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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与玛拉
书名:
天边那片棉花云 作者:何冠雄 字数:337306
——浅说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与电影《魂断蓝桥》女主人公形象的异同
艺术人物是艺术家奉献给人类的宝贵精神财富,在璀璨多姿的艺术人物中,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与电影《魂断蓝桥》的女主人公娜塔莎与玛拉无疑是两个具有相当艺术魅力的人物形象。娜塔莎,一位美丽、活泼、可爱、激情似火、喜欢跳舞的少女,她可以说是《战争与和平》中最耀眼的光彩照人的角色,相对于海伦来说,她是纯洁的,她骨子里具有“质本洁来还洁去”的本真,具有追求幸福的憧憬和希望,而不是像海伦那样追求享乐,醉生梦死,荒淫无度,自甘沉沦,在托尔斯泰的笔触底下,娜塔莎无疑是这部作品里的女性中最浓重的色彩,她具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光焰。正如鲁迅先生说的有缺点的战士仍然是战士,再完美的苍蝇也不过是苍蝇,我想娜塔莎完全有理由归于战士的行列,不过她是一个女战士,一个宠坏了的而又能擅自做主的倔脾气的女子,同时她还是美的化身,是具有美的气质、美的容颜的女性。
玛拉是一个犹如泉水般纯净的女性,当爱情的双桨搅动了她心底的波澜后,她也像泉水一样不顾一切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奔跑,奔跑,她的命运的第一次转折是巧遇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罗伊,第二次转折是意外地在报纸上发现了心爱的人的阵亡消息,第三次转折是战后罗伊奇迹般的“死”而复生,这三次转折就像汹涌的浪涛一样一次次将女主人公的爱情小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的经历她的心跳也一样魂牵梦绕着每位观众的心,我想这个玛拉的确是典型的小女人,小女人遭遇大事情,面临大挑战,她的力不能胜任,她的思想无法理解,这就像弹簧超出了其弹性限度,小牛拉大车一样邪乎,所以其悲剧的命运是无法避免的。
我曾经多次翻看这两部作品,每每被作者和他的艺术人物深深打动,娜塔莎与玛拉这两个人物尽管不属于同一个时代,而且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故事也各有特色,但从大的方面来看,她们的命运、遭际和结局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两位秀美的女性都是闪电般的恋爱,火线上订婚,仓促间就准备结婚,最终由于家庭、战争及其他的原因而推迟婚姻或者退婚,这看起来很美的一对儿,很般配的一对儿,其结局往往让人大失所望,有一种有情人难成眷属的缺憾。两部作品几乎一样的人物命运套路,这使我不仅要问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艺术家的一种刻意追求呢?或者我们换一种说法,这就是在这些事情的背后是否有某种规律性的东西,这也就是笔者的疑惑以及试图揭示的东西。比较是最好的老师,让我们先比较一下两个艺术形象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在分析比较中进一步思考,进一步探讨,并努力形成我们的基本观点。
这两部作品对于其重量级的女主人公所采取的比较相似的表现方法大致有下述几种:
一见钟情式的爱情。古往今来,这种青年男女异性相吸,一见倾心的爱恋司空见惯,她们的气息、气质、美貌、风度、学识、财富等都成了生发这一特殊情感的诱因。《战争与和平》的女主人公娜塔莎与男主人公安德烈邂逅于舞会上,她喜欢跳舞,喜爱所有的人,是个快乐的阳光的女孩,她与他很快就坠入爱河,并迅速订婚,相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年后就结婚,那时安德烈的首任妻子生小孩时死去了,他是结过婚的人,而娜塔莎则是一个十六岁的涉世未深的少女,她不顾一切地爱着安德烈;《魂断蓝桥》的女主人公玛拉与男主人公罗伊的相遇相识是在空袭发生后的车站,她们一见钟情,很快就发展到要结婚的程度,她甚至为了送即将赶赴战场的恋人罗伊,未能如期参加演出被剧院开除,要不是身为军人的罗伊要上前线,她们早就幸福的结合了。
