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县城东十字的“王记烧鸡店”最红火,一天到晚这里的人络绎不绝,为吃上一顿地道的美味,很多人还要在店门外排队等候。节假日更是门庭若市,机关单位用王家烧鸡做礼品馈赠上级,县城的群众也纷纷购买它款待亲朋,事实上王家烧鸡已经成了地方的一个响当当的品牌。不仅如此,中省市领导多次莅临店面用餐,著名演员、社会名流、书法大家也纷至沓来,于是乎这一家店面名人字画、领导大照片光彩照人,俨然是人气满满的地方名店。老板王春生本人还当上了县政协委员,他老婆也是“三八红旗手”、妇女创业模范,王春生五短身材,胖胖乎乎,敦敦实实的样子,就像叠放起来的两个碌碡,老板娘杨桂华身材略微有些发福,面色白白净净的,一看就知道年轻时候准是一个美人儿,都五十多岁的人咧,看起来还那么嫩面,那么风韵迷人。
就在东十字不远处还有一家“徐家祖传烧鸡店”,这家店面一绺六间,宽敞明净,装修得古色古香,格调仿佛清末民初,尤其有品位的是那些宽大的重腾腾的枣红色的四方楠木桌椅,让人感觉这家老店的厚重。老徐家生意一般化,与对面王家形成了鲜明对比,这让老徐家人心底里很不服气。徐家老板徐三少,四十出头,年轻气盛,一心想光复祖业,他特意去省城烹饪学校深造,还学会了道家的养生食谱,总想在祖先的基础上有所突破,有所创新。这徐老板为人还算诚实,他做事还算光明磊落,而他的夫人袁小梅却是另一类人,她为人刁钻、奸猾,心眼贼多,她思谋着如何把王家打压下去,让自家一家独大。
那时候在乡村里有一种职业——收鸡,就是把各家各户散养的肉鸡收购起来,然后到集市批发贩卖,或者送到一个个“烧鸡店”、加工厂。
“收鸡来——收鸡来——”
“谁有卖的肉鸡,收鸡来!”
“病鸡、死鸡要不?”
“要,不过只给你一点点钱。”
“总比一分钱都拿不到好。”
当听到这样的吆喝声,村民们就会把自己要卖的公鸡、母鸡逮来,让鸡贩子收走。开烧鸡店的与那些鸡贩子联系紧密,甚至还专门雇佣人收肉鸡。王徐两家为争肉鸡源在价格上没少犯叨叨,你收购五元,我就五元五角,你六元,我六元三角,他们两家一争执可把鸡贩子欢喜死了,他们好在这两头鹬蚌相争中渔翁得利。
有一回袁小梅的姐姐袁冬梅跑到王家店铺吃烧鸡去了,他本来是奔徐家来的,袁小梅气冲冲地跑到王家店铺。
“姐,你胡跑啥哩!我徐家是百年老店,你咋连牌子都不看就挤热火去了。”袁小梅不容分说拉起姐姐就朝外拽。
“我刚到一会儿……我就说咋不见你人,这嗒的服务员都忙得小跑……”
“姐,你到我店里,吃吃咱的正宗烧鸡。”
袁小梅把她姐请到了自家店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特意让师傅做了“徐家大盘鸡”。袁冬梅是个实诚人,她对妹子说:“小梅,我咋看你的店人稀得很,你这个生意咋经管的。”
“好姐姐,你咋胳膊肘朝外拐,还偏向那王家说话,你都不看你妹妹多可怜,钱都让人家赚完了。”
那天后半晌袁冬梅上吐下泻,面色苍白,虚汗淋漓,她心里清楚是妹妹家的鸡有嘛达,但又碍于情面,她不想戳穿这个西洋镜,就说:“我不要紧,躺会儿就好”。也真该有事情,这袁冬梅上厕所时,她只感觉一阵晕眩,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她就突然间人事不省了。
袁小梅一看姐姐不行了,她急中生智让人把姐姐抬到了对面的王家店铺,徐三少怎么都拦不住她。
“你就当心遭报应吧!不要再胡折腾啦!”
“你个丧门神,你不争气还说什么风凉话,我的事情不要你管。”袁小梅气不咻咻地说。
在王家店铺外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大堆子人,大伙在看热闹。
袁小梅哭哭啼啼地嚎叫着,“王春生,你个杀人不见血的东西,我姐就是吃了你家的烧鸡才这样的,你说咋办?”
王春生这人比较世故,他知道这是有人故意砸他的摊子,他就笑嘻嘻地拱手说:“老徐家的,你也不要急,不管咱们有啥梁子,给你姐治病要紧,我看先把人送医院。”
“我要叫大家都看看这个老王家,做的什么烂鸡,把人吃成啥咧!”
“上医院,不然就来不及了!”
“我自个的姐我知不道心疼,要你狗拉耗子多管闲事!”
“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就没安好心!”
王家人报了警,还叫来了救护车,袁小梅害怕了,她怕露馅,就死皮赖脸地躺在救护车前边阻拦着不让大家救治袁冬梅。
几个小伙子七手八脚地把袁小梅像提一只鸭子一样,轻轻地一提溜就扔到一边去了。
救护车嘶鸣着开走了……
不明真相的人议论纷纷,这个老王家也成咧这毬式子,那食品质量有啥保证。哎,说不定是这两家在斗法,一个给一个设的局,下的套,钱把人烧得胡跳团。
袁冬梅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的眼泪汩汩地流了出来,她攥住了守候在自己身旁的老王家老板娘杨桂华的手,“老姐姐,我给你叩头谢罪了!”
“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养病,啥都不要想。”
与此同时,县卫生局食品药品监督所、县城关派出所联合执法对徐家烧鸡店进行了检查,原来这家子囤积了不少病鸡、死鸡,袁冬梅就是吃了这种病鸡食物中毒的。
袁小梅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她本想借刀杀人,没承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了个违法胡成受处理,店铺被封,生意被毁,亲人反目的可悲下场。
2013-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