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在牧民张余的母亲张杨氏的记忆里,就有一只鸟永生难忘。老太太说,那是1995年,儿子去湿地草甸上放牛,在鸟窝里捡回一个大鸟蛋,老太太舍不得吃,放在炕上用被子捂起来,没想到蛋竟孵出一只小鸟。长长的腿,腿上长满了毛,老太太给它起名叫“毛腿”。毛腿长大了,和老太太形影不离,过年时,老太太去赶集,毛腿竟然站在老太太肩膀上领道,老太太背着年货遛着鸟,在众人羡慕眼神里快乐地过了个大年。再后来,“毛腿”死了,老太太大病了一场,从此不再吃鸟蛋。
比如对于曾在密林里讨生活的老猎人王德远而言,黑熊是让他害怕至极的动物。王德远说,它们经常出现在湿地的河边,捕捉隐藏在浅水中的大鱼,它的捕鱼技巧堪称完美,大鱼的行进与逃匿路线均在它们的掌控之中;黑熊还喜欢吃蜂蜜,它会顺着蜂蜜诱人的香味找到丛林里的蜂窝,并忍受着蜂群的疯狂叮刺把蜂蜜吃得干干净净;黑熊看似笨拙,一旦猎人与它遭遇,往往难以匹敌,甚至丢掉性命;黑熊行动灵活敏捷,甚至还拥有爬树的本领……
丹顶鹤、苍鹭、马鹿等,都是三江平原上抬头就能见到的动物,茂盛的植被和发达的水系,为鸟兽们提供了理想的生存环境,它们在大自然的食物链中扮演着各种角色,展现出极其野性的一面。
对于生活在三江平原上的人家而言,这里的动物随时都会对他们进行五彩的诱惑。曾经在很长的时间里,谁家缺钱少物了,总说:“走哇,上湿地去取点货,好给孩子娶媳妇”,或说:“好给家人做棉裤”——这似乎已是三江平原的法则:只要放下对野兽的恐惧,敢于去“闯湿地,闯密林”,就能富裕起来。
当然,当年的那些“闯将”,都是一些不计生死的人,不幸的人,时常在与猛兽遭遇后失踪,或者不慎陷入湿地,再也不见踪影了——若干年后,当地壳变迁,风把水土抽干,会有一些发黑的骨头露出地表,迷信的老人说,这是水神放手了,将灵魂退回人间,那人可以转世了……
植物天堂:“北大仓”与“新天府”
三江平原不仅是野生动物的天堂,也是神奇的植物王国。这里生长着上千种野生植物,如黄菠萝、核桃楸、水曲柳等,都是国家级保护植物,而小叶樟、乌拉苔草、芦苇等,则是沼泽植物的代表。
乌拉苔草是三江平原最常见的植物之一,这些草的根系深埋于沼泽水下,拥有惊人的储水能力,堪称湿地的保护神。乌拉苔草一堆堆旺盛地生长着,与沼泽土长年累月凝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草墩,草墩高出水面几十厘米甚至一米,当地人将它们叫做“塔头”。
塔头和人们的生活密不可分,当地有民谚:“混三江,走塔头,不会走塔要湿头(透)”——由于三江平原遍布沼泽湿地,要穿越它们,需要划船或是踩着塔头过去。踩塔头必须要掌握技巧,不然稍有偏差,就会跌落进水里。不仅如此,还要迅速地从一个塔头跳到另一个塔头上去,不然由于人身体的重量,塔头会慢慢往下沉,一旦水漫过脚面,再跳就来不及了,因此走塔头又叫“跳塔头”。
除了乌拉苔草,芦苇也是三江平原最典型的植物。每到冬季,这里的湿地都会迎来大批收割芦苇的人,为了生计,他们会冒着严寒辛苦地作业,在寒风中唱着他们自己创作的“刀歌”:天苍苍,野苍苍,刀客大野割苇忙;芦花披头又盖脑,孤独荒原守苍凉,割呀割苇忙……那时,咔咔的刀割声在湿地上空此起彼伏,巨大的声响甚至会吓跑野狼。
作为曾有“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的“北大仓”,三江平原的收获季节,是最为壮观的:广袤的田野上,渠道纵横、农机轰鸣、稻花飘香、麦浪滚滚,一个个领先全国的机械化现代化农场忙得热火朝天……资料显示,2012年,三江平原已被评为中国十大“新天府”之一,整个平原年产粮食1500万吨,人均耕地面积、人均粮食产量均为全国平均水平的4倍以上,农业机械化程度也属全国第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