家庭背景差别比较鲜明的婚姻。在电影《魂断蓝桥》中男女主人公一个出身苏格兰贵族,一个出身底层,罗伊有显赫的家族、较高的社会地位和可观的物质财富,玛拉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普通芭蕾演员;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中娜塔莎的家庭在安德烈向她求婚的时候已经逐步衰落,她的父母常常为给女儿的嫁妆而犯愁,而安德烈相对来说家境还过得去。这种差别性就为主人公的爱情、婚姻生活埋下了隐忧和祸患,他们各自的家庭因素中自觉和不自觉的某些成分都会成为其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灰姑娘遇王子式的浪漫情缘是有很多理想成分的,事实上无论东西方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门当户对”这一对等的传统观念依然在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比如安德烈的父亲就认为他儿子与娜塔莎的婚姻选择是“门第、财产、声望不很美满的”,而罗伊的叔叔在与玛拉跳舞时无意中的一句话“希望你们好好生活,不要辜负我们的家族”隐含着其家族的优越感。
挡不住的诱惑与磨难。历史上,梁山伯与祝英台、薛平贵与王宝钏、罗密欧与朱丽叶等爱情悲剧感人至深,他们的故事可歌可泣,他们忠于爱情,甚至为此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抗争精神为世人所称颂。这是人类高尚的情感生活,是爱情的最高礼赞,也是最惨烈的历史记忆。实际上任何忠贞不渝的爱情似乎都要经受九九八十一难,要承受许多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压力、误解、白眼、诱惑,甚至打击迫害,当然这种阻碍力量很多时候是来自于家庭或者家族,这似乎是一条千古不变的规则。娜塔莎在苦等未婚夫回国的过程中,先是试图与安德烈的妹妹、父亲接触,想获得他们的认可和尊重,结果事与愿违安德烈的父亲和妹妹都排除她、不接受她,她强烈的自尊使她决心反击,于是她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之后又受库拉金的诱惑,她闪电般爱上了库拉金,并企图与他私奔结婚;玛拉在罗伊上前线之后,迫于生计沦为妓女,对生活几乎绝望,特别是从报纸上看到罗伊“阵亡”的消息后,玛拉更是万念俱焚,恰在此时罗伊的母亲来看玛拉,显然这时的玛拉承受着巨大的苦痛,她虽神不守舍,言不由衷,但又不愿惊动罗伊的母亲,她独自承受一切打击。这使她被误认为是不愿与罗伊的母亲交流,而错失了一次重要机会。
神秘的启示性悬念性建构。在电影《魂断蓝桥》里一个小小的吉祥符被赋予了平安、吉祥的象征,也似乎成了主人公命运的写照,吉祥的反面就是不吉祥,不平顺,这种美好事物的背后就如同辩证法的逻辑一样;无独有偶,小说《战争与和平》在写道安德烈与娜塔莎的爱情、婚姻时始终留有余地,比如婚约保密、不举办订婚仪式,甚至安德烈还说,“要是您确信哪一天不爱我了,或者爱上……”这些无意间说出的话,却在不确定之间传达了某种负面的信息和能量。在电影《魂断蓝桥》中有一个细节:玛拉与罗伊将要举办婚礼,却因为未到宗教活动法定的主持婚礼的日子而不得不等待几天,这种英国式的古板却是东西方人文化精神的差异,如果放到我国似乎早就通融了。正是由于这种事情的发生,延迟了婚礼,而突然的上前线的命令让罗伊不得不离开了玛拉,并开始了漫长而心酸的等待。《战争与和平》小说中的情形是安德烈的父亲反对并干涉他与娜塔莎的婚姻,甚至设限把婚事推迟一年,到国外去治病,这种让安德烈离开此地的安排就为后边的事情的发生埋下了伏笔。
痛心疾首的悲剧结局。这两段爱情最终以失败而告结束,安德烈上战场负伤最后死了,娜塔莎痛恨不已,一段人人称好的婚姻就这样走向了终点;玛拉承受不住巨大的道德压力,她想把自己沦为妓女的事实告诉罗伊,但又顾忌他受不了,百般无奈的她选择了自杀,一朵娇艳的花朵就这样凋零了,这是谁之过?战争、门第、虚荣、自责、自尊、自私等等的因素可能都脱不了干系,但对于已经缺失的生命而言那又算得了什么,于是我们不禁要问人类十全十美的爱情在哪里?人类谁没有带着伊甸园的原罪?
