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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负重伤不幸被俘
书名:
英雄模范共产党员故事汇——赵一曼 作者:朱天翔 字数:69202
1935年11月22日,在春秋岭附近负伤昏迷过去的赵一曼被伪军俘虏了。
伪军把赵一曼用牛车押往珠河县城。颠簸的山路把她震醒,她艰难地用力睁开双眼看看车上,小杨坐在前面,搂着她的头。在她身边还有几个被捆绑着的抗联战士。牛车旁是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伪军“讨伐“队员。
赵一曼躺在车上,牛车在山路上每一次颠簸都使她感到撕心裂肺地疼。她的右腿被敌人的子弹射中,露出了骨头,血水渗到棉裤外面,她的肩头和左腕受伤处,血水也染红了棉袄。小杨怕她经不住颠簸,每遇沟烦把她搂得更紧些。
赵一曼被押到珠河县公署警务科。“讨伐队”这次俘虏了几名抗联伤员,惊动了伪滨江省警务厅。警务厅特务科外事股长大野泰治专程从哈尔滨赶来了。“讨伐队“队长张福兴将赵一曼等几名抗联战士交给伪珠河县警察指导官远间重太郎请赏。远间又立即将赵一曼交给了大野泰治。
大野泰治见赵一曼浑身是伤,下身被血染红,手腕仍在流血,就急于在她因重伤而缺乏控制力的时间审讯。远间重太郎也对大野泰治说:“这个女人失血过多,看来活不了多久,趁早拷问她一下,也许能抠出点有关抗联的情报来!”
大野泰治把赵一曼和小杨带到马良棚子的_隅开始审讯。凭经验,他要给被审讯的人一个“下马威”,走到赵一曼跟前先大叫一声:“喂!”
赵一曼没有恐慌,而是镇定地抬起头,瞪了大野泰治_眼,那炯炯的目光像子弹一样射向敌人。
大野泰治审赵一曼,赵一曼编造一些假经历回答他,并瞪着双眼反问:“你是日本人,日本人到中国来干什么?”
面对赵一曼傲然不可侵犯的神态,大野泰治感到是抓到了_个共产党的女将领、高级干部,心中暗喜,他便想查出共产党组织的情况。但赵一曼却只讲自己是“担负抗日救国会妇女工作的”,不吐露一丝党的秘密。
急于求功的大野泰治兽性大发,他用木棍狠劲捅赵一曼身上的伤口,赵一曼疼痛得全身打战。
“你讲不讲?不讲我就给你上刑!”大野威胁说,随即挥起鞭子猛抽赵一曼的后背。
赵一曼眼里燃起怒火,咬着牙喊:“你杀了我吧,我要和你们这些日本鬼子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赵一曼在大野的拷打下,因为失血过多,再一次昏厥过去。大野让打手把赵一曼和小杨关进阴冷潮湿的地牢里。为了从赵一曼口中掏出有关抗联的情况来,他让一位中国大夫负责保住她的生命。
被送进地牢的小杨看着赵一曼奄奄一息的样子,吓得直哭,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赵一曼被她哭醒了,艰难地抬起手替这个小妹妹擦干眼泪,随即深情地劝说道:“别哭!咱们得赶紧想对策,你年龄小,要一口咬定是找来伺候我的,这样你才能出去。”
“可是你……”小杨仍呜呜地哭着。
“不要紧,我能挺过去!”
大野泰治连夜又拷问了二十多个在押的人,才初步弄清了赵一曼是珠河中心县委委员,“妇女运动指导者”,感到了赵一曼的重要。于是,他连续几天对赵一曼进行审讯,问到经历,赵一曼仍旧编造一些假情况与之周旋,而当大野泰治问抗联的部署与行动时,赵一曼的回答只有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不知道!”
