩,狼牙山五壮士中的“三烈士”马宝玉、胡德林、胡福才和1156名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烈士长眠于此。陵区内,大部分烈士是抗日战争晋察冀一军分区在狼牙山反“扫荡”中牺牲的指战员,安葬在这里的还有被日本侵略者残忍杀害的地方干部,以及新中国成立后牺牲的烈士和病故的红军战士。
狼牙山五勇士以他们年轻的生命和满腔热血,谱写了一曲中华民族英勇战斗的慷慨悲歌。为了纪念五勇士的英雄事迹,弘扬五勇士的革命精神,彭真、聂荣臻、杨成武、刘澜涛等十四位领导人分别为“五勇士”题词,以激励后人。
烈士陵园的第一任管理员是“狼牙山五壮士”所在英雄连的老连长刘福山。组织修建这个北娄山烈士陵园的,也正是当年狼牙山阻击战的一团英雄七连连长刘福山,他是一名老红军,在五壮士跳崖当天的战斗中被鬼子打瞎了一只眼睛。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位身经百战、为新中国的诞生立下赫赫战功的老战±,却不以功臣自居,退伍转业后就在狼牙山住了下来,义务看守北娄山烈士陵园,一守就是30余年。直到生命结束,他又与他的战友兄弟一起长眠在了这里。可见刘福山对他的五名“勇士”感情之深,感动了无数前来瞻仰的人们。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共有1500多名战士英勇牺牲,最后只找到了1150余名烈士的遗体,很多人没有像狼牙山五壮士一样留下名字,但在刘福山心中,他们都是一样的英雄!
80年过去了,如今在安葬马宝玉、胡德林、胡德才三烈士遗骨的易县北娄山革命烈士陵园,守陵人已从狼牙山五壮士所在七连的老连长刘福山到刘成河、赵书才延续了三代人。第二代管理员刘成河,是现任管理员赵书才的岳父。赵书才原是北管头村党支部书记,如今已年逾花甲的他从1998年开始守护着英烈的忠骨,成为第三代守护人。他有着真正的“红色血统”,父亲和两个叔叔都是八路军,其中二叔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赵书才说:父辈们经常给我们讲打日本鬼子的事儿,还讲了当年拍摄《狼牙山五壮士》电影时,剧组人员都住在村民家里的故事。这里的人们都知道“狼牙山五壮士”,老人们无不怀念共产党八路军。他们默默做着英雄的守护人,同时也守护着自己的信仰与怀念,守护着传扬英雄故事、传承烈士遗志的初心。
今天,社会已进E尚英雄、缅怀英雄、学习英雄的新时代,宣传英雄事迹、传承红色文化,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正成为新时期精神文化的主流。而英雄的家乡一直以来把宣传英雄、学习英雄作为自己共同的责任担当,把狼牙山当作“红色“教育基地。
早在2001年,易县就建起了“狼牙山五勇士陈列馆”,由杨成武将军亲笔题写馆名。陈列馆占地面积816平方米,建筑面积300平方米,馆内设有图片、历史资料、抗战文物、战斗场景等四个展厅,生动再现了我抗日军民在党的领导下,抗击日寇、保家卫国的英雄业绩和悲壮历史,也进一步揭示了日本法西斯在我根据地犯下的滔天罪行。陈列馆于2001年6月落成并投入使用,前来接受党性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党员、团员、军人、学生等络绎不绝。尤其是“七一”建党节和“十一”国庆节期间,由当年的老党员、老八路所作的专题报告更是吸引着无数游客驻足倾听。
狼牙山五勇士精神永存
1958年,文艺工作者将“狼牙山五壮士”的英勇事迹搬上了银幕。时任《解放军报》记者处处长的和谷岩同志,抗日战争时期在晋察冀军区第三军分区工作,他们活动的地区距离狼牙山仅几十里路,“五壮士”跳崖的英雄事迹,给了他和他的战友们以极大的震撼和鼓舞。全国解放后,和谷岩和战争年代的两位老战友邢野、孙福田同志相聚在北京,便萌发了写“五壮士“电影剧本的想法。和谷岩回忆起当年创作的情景时说道:
“提起我们当年的感受,仍然有着一种强烈的创作冲动。经过多次酝酿,产生了把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写出来,搬上银幕的想法。从1956年开始,我们先后采访了原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和原一分区一团团长邱蔚,并多次采访了五壮士之一的葛振林同志,查阅了当时能够收集到的所有相关资料。当时我们三个人都是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创作,一年后的1957年完成了定稿,1958年由八一电影制片厂摄制完成了影片,很快在全国上映。现在来看,电影《狼牙山五壮士》虽然显得还比较粗糙,但是由于它的题材意义重大、事迹感人,所以在广大观众中产生了经久不灭的巨大影响。作为作者,我们只是为弘扬中华民族宁死不屈的英雄主义精神,真实地记录战争年代发生在敌后抗日根据地里一街壮山河的英雄故事,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故事片《狼牙山五壮士》鼓舞和教育了好几代人,召唤起英雄儿女们无比强烈的歼灭敌寇的豪情壮志。谈起往事,老人依然豪情澎湃,胸中久久回荡着那令千百万人激昂的主题歌雄壮优美的旋律——
高山擂鼓,大风鸣起锣,
苍天拨动日月琴,江河慷慨悲歌。
昔日易水河畔,渡过英雄荆轲,
易水波浪滚滚,英雄血溅秦国。
啊!昨日狼牙山顶屹立着壮士五个,
棋盘陀上的峭壁,壮士挺身跳落。
多少英雄的鲜血,换得锦绣山河!