尽管这两部作品在表现人物方面有不少相似的处理方式,但它们的不同点还是显而易见的,概括地讲大致有:一是生存环境的差异。这两部作品一个是贵族青年之间的情感纠葛,一个是贵族与平民的爱情故事。娜塔莎的生活多半在庄园、宫廷宴会、舞会、戏剧院中度过,她关注的是衣服漂亮不漂亮,出席社交活动的“回头率”、关注度高不高,有多少男人为自己神魂颠倒,而玛拉则是为了生存而奔波,于是她不得不跳舞、演出,在贫病交加,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她甚至靠出卖肉体苟活,这就是两个女性不可同日而语的生存状况。
二是情感表达方式的差异。一个女主人公为爱情不惜舍弃工作,遭受磨难,另一个为自己的情感享受,随遇而安。两位女性都有青纯靓丽的一面,娜塔莎天真无邪幻想飞上天空,她对感情是率真的,但又有些轻浮,游移不定。玛拉则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给了罗伊这个大兵,她甚至来不及了解对方就把自己“嫁”了,她是个感情至上主义者,她相信缘分。
三是性格特征的差异。就性格而言玛拉是柔中带刚,诚实质朴,有底层劳动人民的本色,就像她的吉祥符一样,她渴望吉祥平安的生活,普通人的幸福生活;而娜塔莎则是一个柔中兼野,心高气傲的女孩,有贵族女人的虚伪、猎奇、任性,她向往的爱情生活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她对安德烈爱情的背叛是由于安德烈距离她太远,而擅长享乐的库拉金距离自己很近。
四是命运结局的差异。一个是男主人公殒命,一个是女主人公丧生;一个是被战争谋杀,一个是被门阀和自责戕害。这两部作品是震撼人心的,我想安德烈的悲剧与其说是战争,是灭绝人性的战争造成的,毋宁说也是他所在的那个日益腐朽的贵族阶级造成的,当然直接的导火索就是所谓爱情,安德烈心目中圣女一般的娜塔莎也难免于不忠,似乎这种不忠、移情别恋,甚至堕落是必然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是多么悲惨的事情啊!同样对于玛拉的悲剧我们也应该置于反思战争的命题下,玛拉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道德的化身,她就是战争恶魔摧残下的普通人,就是灾难深重的一战烟云下的底层人民大众,我们应该清醒地看到,在惨无人道的战争环境下是不可能有完美的花朵的,这种遗憾和苦痛像芒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了人们的心中,不能不引起人们长久的警示和思考!
毫无疑问,娜塔莎与玛拉是两尊永恒的艺术形象,她们将长久地存活于人们心中,作为单个生命体而言,她们的爱情、婚姻,她们的痛苦、磨难对于我们有一定的启迪和借鉴价值,古往今来爱情的专一、忠贞不渝向来都是最美的追求,是人性中最艳丽的花朵,当然这种追求有时候也无法超越“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魔咒,尽管这样的爱情看起来犹如樱花般的烂漫,但转瞬即逝的短暂命运却不能不让人唏嘘叹惋。我有时候也想这种问题,进而联想到了大自然的狂风暴雨,尽管它猛烈异常,大有摧枯拉朽之势,然而能够润物无声,匍匐于大地怀抱的那还要算那些细细的不起眼的小雨滴,难怪人们常说“细细长流水”“平平淡淡才是真”,作为一定时期的生命体而言,她们必然有其历史局限性,她们也有脆弱和不完美的地方,如果把这两个女主人公跌宕起伏的命运交响乐的意义仅仅限定于纯粹的爱情婚姻的层面的话,那就大大降低了人物形象的价值,那就从本质上淡化了作为社会关系总和的人的抽象而具体的意义。
2013-10-28