即使这样,日伪当局还是把俘获了赵一曼当成这次“讨伐”行动的重大胜利加以宣传。《满洲日日新闻》上连发了两则语焉不详的消息,一则是“赵匪溃逃中在空房里养伤,另捕赵一曼和王惠堂”;另一则是“骑上白马的红装美女,失掉丈夫投身于反满抗日运动,为了工作狂奔于密林”。
赵一曼这时还不知道,在左撇子沟突围失利后,团长王惠同也受伤被俘了,敌人把王惠同误为“王惠堂”向外界披露。她同牢的小杨在被审讯时,_口咬定是赵一曼雇来伺候她的,鬼子看她年纪很小,关押几天也就放出去了。只剩赵一曼自己被单独关在一间地牢里,她的伤口疼得更厉害了,腿伤已化脓,发高烧昏迷,连日饭水不进。但鬼子为了从她口中掏出情况来,还一次次地提审她。
这一天,牢门打开了,几个伪警察把她拖到监牢外的院子里。雪后初晴,阳光刺眼,赵一曼感到一阵眩晕、恶心,猛然,她听到_阵剧烈的咳嗽声和当啷啷的脚镣声混杂在一起传过来,抬头一看,心中大吃一惊:啊,是团长王惠同!王惠同被戴上全套刑具从另一个门里押了出来,他的衣服已被撕破,脸上身上处处伤痕。
两个人对看了一下,谁也没喊谁的名字,因为都还不知道敌人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他们的真实名字和身份,千言万语融在目光的交流之中。日本鬼子要干什么?
赵一曼和王惠同被拉到珠河县城小北门外的一个广场上。H本兵在广场四周持枪而立,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在广场的中间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在左撇子沟被二团击毙的一个日军大佐的灵牌。赵一曼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要拿他们两个人的生命来“祭灵”啊!
两个鬼子兵把他们推到一个冈惻挖出的土坑前,一个挎军刀的鬼子军官用生硬的中国话对他们狂叫:“快说!给你们最后三分钟,抗联大部队到哪里去了?”赵一曼和王惠同两双眼睛同时瞪着他,谁也不开口。
鬼子军官数着:“一二说!不说死了死了的有!”
“可笑!”赵一曼终于开口了,从牙缝里挤出的是极度的轻蔑。鬼子军官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被嘲弄了,他向后退了几步,对两个举枪等待射击的刽子手一挥手:“开枪!”
最后的时刻到了,赵一曼和王惠同几乎同时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国共产党万岁!”
“砰!”一声沉重的枪响,王惠同倒在了新挖的土坑里。赵_曼闭上双眼静静等待。
“砰!”又一声枪响,子弹呼啸着从赵一曼耳边飞了过去。
她心里默念:“团长,慢点走,我跟上来了!”
然而,刑场上再没有枪声响起。原来是鬼子让赵一曼陪绑的,要用恫吓来撬开她的嘴。
当鬼子将赵一曼带回县公署警务科继续审讯时,赵一曼抱定必死的决心,任他们百般拷问,却一言不答。
大野泰治虽然在审讯赵一曼时没获得什么东西,却仍写了一份厚厚的报告书,呈报给伪滨江省警务厅、哈尔滨市日本宪兵队和珠河驻屯日本军管辖二十四县参事官、指导官。
大野泰治在报告中是这样写的:
“赵一曼,1935年春由中共中央派往北满组织抗日。同年夏在哈尔滨,丈夫赵志明被日宪抓住杀了。其后,她下乡成立珠河县委会,以赵尚志为中心,组织几万农民反满抗日,她是核心人物……如不尽快肃清,珠河县委组织必在珠河县蓬勃发展……”
这份报告弓I起了日伪当局的重视。当时,抗日联军在哈尔滨东部山地的抗日游击区不断扩大,严重威胁着哈尔滨。日伪当局为应付四处出击的抗联队伍而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而今大野泰治抓到一个哈东地区共产党的“核心人物”,怎能不让他们倍加关注呢?伪滨江警务厅下达紧急命令,要求速将赵一曼押解到哈尔滨审问。
他们打好了如意算盘:赵一曼是个女人,女人是脆弱的,很容易被攻破,只要攻破了赵一曼,就可以彻底摸清楚哈东游击区抗联的清况,进而一网打尽。
赵一曼被俘后第十天,大野泰治挑了四名伪警察把赵一曼押上囚车送到了哈尔滨。
赵一曼被押送到哈尔滨后,滨江省警务厅特务科搜查主任、特务头子林宽重已摆好阵势在警务厅里等候着她。
这个林宽重,个子不高,却长着一颗与他身材很不相称的大脑袋,夕卜号叫“林大头”。平时眯缝着眼,装出一派儒雅之态,实际上却是条杀人不眨眼的恶狼。他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是个“中国通”,因而对付抗日志士和抗日群众比他的同僚们高出一筹,深得上司赏识。