且看中华儿女,创造幸福中国;
且看中华儿女,创造幸福的中国!
为了宣传英雄,马宝玉的家乡蔚县成立了一个“宝玉文学社“和“演艺团”。文学社社长是马宝玉家乡下元皂村的马忠发。英雄故里“宝玉文学社“和“演艺团”的成员们,高举着英雄故里的旗帜,打着“英雄故里?宝玉文学社“的横幅,身着统一定制的文化衫,从蔚县出发,沿着太行山脉,登上了狼牙山。
他们受到了狼牙山五勇士陈列馆全体同志的热情接待,陈列馆管理人员像见了亲人一样,祭奠烈士时,李芳馆长亲自讲解,讲解员们认真而不厌其烦地做介绍。他们亲切地说易县、蔚县是一家!易县和蔚县,太行山脉南北相连,抗战时期在军事上同属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为了进一步丰富和完善马宝玉烈士的有关信息资料,李芳馆长还带领陈列馆人员到蔚县马宝玉的家乡釆访。
1994、1995年,马宝玉的妹妹马宝英从沽源县带着子女来到易县狼牙山,祭奠哥哥马宝玉。当时李芳馆长还小,是她的父亲李振香等接待了马宝英一家。
2017年清明节时,蔚县籍部队退休干部张慧明随晋察冀军区一分区的后代们专程从北京前往狼牙山,祭奠长眠在狼牙山下的烈士,他们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马宝玉墓前,祭奠心目中的英雄班长,并深深三鞠躬。
在七连六班五勇士与日寇进行殊死搏斗的时候,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始终关注着狼牙山上的阻击战,他一次又一次向一团团长邱蔚去电话,询问群众转移和主力部队撤退的情况,又深深为七连六班五位战士的安危担忧。
邱蔚团长在几公里以外的山头上,用望远镜看到了五勇士英勇阻击的战斗场面,虽然看不太清楚,但五位战士视死如归的精神让他感动,同时也深深为五位勇士捏一把汗。又被他们的大无畏英雄气概所折服,他们本来可以突围出去,追赶大部队,但为了部队和群众的安全,却毅然把敌人引向了绝顶。
1941年9月26日夜,邱蔚通过“飞线”电话,向在狼牙山
北面的一军分区司令部杨成武司令员报告说:
“日寇已从狼牙山撤兵,正在向平汉铁路增援,我区各县游击队正返回狼牙山捜救散落的群众和隐蔽的伤员。”
杨成武问:“六班的五名同志怎么样了?”
“报告司令员,七连六班五位战士宁死不屈,砸烂枪支,纵身跳下了万丈悬崖……”邱蔚有点儿哽咽。
杨成武司令员听后沉默下来,军分区全体同志肃然起立,为我晋察冀第一军分区有这样的伟大战士感到骄傲和自豪,同时又为失去五位优秀的战士而痛心。杨司令激动地说:
“他们是狼牙山的五壮士,是我们第一军分区的光荣!是我们脣军的荆敖啊!”
杨成武司令员放下电话,铺开纸,庄重地写下了五位战士的名字:马宝玉、葛振林、胡福才、胡德林、宋学义。
随即,他命令机要科向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发电报,直接向聂荣臻同志报告,电报内容是:
狼牙山五壮士断后阻击,与敌激战,弹尽粮绝,舍身跳崖,壮烈殉国。
1941年9月27日,葛振林、宋学义在七连司号员李文奎的护送陪同下,带伤归队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喜讯,邱蔚团长高兴地立即拨通军分区司令部的电话,向杨成武司令员报告了这一惊人的消息——狼牙山五壮士葛振林、宋学义,跳崖后被树枝挂住,绝处逢生,现已带伤归队!
