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也有世界语
书名:
延安1938 作者:王纪刚
字数:148839
我们为团结边区世界语者,共同发展世界语运动起见,已于五月六日在文化协会成立延安世界语者协会,并自即日起开始征求协会会员,希望热心世界语运动的同志踊跃加入。
拉扎鲁·路德维克·柴门霍夫(1859-1917),世界语创始人
世界语是波兰医生拉扎鲁·路德维克·柴门霍夫(波兰籍犹太人)于1887年在印欧语系基础上创立的一种语言,他希望人们借助这种语言,达到不同民族间的相互了解,消除彼此的仇恨并减少战争,希望全世界的人民可以组成平等、博爱的大家庭。世界语最早于20世纪初传入到中国。
1938年4月26日,陕甘宁边区新文字研究会在延安召开第一次执委会议,当讨论到新文字和世界语的关系时,好几位同志都认为有必要在延安成立一个世界语者协会。因为在当时来说,世界语是全世界被压迫大众和弱小民族彼此联络团结的最好工具,尤其是在反法西斯侵略的斗争时期,无论在中国或是西班牙,世界语在国际宣传方面都起了重大的作用。自从世界语传入中国以后,世界语运动在陕甘宁边区也有长足的发展,散处在各学校各机关的掌握世界语的同志,为数也不少。经过讨论,大家都认为为了加强更广泛的团结,增强力量,扩大世界语运动,促进国防文化的宣传,有必要成立一个世界语者协会的组织。
1938年5月10日,《新中华报》第2版报道《延安世界语者协会成立经过》
几天后,由陕甘宁边区文化界救亡协会发起组织,并开始着手筹备世界语协会的具体事宜。参加筹备的有边区教育厅、市政府、文化界救亡协会、鲁迅艺术学院、鲁迅小学等团体机关的相关同志。筹备组先后召开了3次筹备会议,并于1938年5月6日在文协举行了成立大会。参加会议的代表有数十人。边区文协的徐雉报告了筹备经过,边区教育厅代表王亦青宣读了协会章程,交由大会讨论通过。大会推举徐敬五、李又然、柳风、徐雉、王一夫等5人为执行委员,王亦青、贾玉洁为候补执行委员,组成执行委员会。执行委员会又推选徐雉担任常务委员兼宣传部副主任,李又然任宣传部主任,贾玉洁任宣传部干事,柳风任总务部主任,徐敬五任研究部主任,王一夫任组织部主任,王亦青任组织部副主任。会议还起草了大会宣言,用中文发表,同时起草了《告全世界世界语者书》,用世界语发表。协会的会址设在陕甘宁边区文化界救亡协会。
1938年5月10日,延安《新中华报》第2版刊发了世界语协会的工作计划:
(一)鲁迅小学原有世界语初级班移归该会办理,由王一夫同志担任教授。
(二)设立世界语初级讲习班第二校,由李又然同志担任教授。
(三)在鲁迅艺术学院成立世界语读报会,性质近于中级讲习班,由徐雉同志担任教授。
(四)附设第一期俄文班,由王一夫同志担任教授。
(五)对外发表边区通讯,每月一次或二次,由徐雉同志担任。
(六)筹备世界语展览会,由徐雉同志负责。
(七)组织世界语研究会,研究内容包括会话、歌咏、朗诵、记生字、文法、翻译诸项,由徐敬五同志担任。
(八)设立第一期世界语中级讲习班,由徐雉同志担任教授。[1]
同一天,延安《新中华报》刊发了征集会员的启事:
我们为团结边区世界语者,共同发展世界语运动起见,已于五月六日在文化协会成立延安世界语者协会,并自即日起开始征求协会会员,希望热心世界语运动的同志踊跃加入。报名处:边区文化界救亡协会。[2]
延安中山图书馆
当时在延安中山图书馆工作的王仲方回忆:
我在中山图书馆工作时,有一位戴眼镜的文化人来找我,问有没有世界语的书籍和字典,我们倒真有一本世界语小字典,他很高兴。他自报家门说他叫庄栋,在上海学的世界语,并向我详细介绍了柴门霍夫发明和创立的世界语,已在全世界发生影响,特别是社会主义者把它作为国际间交流的工具。……庄栋后来又来过两次,提出想在延安成立世界语协会,推广世界语,请我和马列学院的黄乃(辛亥革命元勋黄兴的儿子,双目失明)当理事。我认为这是一项进步的文化活动,便同意参加,经过学习我也会读、会唱,成了一位世界语者。[3]
延安《新中华报》还刊发了协会常委徐雉所拟的《延安世界语者协会成立大会宣言》:
日本帝国主义的火把,
燃着了中华民族神圣自卫战争的火把;
疯狂的法西斯蒂的进攻,
掀起了全世界反侵略斗争的浪潮;
中国的世界语运动,
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伟大的时代!
在五年以前,中国的世界语运动,
就已跳出了“中立主义”的坟墓而获得新生,
它高举着“为民族解放而世界语”的旗帜,
它为反抗国际强盗杀人的毒手而战斗!
世界语,它成为了前进的国际主义者言语的桥梁,
它成为了千百万奴隶大众的传声筒,
它成为了全世界弱小民族互相联络团结的工具;
在今天,它更成为了国际宣传锋利的武器,
它是东方的呼声,它是中国的怒吼,
它要用伟大的言语
给日本法西斯强盗以有力的回答!
