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海雪
舌尖上的中和之美
离陵水县城将近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拥有近两万人口的小镇,叫文罗镇。除了热带水果和热带风光外,它还以一种家禽——鹅闻名陵水周边。对以抱罗粉出名的文昌抱罗镇来说,外人一不小心就会误将二者混淆。文罗镇是一个少数民族聚居镇,以黎族为主。当地民风淳朴,林木众多,一派热带田园风光。除了绝佳的自然环境,文罗鹅在当地可谓有口皆碑。和海南四大名菜相比,毫不逊色。
古代中国的“食色性也”,道出了中国几千年来的饮食文明。食品安全问题近些年已成为公众极为关注的领域,在日益强调饮食健康的今天,环保、有机愈加深入人心。海南饮食以清淡为主,深度契合现代人的饮食理念。陵水文罗鹅食谷物树籽,不圈养,放在村头的大榕树下任其自然简简单单地养成,作法也是素日家常菜的作法,因此保留了鹅肉的原汁原味,久而久之,文罗鹅肉质结实香嫩、肥而不腻的美味慢慢传开,成为了陵水有名的招牌菜。文罗镇的饮食契合着古人天人合一的境界,奠定了与自然相和的基调。
有人驱车几十公里来到这个镇上,就为一尝本地文罗鹅。通常吃法都是一盘清淡的炒鹅肉搭配一小碟调料,味道淡浓全凭自己的喜好。调料一般是由蒜泥、白糖、精盐以及酸桔子汁组成,桔子汁一定要新鲜的。然后再点上一盘咸鸭蛋煎鲜鸭蛋或是炒酸笋,配上白米饭在大榕树下吹着微风边吃边说笑,内容从国家大事到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无所不包。这也是最经典的海南人吃法。
一地的特色美食不仅与地域有关,也与当地的风土人情有关。文罗镇是一个很让人放松的地方,触目所及皆是碧水青山,葱郁的绿色令人心旷神怡,将平日里的烦心都丢到了九霄云外。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会诞生出文罗鹅。
当然,我也无从追溯文罗鹅的历史渊源,据说鹅是人类驯化的一种家禽,由鸿雁而来,在中国的古诗词里,“鸿雁”入句不胜其数。中国古籍庄子《南华经》中有记载:“命竖子杀雁而烹之,竖子请曰,其一能鸣其一不能鸣,请奚杀。主人曰:杀不能鸣者”。这说明在公元前400年,中国就已经有成熟的家鹅驯养技术了。
在什么都能批量生产的今天,文罗鹅虽然名气日益升温,慕名而来的食客络绎不绝,它却依然保持独立姿态,生产依旧并未量化。镇上大大小小的食店,要不是在自家的后院里放养,要不是深入农村采购而归,省了养鹅的事,多了加工的活。
文罗镇上的鹅肉店,大多是以夫妻店的形式经营。店面比较大的,会雇用几个本地小妹做服务员。厨房多半是敞开式,随意参观。厨师大多是食店的老板,海南的夏天,阳光过猛,气温过高,厨师一般都穿着短裤短袖,或者赤裸上身,只套一条围裙,烹饪过程一览无余,也不担心别人会偷师学了去。一个店经营的成功与否,与菜品的推陈出新并无多大关联,倒是与厨师的厨艺有很大的关系,不同的厨师做的同一个菜肴,各有所长,令吃客常吃常新。
镇上的这些厨师大多数都是一对一的师承关系。年轻时入了这个行当,即将步入中年之时便自立门户,他们中的有些人,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这个岛上的省会。他们并无正规学校颁发的厨师证书,仅仅是借助食材的帮助和凭借自己的经验,日积月累,文罗鹅便在日复一日中渐渐成名。
这种随性自然的饮食文化的产生,反映的是海南岛上的食风。海南岛地处热带,每年台风季节都会带来大量降水,水的充沛让森林疯长,稻谷一年三熟,农作物随便扔到地里也能成活,生态环境全国一流。加上一年长达九个月的夏季,让这里的阳光过分充足,食物过夜即坏,因此,岛上饮食讲究淡和鲜。文罗鹅完全具备了这两个条件,再加上并非特意的烹饪制作手法,口口相传之后,大批饕餮之徒闻风而至,知名度就水涨船高了。
中和之美是中国传统文化最高的审美理想。这种审美理想影响了人们整体的饮食生活。现代人对饮食的要求日益多样化,但在吃得健康愈加深入人心的理念下,对古人过去的饮食追求也正日益升温。在陵水食文罗鹅,是最贴近古人强调“中和之美”的一种方式。如果你想体验一把古人追崇自然的风度,不妨来文罗镇,四处走走逛逛,饿了便点上一只半只文罗鹅,就着稀饭吃上那么一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