杨成武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安排政治部派人去一团采访,了解事情的真相。
“五壮士”跳崖的第二天,宣传科的干部钱丹辉受命前往狼牙山采访。这次采访之行还有另一个重囲壬务:代表军分区领导看望慰问奇迹生还的葛振林和宋学义二位勇士。
时过六十余年后,满头白发的钱丹辉老人回忆说:
“1941年9月25日,我在晋察冀军区一分区政治部任宣传干事,那天刚吃过早饭,就接到政治部的命令,让我前往狼牙山调查釆访五壮士的事迹。我当下打好背包就出发,赶了一夜路,次日上午,我爬上了棋盘陀,在老君堂见到五壮士所属的_团团长邱蔚,这位年轻的指挥员含泪向我讲述了整个情况。”
1941年9月25日,“五壮士”在棋盘陀与日寇激战的情景,团长邱蔚在另一座山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为五位勇士的大智大勇竖起大拇指,又为不能下山增援而无比心痛,当五壮士弹尽粮绝,把日寇引向棋盘陀,砸烂枪支,纵身跳崖时,这位身经百战的年轻团长流泪了:“六班是好样的!七连是好样的!他们不愧为我一团的钢铁战士。”
邱蔚团长对五壮士的事迹作了简单的介绍。葛振林和宋学义已被送到一军分区卫生部治疗。告别邱蔚团长,在一名战士的陪同下。钱丹辉急忙从后山下了山,匆匆赶往桑岗卫生部,见到了正在接受治疗的葛振林和宋学义。
“五壮士”的英勇事迹传开了,野战部队医院医务人员被英雄的事迹所感动,全力以赴为两位英雄救治。葛振林头部受伤,头上磕了一个洞,造成轻微脑震荡。宋学义腰椎受损严重错位,一只眼睛受伤,伤势严重,经过抢救才保住了性命。
二位英雄听说军分区来人采访他们,显得不好意思起来,忍着疼痛挣扎着坐起来,钱丹辉慌忙制止,又让他们躺下。
宋学义因摔断了脊椎,伤势较重,说话有点儿吃力;葛振林伤势显得较轻些,靠在床上可以自己进食。钱丹辉向他们转达了军分区首长的慰问和嘱咐,然后简要地询问了狼牙山阻击战的战斗经过,特别是把敌人引向棋盘陀而全班绝路跳崖的一幕。怕影响他们的休息,没敢多耽搁时间,安排了有关事项,钱丹辉便连夜赶回军分区。
钱丹辉采访了二位英雄,被英雄们的事迹深深震撼了,回到军分区后,含着热泪连夜将“五壮士”的英勇事迹写成了一篇800字左右的文稿。第二天天刚亮,便将文稿送给杨成武司令员审阅,杨成武看后非常满意,高兴地说:“写得好!写得很好!真实、感人,荡气回肠!”然后他特别安排机要科:
“要用电报的形式发往晋察冀军区。”
军区聂荣臻司令员接连收到一军分区两份电报,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他认为“狼牙山五壮士”的事迹非常感人,精神可嘉,是一个很好的英雄典范,他说:“他们身上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的优秀品质,体现了中华民族的英雄气概。“遂指示:
“马上向A1轡军总部转报。”
电稿很快被传到八路军总部,传到延安,八路军总部又向全军和各级党组织通报了这一情况,号召各抗日根据地军民要向“五位勇士”学习。“狼牙山五壮士”的英勇事迹随即传遍了晋察冀,传遍了整个敌后抗日根据地。延安新华广播电台还向全国作了广播,许多家报社纷纷转载了这一消息。各大城市刊登“狼牙山五壮士“的报纸印刷出来便被抢买一空,民众争相传阅。
马宝玉等五位战士的壮举,表现了崇高的爱国主义、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和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被人民群众誉为“狼牙山五壮士”。“五壮士”表现出的不怕牺牲和舍身跳崖的英雄壮举,成为我抗日根据地的一面旗帜,也成为全国军民英勇抗战的一面旗帜。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的斗志,增强了抗战必胜的信心和决心。
一位新闻工作者写道——
今天歌唱反“扫荡”胜利的边区东线的人民和军队,在唱出他们最高昂的音调,在齐声颂扬着棋盘陀五个壮士英勇奋战的功绩。承受了八路军传统的顽强战斗的五个壮士,给青年边区子弟兵添上了高尚的骄傲和无限的光荣,人民以有了这样的子弟兵而获得了更多的夸耀和勇敢。
晋察冀军区政治部作出了“宣传五壮士,向英雄学习“的决定,聂荣臻司令员指示:要通过各种形式,广泛宣传学习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做到家喻户晓,以激励军民斗志。
第一军分区前线“抗輛社”的同志们,把五壮士的英雄事迹谱成了《五壮士之歌》《狼牙山五壮士歌》等脍炙人口的歌曲:
五大英雄真勇敢,
铁做的心,铁做的胆,
坚决守着棋盘陀,
坚决守着狼牙山。
秋云盖住狼山头,秋风吹着狼山腰,多年石头也流泪,勇士人格齐天高
这些歌颂五壮士英雄壮举的歌曲,曾唱遍了晋察冀边区的田野和村庄。歌曲像长了翅膀从狼牙山飞向全国各个抗日战场,飞进军营,飞进千家万户,很快在战士们、百姓之间传唱开来。“五壮士“的事迹通过各种媒体也传到了国外,在国际反法西斯阵营里也弓I起了很大的反响。国际上许多报刊、广播电台予以专题报道。有一位西方记者,被“五壮士“的英勇事迹感动了,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专程到狼牙山采访。
那是一个晴朗的中午,西方记者在军分区政治部人员的陪同下,登上了狼牙山。记者被狼牙山的雄伟奇险所震撼,他一步一步沿着五壮士战斗的足迹向山顶攀登。当小心翼翼地登上“通天梯”、攀过“阎王鼻子”“小鬼儿脸”等险要处,登上棋盘陀峰顶,站在五位勇士跳崖处向下望去,吓得直吐舌头,西方记者连连大叫:“真是不可思议,八路军真的了不起!"然后,跷起大拇指由衷地称赞道:
“中国伟大,侵略中国者必败!”