艺术人物是艺术家奉献给人类的宝贵精神财富,在璀璨多姿的艺术人物中,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与电影《魂断蓝桥》的女主人公娜塔莎与玛拉无疑是两个具有相当艺术魅力的人物形象。娜塔莎,一位美丽、活泼、可爱、激情似火、喜欢跳舞的少女,她可以说是《战争与和平》中最耀眼的光彩照人的角色,相对于海伦来说,她是纯洁的,她骨子里具有“质本洁来还洁去”的本真,具有追求幸福的憧憬和希望,而不是像海伦那样追求享乐,醉生梦死,荒淫无度,自甘沉沦,在托尔斯泰的笔触底下,娜塔莎无疑是这部作品里的女性中最浓重的色彩,她具有一种让人眼前一亮的光焰。正如鲁迅先生说的有缺点的战士仍然是战士,再完美的苍蝇也不过是苍蝇,我想娜塔莎完全有理由归于战士的行列,不过她是一个女战士,一个宠坏了的而又能擅自做主的倔脾气的女子,同时她还是美的化身,是具有美的气质、美的容颜的女性。
玛拉是一个犹如泉水般纯净的女性,当爱情的双桨搅动了她心底的波澜后,她也像泉水一样不顾一切地朝着自己的方向奔跑,奔跑,她的命运的第一次转折是巧遇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罗伊,第二次转折是意外地在报纸上发现了心爱的人的阵亡消息,第三次转折是战后罗伊奇迹般的“死”而复生,这三次转折就像汹涌的浪涛一样一次次将女主人公的爱情小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的经历她的心跳也一样魂牵梦绕着每位观众的心,我想这个玛拉的确是典型的小女人,小女人遭遇大事情,面临大挑战,她的力不能胜任,她的思想无法理解,这就像弹簧超出了其弹性限度,小牛拉大车一样邪乎,所以其悲剧的命运是无法避免的。
我曾经多次翻看这两部作品,每每被作者和他的艺术人物深深打动,娜塔莎与玛拉这两个人物尽管不属于同一个时代,而且发生在她们身上的故事也各有特色,但从大的方面来看,她们的命运、遭际和结局又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这两位秀美的女性都是闪电般的恋爱,火线上订婚,仓促间就准备结婚,最终由于家庭、战争及其他的原因而推迟婚姻或者退婚,这看起来很美的一对儿,很般配的一对儿,其结局往往让人大失所望,有一种有情人难成眷属的缺憾。两部作品几乎一样的人物命运套路,这使我不仅要问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艺术家的一种刻意追求呢?或者我们换一种说法,这就是在这些事情的背后是否有某种规律性的东西,这也就是笔者的疑惑以及试图揭示的东西。比较是最好的老师,让我们先比较一下两个艺术形象的相同点和不同点,在分析比较中进一步思考,进一步探讨,并努力形成我们的基本观点。
这两部作品对于其重量级的女主人公所采取的比较相似的表现方法大致有下述几种:
一见钟情式的爱情。古往今来,这种青年男女异性相吸,一见倾心的爱恋司空见惯,她们的气息、气质、美貌、风度、学识、财富等都成了生发这一特殊情感的诱因。《战争与和平》的女主人公娜塔莎与男主人公安德烈邂逅于舞会上,她喜欢跳舞,喜爱所有的人,是个快乐的阳光的女孩,她与他很快就坠入爱河,并迅速订婚,相约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一年后就结婚,那时安德烈的首任妻子生小孩时死去了,他是结过婚的人,而娜塔莎则是一个十六岁的涉世未深的少女,她不顾一切地爱着安德烈;《魂断蓝桥》的女主人公玛拉与男主人公罗伊的相遇相识是在空袭发生后的车站,她们一见钟情,很快就发展到要结婚的程度,她甚至为了送即将赶赴战场的恋人罗伊,未能如期参加演出被剧院开除,要不是身为军人的罗伊要上前线,她们早就幸福的结合了。