押解赵一曼到哈尔滨的命令就是由林大头传下的。从赵一曼被俘的那一天起,他就注意着从珠河送来的每一份审讯记录,他对已经收集到的有关赵一曼的各方面的材料了如指掌。他觉得这个由中共中央派到东北的女共产党员不是等闲之辈,不同于本地这些揭竿而起的山野村夫,是个有见识有来头的“人物”。因而,
赵一曼刚被架进他布置的审讯室,他就迎上前去,假惺惺地说:“欢迎,大大地欢迎!本人能和赵女士这样的名人相见感到非常荣幸。”边说边拽过一把椅子,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礼让道:“请坐!请坐!”
被架进审讯室的赵一曼,十来天的地牢关押、严刑拷问使她腿上的伤越来越重了,此刻,她全身的重量也全靠着一条腿支撑着,她多么想坐下来呀,可是她猛地推倒了送到眼前的椅子,忍着腿上的剧痛,顽强地站立在那里。
林大头愣了一下,马上又皮笑肉不笑地故作毫不介意似的给赵一曼倒了一杯开水:“你不要太冲动,也不要这样地固执。请——请先喝杯水!”赵一曼一手把茶杯打落在地,用警惕的目光审视着这个林大头,看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戏。林大头也上下打量着赵一曼,这位年轻的女共产党员披着破烂的短棉袄,棉袄上满是血迹,右腿用破布缠着在微微地抖动。
“他们没给你治疗吗?太不像话!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林大头貌似关心地说。
林大头感到这个女人不一般,但仍厚着脸皮继续说:“赵女士,不要生气,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要杀要刖随便!”赵一曼斩钉截铁地说。
林大头试探地问:“我真不明白,你这样一个年轻女人不好好地在家过日子,为什么要耍枪弄刀奔走抗日呢?”赵一曼反问:“那你这个日本人为什么不在你的岛国老老实实地待着,却要不远万里来侵略中国呢?"
林大翔然克制着自己,礙若无其事,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反对日本,我们是提倡日满亲善、东亚共荣的啊!”
“亲善!有你们这样亲善的吗?你们炮轰北大营、强占我东北三省,这是明目张胆的侵略!”赵一曼厉声回道。
“侵略?哪里,哪里!我们到中国来,是要帮助你们建立皇道乐土……”
“帮助我们?”赵一曼怒斥道:“你们奸淫烧杀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中国人?还说要建立皇道乐土,真是厚颜无耻!”
林大头脸色大变,他想发作,但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儿,又压住火气,点燃了一支烟,踱着步,把话引上正题:“好,我们先不谈这个,你先说说赵尚志的主力部队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前几天刚开到松花江下游去了!”
“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我是看你年轻,给你一个机会,”林大头威胁说:“你要想到你的命运!”
“没什么可想的,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赵一曼仍然回答得斩钉截铁。
林大头猛地停住了脚步,他再也按捺不下去了,恶狠狠地盯住了赵一曼。赵一曼也毫不畏惧地瞪着林大头。双方目光对峙好一会儿,林大头凶相毕露地说:“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赵一曼轻蔑地回答:“这是在我们中国的地面儿上,你们是侵略者,我们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
林大头更加愤怒了,他把脸一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林大头猛地拉开身后的一扇门,亮出的是一间阴森可怖的地下刑讯室,几个凶神似的打手杀气腾腾地站在那里,地上是赵一曼从没见过的各种刑具。
但赵一曼毫无惧色,仍旧大声地说:“死,对于你们这些掠夺成性、贪图享乐的强盗来说是可怕的,但对于我们共产党人,为了忠实于人民的解放事业,流血牺牲是早已准备好的!”