对“狼牙山五壮士”跳崖的壮举,聂荣臻司令员非常重视,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聂司令员在晋察冀军区的一次会虹,高度赞扬了狼牙山五壮士的英勇行为,他说:
“在他们身上,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的优秀品质,体现了中华民族的英雄气概,我们要继承下去,发扬光大。”
1941年10月18日,为了悼念为国捐躯的马宝玉、胡福才、胡德林三位烈士,第一军分区隆重召开了追悼大会。司令员杨成武在追悼大会上宣读了晋察冀军区司令部和政治部发出的训令。训令要求全军区部队学习马宝玉等五位勇士英勇、坚决、顽强的斗争精神,在全区迅速掀起学习五壮士的热潮。同时晋察冀军区决定了四项纪念办法:
一、在每次战斗中,高度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以战斗胜利纪念他们;
二、在烈士牺牲的地方建纪念碑;
三、予马宝玉、胡福才、胡德林三烈士为一团模范荣誉战士,每逢纪念日点名,首先从荣誉战士点起;
四、对光荣负伤的葛振林、宋学义除通令嘉奖外,各赠“模范青年”奖章一枚。
追悼大会召开不久,葛振林和宋学义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下也伤愈出院了。邱蔚团长派七连指导员蔡展鹏亲自把二位英雄接回来,当载着英雄的吉普车驶进一团驻地北娄山的时候,几千名战士和乡亲涌上路口迎接他们。看着这热烈的场面,葛振林和宋学义非常感动。葛振林热泪盈眶,宋学义感动得已泣不成声了,他们也更加怀念死难的战友。
第二天,一军分区在一团驻地易县北娄山举行了盛大的颁奖大会。会上,宣布了“向英雄学习”的决定,杨成武司令员将军区颁发的“坚决顽强“五星奖章和“模范青年“银质奖章,亲自戴到葛振林和宋学义的胸前。一军分区政委罗元发给两位“壮士“戴上了英雄花。大会上英雄七连还荣获了一面鲜艳夺目的锦旗,上写:
学习五勇士顽强的革命精神,发扬英勇果断的战斗作风。
最后,杨成武司令员宣布了晋察冀军区的命令:送葛振林、宋学义二位同志到“抗大“第二分校学习深造。
人民的纪念
1941年11月5日,中共中央晋察冀分局机关报《晋察冀日报》上刊登了一篇通讯《棋盘陀上的五个“神兵”》,在整个华北地区弓I起了强烈的反响。这篇通讯,饱蘸了浓郁的激情,以磅礴的气势和悲壮的笔调,再现了9月25日狼牙山五位勇士惨烈的战斗场面和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在11月7日《晋察冀日报》上发表的,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等签署的训令中,正式称这五名战士为——“狼牙山五壮士”。
人们忘不了《晋察冀日报》,更忘不了冒着生命危险写出了《棋盘陀上的五个“神兵”》的战地记者沈重。时隔六十余年后,当年亲历了那段历史的原《晋察冀日报》两位新闻界前辈一铁道部的陈春森和《北京日报》的赵继英老人,娓娓讲述了这一典型报道见报的经过:
晋察冀日报社十天前就接到了敌人已经出动的情报,本应和军区机关一起转移。可是,他们选择了留下继续出报。转移推后了十天,报纸出了十期。他们把这十期报纸在反“扫荡”军民中产生的作用,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那是多么危险的经历呀,当日寇距离报社还有不到十公里的路程时,报社的人员才停止印报,急行军撤退。可是原计划的撤退路线已经被敌人截断,进山出山的小路上也发现了敌人。情况十掘急,报社决定,器材就地掩埋,稿件不能丢失,所有人员编成几十个战斗小组,分组突围。他们既是战地新闻工作者,又是战士。陈春森老人说,他带着一个小组,每个人背一袋稿件和五颗手榴弹,趁黑夜攀上石崖。白天敌人飞机又来了,他们躲在山崖缝隙中隐蔽,同时整理新闻稿,作突围后出报的准备。
几天后,突围出来的人们在一个山顶上的小村里隐蔽下来。小村只有两三户人家,叫髀子尖村。这里距敌人还不到五公里。晋察冀边区的老百姓喜欢晋察冀日报,他们拼出性命来掩护报社。敌人一出动,老百姓就来报告,报社的人立刻掩埋机器设备,从山后撤退。敌人走了,再挖出机器继续印报。在那段日子里,印刷机被七埋七挖,报社人笑称“七进七出”。敌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四处奔忙也找不到的晋察冀日报,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出版着。在牌子尖村隐蔽的25天里,报纸出了23期。
后来据推算才知,报社在牌子尖村隐蔽的瓣日子里,正是狼牙山上塵战最激烈的时候。
