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振华是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的老党员,1973年至1979年1月任雪山公社副书记、书记。陶振华在雪山乡工作期间,克服重重困难,带领牧民,放下牧鞭,拿起铁锹,拿起锄头,开山修路,在没有任何专业指导下、没有任何装备助力下,带领群众靠自己的智慧和勤劳,翻越了一道道艰难险阻,用时五年,最终修成了一条通往外界的路,雪山乡也由此翻开了历史新篇章。
雪山乡就坐落在阿尼玛卿雪山下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的深山峡谷地区,虽然如今的雪山乡已经通了高速公路,但当年曾是整个果洛州最后解放、玛沁县唯一不通公路的落后地区。20世纪70年代,从这里到州府玛沁县的86公里路,雪山乡牧民要途经九牛峡谷,走上整整7天时间。
何为九牛峡谷?据说是在1949年之前,雪山乡人为通往外界,给淘金人送了9头乳牛作为报酬,在峡谷内修建了一条长约20公里的羊肠小道。
就是在这样一条仅供一人牵着牛或马通过的崎岖山路上,人们行走在近60度的斜坡上,发生过多次牲畜跌落峡谷的事件,也发生过危重病人因未能及时就医而导致死亡的事情。修建一条通往外界的公路,成了雪山乡祖祖辈辈藏族牧民迫切的愿望。
1973年9月,陶振华来到这里担任书记,在见识了路途的险峻后,下定决心:_定要为牧民们修建一条通往外界的公路,让汽车开进雪山乡。
没有资金、没有设备、没有技术,但陶振华相信人心齐泰山移,他走访
第一辑向前走,都不能忘记走过的路游说了全乡900多户人家。在他的鼓舞下,有40多名身强体健的年轻牧民放下了牧鞭,丢下了牲畜,拿起了铁锹,开始了长达4年的修路生涯。
被陶振华的志向所打动的,不仅有藏族牧民,甚至还有与雪山乡毫无瓜葛的人。
臧建文,一个正好来雪山乡承接木工活儿的河北籍木匠,也被陶振华动员到了修路队,充当技术人员。“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起早贪黑,将57公里的公路一步一步、一丈一丈设计出来。
在弯急坡陡的贡壇口,他们还发明了一个土办法:把木头按照卡车比例扎成一个长方形框子,由四个人抬上在转弯处按汽车转弯的样子走一遍,以此来确定道路弯度。
为了保证顺利修通公路,修路队开动脑筋,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土方石需求量大,乡政府拿不出钱,他们便勒紧裤腰带,用自己的口粮来换;没有水泥,他们便自建石灰窑,烧出石灰后换水泥。
1976年冬天,路修到了九牛峡谷,必须利用炸药在悬崖峭壁上开山凿石才能拓宽公路,可一个乡镇哪里有炸药呢?陶振华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自制炸药。他运用当工兵时学到的技术,在“一硝二磺三木炭”的启示下,终于试制成功。1977年春夏之际,九牛峡谷里响起了自制土炸药的爆破声。陶振华带领修路队员悬吊在峡谷近90度的崖壁上,用钢钎和铁锤砸下一个又一个炮眼,硬是在湍急的河道上、陡峭的悬崖上将公路延伸了出去。
人活着是需要点儿精神的。一个籍贯山西的退伍老兵,一个来自河北的木匠师傅,40多位过去只知道放牛羊的藏族牧民,为了雪山乡人走出大山的愿望而走到了一起,正所谓“德不孤必有邻”。
修路队的艰辛,雪山乡牧民群众看在眼里。他们把最肥的牛羊、最下奶的奶牛、最美味的酥油和曲拉、最健壮的马队都提供给了修路队,让开路先锋从未担心过是否会饿肚子。
经过近三年的努力,公路基本成形,眼看胜利在望,但在河流交汇口上架梁建桥这个大难题又挡在了他们面前。
坚固的水泥桥不敢奢求,只能就地取材搭建简易木桥。冬天河流封冻,修路队七人一组,脚踩臧建文发明的“脚齿”,白天拉运木材,夜晚在山坡背风处睡觉。经过整个冬季,累计运送了500多方圆木,这个效率也是惊人的。
冬去春来,修路队员们跳入冰冷的河水,用血肉之躯筑起人墙,暂缓湍急的水流,帮助其他队员架起了5座简易木桥。
1978年10月1日这天,公路全部竣工,汽车真正开进了雪山乡。从雪山乡到州府玛沁,原来七天的路缩短为一天。
其实,很多特殊年代里筑就的特殊工程,种种“战天斗地”的奇迹,并非靠“人定胜天”“迎难而上”的信念用铁锹就能挥就,也要尊重客观规律,善于找到办法。但是,如果没有信念的力量,缺乏资金、设备和技术的雪山乡人,又如何实现在今天看来不可思议的这些超级工程呢?
后来随着高速公路的通车,这段路程已经缩短到一个小时。老路走的人少了,然而雪山乡人不曾忘记,这条属于他们的“天路”,是团结、勇气和智慧换来的奇迹。
36年后的2014年,得知陶振华逝世的消息后,雪山乡藏族牧民自发为这位老书记打造了半身雕像,竖在山脚下,让他永远注视着阿尼玛卿雪山。共产党员以大无畏的勇气和智慧,带领藏乡牧民修通了世世代代从没有人能够打通的“天路”,其精神与情怀时至今日仍然令人震撼不已,更给后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让我们明白当以何种胆量与气魄,去面对今日前进道路上的一切困难。
作者单位:人民日报社青海分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