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巴,在藏语里是医生的意思。
翻看“曼巴”樊海宁的微信朋友圈,“包虫病”这三个字不断划过,屏幕里的重复,却是他无数心血的倾注。
作为青海大学附属医院副院长,樊海宁还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身份——医院肝胆胰外科的负责人,包虫病就是他最主要的攻克对象。从27岁选择从事包虫病防治开始,二十几年的时间里,樊海宁始终保持初心,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着一个共产党员的使命和责任,他跑遍了青海的山山水水,做了大大小小上千台手术,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又和同事们刚刚打完了一场硬仗:基本完成全省包虫病患者手术任务。
车如舟,行驶在茫茫草原上。
2019年刚入夏,樊海宁就和同事们赶赴平均海拔3000多米的青南地区,开始对当地的包虫病患者进行筛査。“上了车连睁眼都觉得费劲,可下了车又精神饱满地做起检査。“忍耐着强烈的高原反应,从玛沁到达日,从班玛到甘德,樊海宁一行马不停蹄,“只有准确掌握患者的真实数据,我们所有的诊治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作为一种人兽共患寄生虫病,包虫病又被称为“虫癌”。长期以来,受逐水草而居的生产生活方式影响,再加上牧民们与耗牛、狗等动物接触较多,包虫病病卵的寄生与传播有了可乘之机。由于包虫病潜伏时间较长,症状出现前可能需要几月甚至几年时间,而一旦发现,往往就到了晚期。再加上包虫病治疗费用高、治疗难度大,许多老百姓因观念保守而不愿意就医,导致包虫病成为牧民生命健康的“头号威胁”。“高发病率、高复杂度、高复发率、低就医意愿”,也让原本可防、可控、可治的包虫病一度在青海成为“绝症”。
牧民们居住分散,许多人也不愿意前来就医。樊海宁只能以学校作为“据点”,通过先给孩子们筛査,然后再动员他们告诉自己的家长和亲邻。学校教室里,摆上桌子,挂起帘子,做B超、CT,既要确保结果准确无误,还要时刻考虑到牧民的就医体验,“只有这样,才有更多的牧民前来检査,我们才能完成地毯式筛査。“
紧张的工作节奏、严酷的自然条件,考验着每一个人。“饿了吃方便面,困了就睡在教室里。”经过前后三个月的辛苦,在青海省卫健委的帮助下,樊海宁终于和同事们实现了全省牧区包虫病筛査的全覆盖,并建成了包虫病患者数据库,让接下来的政策制定和诊疗救治有据可依。
根据全省包虫病患者的实际情况,从2020年7月开始,青海对全省现有需要手术救治的患者集中开展治疗,实现应治尽治,一场消灭包虫病、守卫牧民健康的阻击战在雪域高原打响了!而樊海宁和同事们就是这场战役的先锋队,他们所在的青海大学附属医院肝胆胰外科就是主战场。
门珍楼四楼的灯光昼夜通明,樊海宁经常一站就是一天,在办公室过夜更是家常便饭。研判病情、分析病灶、巡视病房、答疑解惑……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由于牧民们大多说的是藏语,每次沟通,只能借助翻译,但樊海宁知道,“有时候,我们多看一眼、多问一句,对患者来说,可能就少一分疼痛、多一分温暖和希望"。
但面对“狡猾”的包虫病,只有这些还远远不够。
如何实现“应治尽治,治快治好”樊海宁一方面建议各市、州、县、乡镇、村社各负其责,分片包干动员组织,并派“驻院干部”进行联系协调;另一方面,又积极联合中国工程院董家鸿院士团队,提高疑难病患的手术成功率,开创的微波消融治疗法,更是填补了包虫病治疗领域的空白。
同时,他又联合医保部门,在给所有患者提供免费药物治疗的基础上,着手推进包虫病防治公益珍疗、精准医疗扶贫项目,先后筹集公益救助资金700余万元,为贫困患者解除后顾之忧。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樊海宁和同事们的努力下,四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共完成包虫病手术近千例,到去年底,基本完成全省包虫病患者手术任务。“经此一役,我们也收获了很多,包虫病诊疗水平提升,年轻人快速成长,团队也得到了锻炼。“樊海宁谦虚地说。
对于很多患者来说,出院前除了必须要跟樊海宁道别外,还要留一个他的电话号码。
“有了这个电话号码,我们就能随时联系到樊医生,心里也就踏实了。”牧民才让当智说。去年11月,他的妻子刚做完包虫病手术,如今已经能做一些家务,“和当初天塌下来的感觉相比,如今就好像重获新生,不只是妻子,也是我们全家。”
其实对于樊海宁来说,就是患者不留他的联系方式,他也会主动要他们的电话。“一方面要做术后回访,另一方面,是想着通过他们,把包虫病防治的知识、政策,宣传给更多的人。”樊海宁扶一扶眼镜框,清瘦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显得儒雅可亲,“如果说完成包虫病患者手术任务是一场阻击战的胜利,那么做好预防就是一场不能输掉的持久战。”
凭借多年与包虫病打交道的经验,樊海宁又和同事们不断研究包虫病的传播和感染机制,从源头控制、管理机制、制度建设、宣传培训等环节入手,初步探索出犬驱虫、羊免疫、健康教育和无害化处理“四位一体“防治策略。
开展包虫病防治宣教、免费筛査、藏汉双语宣教活动、完成包虫病宣教片制作……樊海宁比以前更忙了,也更有信心了,“随着人居工程、饮水工程等基础设施的持续改善,包虫病在牧区的发病率已经大大降低,牧民们的预防意识也在不断提高,这也是我们做好包虫病预防的良好基础。”
“目前,政府、医院、群众多方联动参与,借助信息化手段,统筹科研攻关、医生培养、患者教育、诊疗管控的包虫病防治全要素格局已经形成,而这,只是我们打赢包虫病持久战的一个开始。”樊海宁干劲满满。
作者单位:人民日报社青海分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