“来人,”林大头吼叫着:“把她拉过去,马上给我撬开她的嘴!"
几个打手一拥而上,架着赵一曼“蹬蹬“拖下地下室,熟练地用细钢丝绳把她吊起来。一个穿警服的特务把赵一曼脚下的砖头踢开,她全身的重量立即加到被钢丝绳吊起的双腕上,她只觉得身体下沉、下沉,而钢丝绳却越勒越紧,鲜血从被勒破的两腕处婀刪流下。
这个特务自鸣得意地看了看赵一曼,一手掐着腰,一手拿起了鞭子:“他妈的!到阎王殿了,你还敢逞能!老子叫你尝尝厉害!”说着,他把鞭子抡得呼呼作响,雨点般落到赵一曼的身上。
赵一曼闭上了眼睛,忍受着敌人的拷打,她感到全身撕裂般地疼痛。鲜血从她身上流下,溅落在她脚下的水泥地面上,鞭打她的敌人发现鞭子抽在她身上也毫无反应,她已昏死过去。
打手们忙解开钢丝绳,把赵一曼放在地上,朝她脸上连泼了
几盆冷水。
赵一曼两眼微睁,目光仍似利剑射向特务们。
“还不服?来,再给你尝尝鲜。”
打手们又把赵一曼跡在一个十字架上。一个特务拿起一根细铁棒,恶狠狠地撬开赵一曼的嘴,另外一个特务用一盆辣椒汁往她嘴里、鼻孔里灌……
“说不说?”特务边用刑边吼叫着。
赵一曼闭目不言。
一个特务拿过一把竹签,朝赵一曼的指甲缝里钉进去,每钉一根都带出一串血肉,鲜红的血水从赵一曼手上滴下、滴下……
日本鬼子的酷刑“金木水火土”俱全:金,是用铁钳子拔掉人的牙齿;木,是钉竹签;水,是灌辣椒水;火,是用红烙铁烧;土,是把砖头一块块垫在被捆绑的小腿下,让人坐“老虎凳”。特务们用了几招,没有效果,便曜老虎凳,要把赵一曼架上去,这时候,林大头打开铁门进来了,他问特务们:“招了吗?”
“他妈的,又遇到了一个铁疙瘩!”一个特务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回答着。
林大头皱了皱眉头,急走几步来到赵一曼身边,他伸出右手,在赵一曼的鼻子前试了试,怒气冲冲地训斥打手们:“混蛋!你们真的想把她弄死吗?我要的是活口,快快抬到医院去!”
这个晚上,赵一曼被送到了哈尔滨市立医院的平民病房。
伪军把赵一曼用牛车押往珠河县城。颠簸的山路把她震醒,她艰难地用力睁开双眼看看车上,小杨坐在前面,搂着她的头。在她身边还有几个被捆绑着的抗联战士。牛车旁是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伪军“讨伐“队员。
赵一曼躺在车上,牛车在山路上每一次颠簸都使她感到撕心裂肺地疼。她的右腿被敌人的子弹射中,露出了骨头,血水渗到棉裤外面,她的肩头和左腕受伤处,血水也染红了棉袄。小杨怕她经不住颠簸,每遇沟烦把她搂得更紧些。
赵一曼被押到珠河县公署警务科。“讨伐队”这次俘虏了几名抗联伤员,惊动了伪滨江省警务厅。警务厅特务科外事股长大野泰治专程从哈尔滨赶来了。“讨伐队“队长张福兴将赵一曼等几名抗联战士交给伪珠河县警察指导官远间重太郎请赏。远间又立即将赵一曼交给了大野泰治。
大野泰治见赵一曼浑身是伤,下身被血染红,手腕仍在流血,就急于在她因重伤而缺乏控制力的时间审讯。远间重太郎也对大野泰治说:“这个女人失血过多,看来活不了多久,趁早拷问她一下,也许能抠出点有关抗联的情报来!”