家庭背景差别比较鲜明的婚姻。在电影《魂断蓝桥》中男女主人公一个出身苏格兰贵族,一个出身底层,罗伊有显赫的家族、较高的社会地位和可观的物质财富,玛拉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普通芭蕾演员;长篇小说《战争与和平》中娜塔莎的家庭在安德烈向她求婚的时候已经逐步衰落,她的父母常常为给女儿的嫁妆而犯愁,而安德烈相对来说家境还过得去。这种差别性就为主人公的爱情、婚姻生活埋下了隐忧和祸患,他们各自的家庭因素中自觉和不自觉的某些成分都会成为其前进道路上的障碍。灰姑娘遇王子式的浪漫情缘是有很多理想成分的,事实上无论东西方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门当户对”这一对等的传统观念依然在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比如安德烈的父亲就认为他儿子与娜塔莎的婚姻选择是“门第、财产、声望不很美满的”,而罗伊的叔叔在与玛拉跳舞时无意中的一句话“希望你们好好生活,不要辜负我们的家族”隐含着其家族的优越感。
挡不住的诱惑与磨难。历史上,梁山伯与祝英台、薛平贵与王宝钏、罗密欧与朱丽叶等爱情悲剧感人至深,他们的故事可歌可泣,他们忠于爱情,甚至为此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抗争精神为世人所称颂。这是人类高尚的情感生活,是爱情的最高礼赞,也是最惨烈的历史记忆。实际上任何忠贞不渝的爱情似乎都要经受九九八十一难,要承受许多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压力、误解、白眼、诱惑,甚至打击迫害,当然这种阻碍力量很多时候是来自于家庭或者家族,这似乎是一条千古不变的规则。娜塔莎在苦等未婚夫回国的过程中,先是试图与安德烈的妹妹、父亲接触,想获得他们的认可和尊重,结果事与愿违安德烈的父亲和妹妹都排除她、不接受她,她强烈的自尊使她决心反击,于是她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之后又受库拉金的诱惑,她闪电般爱上了库拉金,并企图与他私奔结婚;玛拉在罗伊上前线之后,迫于生计沦为妓女,对生活几乎绝望,特别是从报纸上看到罗伊“阵亡”的消息后,玛拉更是万念俱焚,恰在此时罗伊的母亲来看玛拉,显然这时的玛拉承受着巨大的苦痛,她虽神不守舍,言不由衷,但又不愿惊动罗伊的母亲,她独自承受一切打击。这使她被误认为是不愿与罗伊的母亲交流,而错失了一次重要机会。
神秘的启示性悬念性建构。在电影《魂断蓝桥》里一个小小的吉祥符被赋予了平安、吉祥的象征,也似乎成了主人公命运的写照,吉祥的反面就是不吉祥,不平顺,这种美好事物的背后就如同辩证法的逻辑一样;无独有偶,小说《战争与和平》在写道安德烈与娜塔莎的爱情、婚姻时始终留有余地,比如婚约保密、不举办订婚仪式,甚至安德烈还说,“要是您确信哪一天不爱我了,或者爱上……”这些无意间说出的话,却在不确定之间传达了某种负面的信息和能量。在电影《魂断蓝桥》中有一个细节:玛拉与罗伊将要举办婚礼,却因为未到宗教活动法定的主持婚礼的日子而不得不等待几天,这种英国式的古板却是东西方人文化精神的差异,如果放到我国似乎早就通融了。正是由于这种事情的发生,延迟了婚礼,而突然的上前线的命令让罗伊不得不离开了玛拉,并开始了漫长而心酸的等待。《战争与和平》小说中的情形是安德烈的父亲反对并干涉他与娜塔莎的婚姻,甚至设限把婚事推迟一年,到国外去治病,这种让安德烈离开此地的安排就为后边的事情的发生埋下了伏笔。
痛心疾首的悲剧结局。这两段爱情最终以失败而告结束,安德烈上战场负伤最后死了,娜塔莎痛恨不已,一段人人称好的婚姻就这样走向了终点;玛拉承受不住巨大的道德压力,她想把自己沦为妓女的事实告诉罗伊,但又顾忌他受不了,百般无奈的她选择了自杀,一朵娇艳的花朵就这样凋零了,这是谁之过?战争、门第、虚荣、自责、自尊、自私等等的因素可能都脱不了干系,但对于已经缺失的生命而言那又算得了什么,于是我们不禁要问人类十全十美的爱情在哪里?人类谁没有带着伊甸园的原罪?