在北国之熊的苏联,
世界语正在宣泄着友邦人士的义愤。
在澳洲,无数的“工人世界语者”正在伸着粗大的手,
阻止澳洲的铁输送到日本去。
在美利坚,在墨西哥,在英吉利,
在人民阵线的法兰西,
世界语正在播送着爱好和平者的决议。
还有,在西班牙,在火中的西班牙,
在这吐出血红的舌头的西班牙,
世界语者麦达将军正在挥动着庞大的军团,
上万的世界语同志正在以鲜血换取最后的胜利,
世界语运动已昂然地走到田间,
踏进工厂,爬入壕沟。
法朗哥[4],这奴才,这法西斯忠实的走狗,
让世界语咒诅他!咒诅他!
让世界语汇成巨大的声浪,淹死他!淹死他!
只有在德国,在波兰,在日本,在意大利,
世界语却还在窒息着,在啜泣着,在窃窃私语着。
不!在不久的将来,它必然地会焕发出洪大的音响,
这声音将压倒一切——
压倒一切的野蛮制度!压倒一切的专制魔王!
在我们的延安,
在我们这抗战重要根据地的边区,
世界语虽还在咿呀学语,
但世界语运动却正在飞速地成长着。
在这里,世界语要颂赞民族革命的伟业;
在这里,世界语要喊出全国受难同胞的痛苦;
在这里,世界语要曲曲传出——
边区政府工作的热情,民众斗争的坚决,
要鼓励后方战士上前线;
在这里,世界语要和全中国全世界英勇反抗者的心弦共鸣;
在这里,世界语要和全世界弱小民族与被压迫大众的呼声合流;
它要这样地叫出:
“钟响了!伟大的时代业已来到!
全世界进步的世界语者联合起来呀!
全世界弱小民族联合起来呀!
全世界被压迫大众联合起来呀!
保卫中国!保卫西班牙!保卫苏联!
巩固和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打倒日本法西斯强盗!
中华民族解放万岁!”[5]
延安世界语者协会成立后,先后在文协、鲁艺、边区医院等处开设了各类讲习班、研究班,并向世界学联提供相关材料,介绍中国共产党的抗战主张,还经常和国内外世界语团体保持通信联系。与此同时,在延安还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如在民众教育馆办了世界语墙报、在鲁迅艺术学院举行专题演讲、在文协研究部举办“世界语与抗战”讨论会,向各学校、机关、图书馆以及光华书店赠送、代购世界语书籍,编写世界语读物。每逢纪念日或举行群众大会,在延安的大街小巷也常可看到协会的各种世界语标语。
当时在延安鲁迅小学工作的辛敏描述了世界语初级讲习班开课的情景:
鲁迅小学到了。(有一班世界语初级讲习班假鲁迅小学教室上课)能容六七十人的大教室,已经坐得满满的。看去,不是陕北公学的学员,便是抗日军政大学的和速记训练班等校的学员。各机关的工作人员很少,这是因为延安世界语者协会另外还同时开设了一个机关工作人员的世界语初级讲习班,由李又然同志担任教授,而这一个乃是各学校人员的讲习班。此外还有世界语读报会,中级班和研究班,由徐雉、徐敬五二同志担任。
练习本、钢笔都在桌上准备好了,只是等候着教员一人了。这时所有在座的人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分向两边窗外引领遥望。
教员跨着大步走来了,是边区文化界救亡协会会员王一夫同志,一登台便讲:
Esperanto——国际辅助语,中国人把它翻译成世界语——是波兰人眼科医士——柴门霍夫创造的,(1887年)他认为当时民族间的隔阂,是由于语言不同,从而生出了人类自相残杀的罪恶——残暴的战争时常发生。为了融合民族间的感情,消灭人类间存在着的仇恨,他便综合了西方各民族语的长处,创造了Esperanto这种科学化的语文……
现在开始学习字母,共二十八个,属拉丁语系的。
A,b,c……
读了两三遍,接着就是拼音,就是世界语的“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巩固和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保卫边区,保卫全中国!”等抗战宣传有力的短句。
下午一时至三时两点钟过去了,教员宣布下课,每个人都是笑嘻嘻的,嘴里谈论着世界语在抗战中的重要性,并说决心要与学校里政治军事的学习一样,要用战斗的精神来完成这两个月的初级世界语学习计划![6]
随着世界语者协会活动的不断开展,其影响力也在不断扩大。据延安《新中华报》报道说山西石楼、吉县,榆林神府等地的不少人纷纷来信要求加入协会,或者索要资料。“最近中国世界语协会在世界语国际宣传刊物《东方呼声》第5、6期合刊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题为《抗战中的中国世界语运动》,特别标明“尤其是在肤施[7]和长沙”世界语运动有着重大的发展,[8]由此可看出延安所开展的世界语活动的影响力!
注解:
[1] 延安世界语者协会成立经过,《新中华报》,1938年5月10日,第2版。
[2] 延安世界语者协会启事,《新中华报》,1938年5月10日,第3版。
[3] 王仲方:《延安风情画——一个“三八式”老人的情思》,中国青年出版社,2010年1月版,第94页。
[4] 法郎哥(1892—1975),曾任西班牙陆军参谋长。1936年7月发动武装叛乱,后夺取政权,并在西班牙建立法西斯统治。
[5] 徐雉:延安世界语者协会成立大会宣言,《新中华报》,1938年5月10日,第4版。
[6] 辛敏:世界语初级讲习班开课的一天,艾思奇:《五月的延安》,读书生活出版社,1939年5月版,第176—177页。
[7] 延安曾叫肤施。
[8] 文克:延安世界语运动现状,《新中华报》,1938年8月20日,第4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