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是张秉贵生活实现重大转折的一年。这一年他告别了自己做了近20年售货员的德昌厚,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北京市百货大楼,成为一名售货员,使他的人生更加瑰丽多彩。
1954年5月,破土动工的北京市百货大楼,是北京最大的百货商店,能够成为这里的一员,是张秉贵的心愿。听说招工的消息后,他就马上去报名。当时的程序是需要工会推荐,他就多次找工会干部,提出自己的请求。
1955年8月23日,张秉贵接到去百货公司考试的通知。考试分为售货技术和政治常识,同时还做了体检。对于这些考试内容,张秉贵是满怀信心的,但是考试过后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消息,他多次到工会了解情况,工会值班人员说没有收到张秉贵的录用通知。
9月25日,百货大楼开业了,张秉贵还是没有等到通知,他灰心了,连到工会打听的勇气也没有了。他偷偷到百货大楼去过几次,看到那里的优美环境,见到售货员统一的工作服、统一的服务证,他都非常羡慕,穿上这衣服、戴上这证件,是多么端庄、多么神圣!同时,他也有一丝失望,有一些不服气,凭技术、凭政治常识、凭自己的体格,他怎么就不能成为这里的一员呢?他有些迷茫。
终于,好消息还是来了,在百货大楼开业的两个月零四天后,就是11月29日,这是他一生难忘的日子。这天,他等到了录取通知。在与工会干部谈话的过程中他了解到,这个好消息之所以迟迟到来的原因,是他的年龄太大了。百货大楼招收的售货员,年龄大都在25岁以下,36岁的张秉贵,年龄相差太多了。后来,领导从各方面考虑,认为应当吸收一些年岁较大、经验丰富、精通业务的人作为骨干,这样他才被录用。
到百货大楼报到后,张秉贵被分配到食品部。部主任带领他到糖果、蜜饯、罐头、烟酒、茶叶等各个柜组,同正在班上的售货员们打了招呼,最后到的是糕点组,部主任将张秉贵介绍给组长李禄。糕点组是他的新岗位,在食品部办公室,李禄组长把工作服和服务证交给张秉贵,张秉贵心情激动,他毕恭毕敬地接过来,听着组长的话:“从现在起,你就是咱们百货大楼的一员。售货是你的老本行,你是老同志,希望能在这里发挥你的所长。”张秉贵被这番话说得热乎乎的,连连答应。
两人交谈一番后,组长把他带到总务科,为他安排了宿舍。
兴奋的张秉贵,真想立刻把这喜讯告诉他的妻子,让一家人都来分享自己的快乐。
张秉贵是怎样回到家的,他已经不记得了,像多年前从德昌厚老板于掌柜那里第一次出来一样兴奋,他太想把这好消息告诉自己的家人了,那次是自己的母亲,这次是妻子。但他知道这兴奋中还是有差别的,那一次尽管也是看到生活的希望,但希望是渺茫的。这次是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之后,自己梦寐以求的一个选择。两次都在憧憬未来,那一次带来的并非天堂,这一次,他感到幸福是那样贴实,已经36岁的他,已经饱经风霜的他,深知这次改变对自己的重大意义。
妻子听了张秉贵的讲述,也非常高兴,她是理解丈夫的,知道丈夫的志向,旧社会的苦难,掌柜的狠心,她都很清楚,现在能成为首都最大百货大楼的工作人员,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她兴奋地对正在玩耍的5岁的儿子说:“你爸爸进了国营商店,8小时工作制,以后就可以天天回来看你了。”
儿子听了很高兴,张秉贵却对儿子说:“爸爸每星期回来看你好不好!”
儿子仍是很高兴,他并不知道每天和每星期的区别,看到爸爸妈妈都彳艮高兴,只顾玩自己的。
妻子听了后一愣,问张秉贵:“百货大楼也不让每天回家?”张秉贵忙解释道:“不是的,百货大楼的职工宿舍也并不多,大多数的人还是回家住的,也没有人要求我在单位住。我考虑,这里的售货员年龄都在25岁左右,我的岁数比人家大很多,领导让我到这里,看重的也是我有经验,想让我成为骨干起带头作用,我虽然在这个行当年头不短,但工作性质不一样,顾客要求高了,工作的标准也和以前不一样,我想将业余时间利用起来,一天当两天用,工作8小时,学习8小时,也许能跟得上,你说是不是?”
妻子听了,点点头。她太了解丈夫了,他是个不甘落后的人,到了新的环境,干自己喜欢的工作,这热情、这决心她是知道的。当天下午,张秉贵把行李从德昌厚搬到百货大楼的宿舍。
在德昌厚,他向于掌柜、王掌柜辞去工作,会计也结清了账目。张秉贵办完手续,和大家畅谈起来,有人表示祝贺,有人表示羡慕,也有人感到惊讶,请他讲一讲是怎么“一步登天“的。张秉贵讲述了自己参加工会,以及工会推荐他到百货大楼应试的朝过程,讲述了参加夜校学习的好处,他鼓励大家努力学习政治和文化。大家依依惜别,张秉贵看着自己工作过、住过近20年的店堂,心潮翻滚。他怎能忘记街灯下昏暗的岁月?怎能忘记在这里受尽煎熬,甚至失去饭碗、失去生命的师兄弟们?怎能忘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自己的成长道路?这些都将成为他前进的基础和动力,他对未来充满信心。
在百货大楼他有了固定的铺位,再不用每天搭铺了。他简单安排后,就迫不及待地到百货大楼去了。他认真观察,仔细揣摩,直到下班的铃声响起。
第二天,他早早起来,穿着洁白的工作服,准时站在糕点组柜台里。他不时抚摸自己胸前的圆形证章“京百一2765”,这是北京市百货公司统一的号码,从现在起,他成了国营商店的工作人员了。
快乐的迎宾曲响了起来,随着清脆的铃声,百货大楼五道大门同时打开,顾客潮水般涌进来,张秉贵在百货大楼的第一个工作日开始了。
新来的人员自然会引起更多的关注,张秉贵给人的印象是谦恭和蔼,人们自然产生一种愿意接近他的心情,有人甚至说他和杜凤珍差不多。
杜凤珍是谁?人们怎么会将他和杜凤珍相比较?张秉贵期望尽快解开这个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