尽管这两部作品在表现人物方面有不少相似的处理方式,但它们的不同点还是显而易见的,概括地讲大致有:一是生存环境的差异。这两部作品一个是贵族青年之间的情感纠葛,一个是贵族与平民的爱情故事。娜塔莎的生活多半在庄园、宫廷宴会、舞会、戏剧院中度过,她关注的是衣服漂亮不漂亮,出席社交活动的“回头率”、关注度高不高,有多少男人为自己神魂颠倒,而玛拉则是为了生存而奔波,于是她不得不跳舞、演出,在贫病交加,无依无靠的情况下她甚至靠出卖肉体苟活,这就是两个女性不可同日而语的生存状况。
二是情感表达方式的差异。一个女主人公为爱情不惜舍弃工作,遭受磨难,另一个为自己的情感享受,随遇而安。两位女性都有青纯靓丽的一面,娜塔莎天真无邪幻想飞上天空,她对感情是率真的,但又有些轻浮,游移不定。玛拉则把自己的整个身心都给了罗伊这个大兵,她甚至来不及了解对方就把自己“嫁”了,她是个感情至上主义者,她相信缘分。
三是性格特征的差异。就性格而言玛拉是柔中带刚,诚实质朴,有底层劳动人民的本色,就像她的吉祥符一样,她渴望吉祥平安的生活,普通人的幸福生活;而娜塔莎则是一个柔中兼野,心高气傲的女孩,有贵族女人的虚伪、猎奇、任性,她向往的爱情生活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她对安德烈爱情的背叛是由于安德烈距离她太远,而擅长享乐的库拉金距离自己很近。
四是命运结局的差异。一个是男主人公殒命,一个是女主人公丧生;一个是被战争谋杀,一个是被门阀和自责戕害。这两部作品是震撼人心的,我想安德烈的悲剧与其说是战争,是灭绝人性的战争造成的,毋宁说也是他所在的那个日益腐朽的贵族阶级造成的,当然直接的导火索就是所谓爱情,安德烈心目中圣女一般的娜塔莎也难免于不忠,似乎这种不忠、移情别恋,甚至堕落是必然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这是多么悲惨的事情啊!同样对于玛拉的悲剧我们也应该置于反思战争的命题下,玛拉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道德的化身,她就是战争恶魔摧残下的普通人,就是灾难深重的一战烟云下的底层人民大众,我们应该清醒地看到,在惨无人道的战争环境下是不可能有完美的花朵的,这种遗憾和苦痛像芒刺一样深深地扎在了人们的心中,不能不引起人们长久的警示和思考!
毫无疑问,娜塔莎与玛拉是两尊永恒的艺术形象,她们将长久地存活于人们心中,作为单个生命体而言,她们的爱情、婚姻,她们的痛苦、磨难对于我们有一定的启迪和借鉴价值,古往今来爱情的专一、忠贞不渝向来都是最美的追求,是人性中最艳丽的花朵,当然这种追求有时候也无法超越“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魔咒,尽管这样的爱情看起来犹如樱花般的烂漫,但转瞬即逝的短暂命运却不能不让人唏嘘叹惋。我有时候也想这种问题,进而联想到了大自然的狂风暴雨,尽管它猛烈异常,大有摧枯拉朽之势,然而能够润物无声,匍匐于大地怀抱的那还要算那些细细的不起眼的小雨滴,难怪人们常说“细细长流水”“平平淡淡才是真”,作为一定时期的生命体而言,她们必然有其历史局限性,她们也有脆弱和不完美的地方,如果把这两个女主人公跌宕起伏的命运交响乐的意义仅仅限定于纯粹的爱情婚姻的层面的话,那就大大降低了人物形象的价值,那就从本质上淡化了作为社会关系总和的人的抽象而具体的意义。
2013-10-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