狼牙山上的这场战斗,论规模,不算大仗;论参战人数,我军只有五名;论级别,最高的是班长。如果以今天个别记者追求采访高级别、坷模、大场面、大耕的标准来看,这场战斗没有什么釆访价值,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晋察冀日报的新闻工作者不这样认为,《棋盘陀上的五个“神兵”》的作者沈重不这样认为。
沈重是晋察冀日报驻易县地区的特派记者(解放后当过太原市的市长,“文革”后期不幸辞世),当他得知这一事迹后,立即奔赴“五壮士”所在部队深入釆访。那个年代,不用说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甚至自行车都没有。记者采访无论路途多远都灘步而行。而沈重又是一个一只眼睛完全失明,另一只眼睛也要靠眼镜矫正的人。
在崎岖的山路上,我们不知道这位学生出身的老八路,脚上打了多少血泡,身上被荆棘划了多少口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石头绊倒,来不及抚摸身上的擦伤,摸摸索索着在地上找眼镜……我们只知道,狼牙山五壮士跳崖后的第二十四天,也就是10月19日,沈重的文章完成了。他用饱蘸情感的笔触,讴歌了这五位普通战士的英雄气概和崇高行为。
稿件经秘密交通线送往报社驻地,历尽千难万险。交通员怀里揣着稿子,沿着深山沟里的羊肠小道,既提防着山林里的狼和豹子,更要防备日本鬼子的搜山、汉奸的袭扰。从易县出发,经过完县、唐县、曲阳县、行唐县、灵寿县,才到达报社驻地平山县南滚龙沟村,共计七个县,200多公里路。稿子到达后,社长邓拓和编辑部都很重视,立刻进入编辑程序,进而排版印刷,发行到边区内外的读者手中。
通讯见报的那天,距“五壮士”跳崖的9月25日整整40天。(这与今天现代化设施如此齐备,资讯如此发达的科技时代是无法比拟的)在通讯落后、条件恶劣的抗日战争年代,一个重大题材的报道能在40天见报,可以想见这40天里有着多少辛劳、危险与艰难曲折。然而,他们更多的是革命的激情,是党报工作人员对党报的热爱,对英雄人物的热爱,对共产主义事业的忠诚。(注:《晋察冀日报》的前身是《抗敌报》,1937年12月11日在河北省阜平县创刊,舒同兼报社主任。1940年11月7日改为《晋察冀日报》,邓拓任社长兼总编辑。《晋察冀日报》终刊后,与晋冀鲁豫《人民日报》合并,改组成为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机关报《人民日报》的前身)
在《晋察冀日报》发表了记者沈重写的长篇通讯《棋盘坨上的五个“神兵”》之后。晋察冀军区领导发出指示,要求各部队学习“五壮士”宁死不屈的英雄主义精神。同年11月中旬,诗人方冰和作曲家劫夫满怀革命激情创作了《狼牙山五壮士》,在军区部队和群众中广为传唱:
西郊山色郁苍茫,载酒曾过易水阳。
壁耸青宵屏隐现,峰开紫电剑光芒。
巍巍燕山高,潇潇易水寒;
英雄五壮士,威震狼牙山
1942年方冰和劫夫又写出著名的《狼牙山五壮士歌》:
棋盘坨,山崖高,壮士的血花红,血花红,血花红。
勇敢的八路军,五个好英雄。
二十五,那一天,一团的突围战,突围战,突围战。一团被包围,围在狼牙山。
掩护着,总退却,留下了第六班,第六班,第六班。
(五壮士)死守在,棋盘陀,任务重如山。
留下了,好故事,战斗者做模范,做模范,做模范。
这五个好英雄,流传在民间。
第一军分区战线剧社的青年画家曹振峰绘制了连环画《五壮士》,剧社还创作演出了由胡旭编剧的四幕话剧《狼牙山五壮士》。这些作品倍受军队指战员和人民群众的喜爱,教育和感染了一代又一代青少年。已调到军分区政治部负责编报工作的魏巍,在知道了“五壮士”的事迹后,深深被他们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精神感动着,立即赶到五壮士所在的一团七连进行采访。他先在狼牙山下的村庄里釆访了反“扫荡”中身负重伤一只眼致残的七连连长刘福山和指导员蔡展鹏,随即他又到医院采访了五壮士生还者葛振林和宋学义。采访结束后,魏巍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满怀激情地为一军分区报纸写了一篇社论《壮哉,五大勇士》。他接着又写了一篇通讯,寄给/孺军总部,发表在《八路军军政杂志》上。一连几天,魏巍始终被英雄的行为所激励着,又饱蘸革命的激情创作了《五壮士之歌》。
写完后,魏巍马上请作曲家罗浪谱了曲。晋察冀军区领导非常重视这首充满了对五勇士无限崇敬之情的歌曲,专门印刷了单行本下发到连队,让全体指战员们学唱。于是这首歌便在根据地军民中传唱开来。
1942年1月,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决定在狼牙山棋盘陀顶峰五勇士跳崖的地方建立纪念塔。为的是永远纪念“五壮士”的历史功绩,缅怀马宝玉、胡福才、胡德林三位烈士,激励根据地军民的抗敌斗志。
2月,一军分区研究出了“狼牙山三烈士塔”建塔的具体方案,这一“方案“癖厅晋察冀边区人民政府,边区政府大力支持一军分区的决定,批准在棋盘陀上动工修建纪念塔(碑),并将易县狼牙山后的五马义村改名为“五勇士村”。
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政治委员罗元发非常关心纪念塔的建造情况,曾多次到现场视察,文印股长万一同志在塔的正面书写了“狼牙山三烈士塔”七个大字,塔背面刻有纪念碑文和军区首长的题词。
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荣臻为碑体题写了“狼牙山三烈士纪念碑”名,并且题词:
视死如归本革命军人应有精神
宁死不屈乃燕赵英雄光荣传统
军区政治部主任朱良才手录邓拓同志诗一首作为题词:
北岳狼牙耸,边疆血火红。捐躯全大节,断后竞奇功。昔畴农家子,今朝八路雄。
五人三烈士,
战史壮高风。
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政治委员罗元发、副司令员高鹏、参谋长徐德操、区专署专员李耕涛、专署人民武装部部长王道邦等领导同志分别为纪念塔题了词。
纪念碑得有碑文,碑文由谁来写?聂荣臻司令员想到了魏巍,便由魏巍代他起草碑文吧。魏巍在接受这一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后,心潮澎湃,他的眼前频频浮现出五勇士在狼牙山上大义凛然、英勇不屈的身影,不由思如泉涌,奋笔疾书,气势磅礴的《狼牙山三烈士纪念碑碑文》一气呵成:
民国三十年秋,日寇大举扫荡边区。九月二十五日,以二千五百之众,陆空配合围攻狼牙山。我一团七连六班班长马宝玉同志,奉命率胡德林、胡福才、葛振林、宋学义四同志,与日寇对敌于棋盘陀险峰之上。日寇攻势极为凶猛,炮火连天,烟云迷空。我五勇士以一抵百坦然不惧,击退敌人四次冲锋,毙敌五十余。阵地屹立,寇兵难越。最后弹药尽绝,无法应战,誓不以革命之躯见辱于倭寇,因将枪摔坏,相随跃身崖下。呜呼!崖高万丈,五身飘坠,壮志激发,就此成仁,西风为此悲鸣,流泉为之溅泪,马宝玉、胡德林、胡福才三同志立即死难,葛、宋二同志被半崖林木遮挂,幸未摔身。日寇苦战竟日,死伤累累,登山一望,瞠目心折。须臾间,又中我预埋之地雷,轰然巨响,大佐以下八十余名尽为灰烬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呜呼!三壮士已战死矣,而生者犹继续为人民战斗。望狼牙山巍巍高峰,谁不为之赞叹,而我军对民族之忠贞,坚信我民族之不可战胜也!奉军区首长令,谨建此碑,以志不朽。
(注:原碑文无标点)
杨成武司令员为狼牙山五勇士的题词是:
狼牙山涧成壮志成震敌胆,
易水河源舒正义万世流芳。
罗元发政委的题词是:
五大勇士勇顽强,血战狼山战绩奇功,
忠诚于国家人民,实是我军民之模范。
“三烈士纪念塔”于1942年3月初动工兴建,塔约十米高,纪念塔为白色方形塔,全由狼牙山上的石头垒砌而成,1942年9月竣工。10月初,一军分区召开了隆重的“三烈士塔”落成典礼,晋察冀军区、军分区首长、_团的指战员和当地区、县党政干部及群众1500余人,参加了落成典礼仪式。
“三烈士塔”巍然耸立在狼牙山上,它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战旗,鼓舞着晋察冀广大军民抗战到底、誓死保卫祖国的决心。
然而,“狼牙山三烈士塔”的兴建,令日本侵略者朝夕不安,他们非常害怕和忌恨这座高高耸立的纪念塔,因为这座塔是大无畏的英雄精神所铸就,是中国人民心中的丰碑,因此日军指挥官想千方百计地毁掉它。
日本鬼子惧怕“三烈士纪念塔”,还有一段带有传奇色彩的故事。
1943年10月,日寇再一次向我狼牙山根据地“扫荡”,日军指挥官看到屹立在狼牙山棋盘陀上的“三烈士纪念塔”,十分恐惧,命令一个鬼子小队去炸掉纪念塔。这队日本兵心惊胆战地向棋盘陀爬去,当快要登上棋盘陀顶峰时,一个鬼子兵恍惚中看见山顶上“五壮士“怒目圆睁,吼叫着搬起石头向他们砸来,鬼子兵吓得尖叫一声跌入峡谷中,后面的鬼子也跟着向后便倒,屁滚尿流滚下山去。
日军指挥官气得“哇哇”乱叫,便命令架起山炮向“三烈士塔”轰击。炮手一连打了十几发炮弹也没有击中。后来指挥官亲自操作,费尽了心机才将“三烈士塔”拦腰炸断。不料日军指挥官在下山时,却被埋在山腰的地雷炸断了一条腿。从此,鬼子一提起微山上的纪念塔,就不寒而栗。后来,当地的乡亲们传说,这颗地雷还是那天班长马宝玉打阻击战时埋下的,八路军和老乡们来山上它不炸,专炸日本鬼子,“狼牙山上的地雷也认人哩!”
日本侵略者炸毁了“三烈士纪念塔”,却抹不掉人民群众对狼牙山五壮士的敬仰与怀念,更加激起了根据地军民对侵略者的刻骨仇恨,树立起抗战必胜的决心与信心。
第二次修建“三烈士纪念塔”是在1959年初。为了缅怀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壮举,继承发扬五勇士的革命精神,中共易县人民委员会决定重修“狼牙山三烈士纪念碑”,修建“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由聂荣臻元帅亲自题写了“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的塔名和铭文。彭真、刘澜涛、罗瑞卿、杨成武等领导同志也分别题了词。
重建的纪念塔坐落在高高的砖石台基上,十分雄伟壮观。塔为砂石水泥筑成,是空心五棱五层,塔高五丈七尺,塔基周长八丈八尺。纪念塔坐北向南,两边分建五角亭各一个,亭内各设有五角石桌一个,石桌周围设有石鼓座五个,纪念塔东西各有盘道,周围有漏花墙,墙下有月台、牌楼,牌楼的东、南面各有一个小花园。可惜这座纪念塔因地震等因素,于20世纪60年代损坏了。
1986年,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第三次修建了“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中共河北省委、省人民政府拨出专款,由易县县委、县人民政府负责兴建。纪念塔于1986年3月16日正式破土动工,历时六个月零十天,在“五壮士”跳崖的念日:9月25日全面完成。
这座纪念塔由塔身、碑廊、凉亭、牌楼等组成,建筑面积440平方米。新塔呈乳黄色,塔身五层,呈正五边形,全部是钢筋混凝土结构。占地69平方米,底座直径3.06米,塔高21.5米。塔顶设凉亭式黄琉璃瓦塔帽,为中空正五棱柱体,塔内有五级钢梯攀缘而上,直至塔顶小楼。塔身正面(南面)“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九个金黄色大字为聂荣臻元帅亲笔题写,上面镶嵌着“五壮士“英雄浮雕,写有“三烈士“碑文,塔座四周花坛环绕。那乳白色的纪念塔耸立在绿色群峰环抱之中,显得更加雄伟壮观、庄严肃穆。
五勇士浮雕像镶嵌在与塔底同高的一面汉白玉旗上。与塔底层相连,向东有一碑廊,碑廊东端是一碑亭,亭内有一个六棱大理石碑,碑上刻有彭真、聂荣臻、杨成武、刘澜涛、陈正湘、史进前等十二位领导人的题词,纪念塔周围还有混凝土浇筑的栏板、牌房和围墙。1942年,杨成武、罗元发、高鹏同志为马宝玉、胡德林、胡福才三烈士写的碑文镶嵌在南面围墙中间。
1986年9月25日,也就是是狼牙山五勇士跳崖四十五周年纪念日,重修“狼牙山五勇士纪念塔“落成典礼仪式在狼牙山脚下的东西水村举行。来自中央、河北省的首长和各级党政军领导以及数千名群众参加了庆典,罗元发中将、陈正湘中将也莅临会场,罗元发中将代表聂荣臻元帅和杨成武上将讲话。还邀请了100余名在狼牙山根据地战斗过的老战士参加了盛大的典礼仪式。五壮士之一的葛振林也被邀参加了这次盛会。英雄佩戴大红花,故地重游,思绪万千,他对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怀有深厚的感情,这是他与战友们曾经战斗过的热土啊!
在狼牙山脚下的北娄山村还建有一座烈士陵园,名“北娄山烈士陵园”,是中共易县县委、易县人民政府于1958年兴建的。陵园占地20余亩,狼牙山五壮士中的“三烈士”马宝玉、胡德林、胡福才和1156名在抗日战争中牺牲的烈士长眠于此。陵区内,大部分烈士是抗日战争晋察冀一军分区在狼牙山反“扫荡”中牺牲的指战员,安葬在这里的还有被日本侵略者残忍杀害的地方干部,以及新中国成立后牺牲的烈士和病故的红军战士。
狼牙山五勇士以他们年轻的生命和满腔热血,谱写了一曲中华民族英勇战斗的慷慨悲歌。为了纪念五勇士的英雄事迹,弘扬五勇士的革命精神,彭真、聂荣臻、杨成武、刘澜涛等十四位领导人分别为“五勇士”题词,以激励后人。
烈士陵园的第一任管理员是“狼牙山五壮士”所在英雄连的老连长刘福山。组织修建这个北娄山烈士陵园的,也正是当年狼牙山阻击战的一团英雄七连连长刘福山,他是一名老红军,在五壮士跳崖当天的战斗中被鬼子打瞎了一只眼睛。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这位身经百战、为新中国的诞生立下赫赫战功的老战±,却不以功臣自居,退伍转业后就在狼牙山住了下来,义务看守北娄山烈士陵园,一守就是30余年。直到生命结束,他又与他的战友兄弟一起长眠在了这里。可见刘福山对他的五名“勇士”感情之深,感动了无数前来瞻仰的人们。晋察冀第一军分区共有1500多名战士英勇牺牲,最后只找到了1150余名烈士的遗体,很多人没有像狼牙山五壮士一样留下名字,但在刘福山心中,他们都是一样的英雄!
80年过去了,如今在安葬马宝玉、胡德林、胡德才三烈士遗骨的易县北娄山革命烈士陵园,守陵人已从狼牙山五壮士所在七连的老连长刘福山到刘成河、赵书才延续了三代人。第二代管理员刘成河,是现任管理员赵书才的岳父。赵书才原是北管头村党支部书记,如今已年逾花甲的他从1998年开始守护着英烈的忠骨,成为第三代守护人。他有着真正的“红色血统”,父亲和两个叔叔都是八路军,其中二叔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赵书才说:父辈们经常给我们讲打日本鬼子的事儿,还讲了当年拍摄《狼牙山五壮士》电影时,剧组人员都住在村民家里的故事。这里的人们都知道“狼牙山五壮士”,老人们无不怀念共产党八路军。他们默默做着英雄的守护人,同时也守护着自己的信仰与怀念,守护着传扬英雄故事、传承烈士遗志的初心。
今天,社会已进E尚英雄、缅怀英雄、学习英雄的新时代,宣传英雄事迹、传承红色文化,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正成为新时期精神文化的主流。而英雄的家乡一直以来把宣传英雄、学习英雄作为自己共同的责任担当,把狼牙山当作“红色“教育基地。
早在2001年,易县就建起了“狼牙山五勇士陈列馆”,由杨成武将军亲笔题写馆名。陈列馆占地面积816平方米,建筑面积300平方米,馆内设有图片、历史资料、抗战文物、战斗场景等四个展厅,生动再现了我抗日军民在党的领导下,抗击日寇、保家卫国的英雄业绩和悲壮历史,也进一步揭示了日本法西斯在我根据地犯下的滔天罪行。陈列馆于2001年6月落成并投入使用,前来接受党性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的党员、团员、军人、学生等络绎不绝。尤其是“七一”建党节和“十一”国庆节期间,由当年的老党员、老八路所作的专题报告更是吸引着无数游客驻足倾听。
狼牙山五勇士精神永存
1958年,文艺工作者将“狼牙山五壮士”的英勇事迹搬上了银幕。时任《解放军报》记者处处长的和谷岩同志,抗日战争时期在晋察冀军区第三军分区工作,他们活动的地区距离狼牙山仅几十里路,“五壮士”跳崖的英雄事迹,给了他和他的战友们以极大的震撼和鼓舞。全国解放后,和谷岩和战争年代的两位老战友邢野、孙福田同志相聚在北京,便萌发了写“五壮士“电影剧本的想法。和谷岩回忆起当年创作的情景时说道:
“提起我们当年的感受,仍然有着一种强烈的创作冲动。经过多次酝酿,产生了把狼牙山五壮士的英雄事迹写出来,搬上银幕的想法。从1956年开始,我们先后采访了原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杨成武和原一分区一团团长邱蔚,并多次采访了五壮士之一的葛振林同志,查阅了当时能够收集到的所有相关资料。当时我们三个人都是利用业余时间进行创作,一年后的1957年完成了定稿,1958年由八一电影制片厂摄制完成了影片,很快在全国上映。现在来看,电影《狼牙山五壮士》虽然显得还比较粗糙,但是由于它的题材意义重大、事迹感人,所以在广大观众中产生了经久不灭的巨大影响。作为作者,我们只是为弘扬中华民族宁死不屈的英雄主义精神,真实地记录战争年代发生在敌后抗日根据地里一街壮山河的英雄故事,尽了一份绵薄之力。”
故事片《狼牙山五壮士》鼓舞和教育了好几代人,召唤起英雄儿女们无比强烈的歼灭敌寇的豪情壮志。谈起往事,老人依然豪情澎湃,胸中久久回荡着那令千百万人激昂的主题歌雄壮优美的旋律——
高山擂鼓,大风鸣起锣,
苍天拨动日月琴,江河慷慨悲歌。
昔日易水河畔,渡过英雄荆轲,
易水波浪滚滚,英雄血溅秦国。
啊!昨日狼牙山顶屹立着壮士五个,
棋盘陀上的峭壁,壮士挺身跳落。
多少英雄的鲜血,换得锦绣山河!
且看中华儿女,创造幸福中国;
且看中华儿女,创造幸福的中国!
为了宣传英雄,马宝玉的家乡蔚县成立了一个“宝玉文学社“和“演艺团”。文学社社长是马宝玉家乡下元皂村的马忠发。英雄故里“宝玉文学社“和“演艺团”的成员们,高举着英雄故里的旗帜,打着“英雄故里?宝玉文学社“的横幅,身着统一定制的文化衫,从蔚县出发,沿着太行山脉,登上了狼牙山。
他们受到了狼牙山五勇士陈列馆全体同志的热情接待,陈列馆管理人员像见了亲人一样,祭奠烈士时,李芳馆长亲自讲解,讲解员们认真而不厌其烦地做介绍。他们亲切地说易县、蔚县是一家!易县和蔚县,太行山脉南北相连,抗战时期在军事上同属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为了进一步丰富和完善马宝玉烈士的有关信息资料,李芳馆长还带领陈列馆人员到蔚县马宝玉的家乡釆访。
1994、1995年,马宝玉的妹妹马宝英从沽源县带着子女来到易县狼牙山,祭奠哥哥马宝玉。当时李芳馆长还小,是她的父亲李振香等接待了马宝英一家。
2017年清明节时,蔚县籍部队退休干部张慧明随晋察冀军区一分区的后代们专程从北京前往狼牙山,祭奠长眠在狼牙山下的烈士,他们怀着崇敬的心情来到马宝玉墓前,祭奠心目中的英雄班长,并深深三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