大野泰治把赵一曼和小杨带到马良棚子的_隅开始审讯。凭经验,他要给被审讯的人一个“下马威”,走到赵一曼跟前先大叫一声:“喂!”
赵一曼没有恐慌,而是镇定地抬起头,瞪了大野泰治_眼,那炯炯的目光像子弹一样射向敌人。
大野泰治审赵一曼,赵一曼编造一些假经历回答他,并瞪着双眼反问:“你是日本人,日本人到中国来干什么?”
面对赵一曼傲然不可侵犯的神态,大野泰治感到是抓到了_个共产党的女将领、高级干部,心中暗喜,他便想查出共产党组织的情况。但赵一曼却只讲自己是“担负抗日救国会妇女工作的”,不吐露一丝党的秘密。
急于求功的大野泰治兽性大发,他用木棍狠劲捅赵一曼身上的伤口,赵一曼疼痛得全身打战。
“你讲不讲?不讲我就给你上刑!”大野威胁说,随即挥起鞭子猛抽赵一曼的后背。
赵一曼眼里燃起怒火,咬着牙喊:“你杀了我吧,我要和你们这些日本鬼子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赵一曼在大野的拷打下,因为失血过多,再一次昏厥过去。大野让打手把赵一曼和小杨关进阴冷潮湿的地牢里。为了从赵一曼口中掏出有关抗联的情况来,他让一位中国大夫负责保住她的生命。
被送进地牢的小杨看着赵一曼奄奄一息的样子,吓得直哭,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赵一曼被她哭醒了,艰难地抬起手替这个小妹妹擦干眼泪,随即深情地劝说道:“别哭!咱们得赶紧想对策,你年龄小,要一口咬定是找来伺候我的,这样你才能出去。”
“可是你……”小杨仍呜呜地哭着。
“不要紧,我能挺过去!”
大野泰治连夜又拷问了二十多个在押的人,才初步弄清了赵一曼是珠河中心县委委员,“妇女运动指导者”,感到了赵一曼的重要。于是,他连续几天对赵一曼进行审讯,问到经历,赵一曼仍旧编造一些假情况与之周旋,而当大野泰治问抗联的部署与行动时,赵一曼的回答只有斩钉截铁的三个字:“不知道!”
即使这样,日伪当局还是把俘获了赵一曼当成这次“讨伐”行动的重大胜利加以宣传。《满洲日日新闻》上连发了两则语焉不详的消息,一则是“赵匪溃逃中在空房里养伤,另捕赵一曼和王惠堂”;另一则是“骑上白马的红装美女,失掉丈夫投身于反满抗日运动,为了工作狂奔于密林”。
赵一曼这时还不知道,在左撇子沟突围失利后,团长王惠同也受伤被俘了,敌人把王惠同误为“王惠堂”向外界披露。她同牢的小杨在被审讯时,_口咬定是赵一曼雇来伺候她的,鬼子看她年纪很小,关押几天也就放出去了。只剩赵一曼自己被单独关在一间地牢里,她的伤口疼得更厉害了,腿伤已化脓,发高烧昏迷,连日饭水不进。但鬼子为了从她口中掏出情况来,还一次次地提审她。
这一天,牢门打开了,几个伪警察把她拖到监牢外的院子里。雪后初晴,阳光刺眼,赵一曼感到一阵眩晕、恶心,猛然,她听到_阵剧烈的咳嗽声和当啷啷的脚镣声混杂在一起传过来,抬头一看,心中大吃一惊:啊,是团长王惠同!王惠同被戴上全套刑具从另一个门里押了出来,他的衣服已被撕破,脸上身上处处伤痕。
两个人对看了一下,谁也没喊谁的名字,因为都还不知道敌人是不是已经掌握了他们的真实名字和身份,千言万语融在目光的交流之中。日本鬼子要干什么?
赵一曼和王惠同被拉到珠河县城小北门外的一个广场上。H本兵在广场四周持枪而立,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在广场的中间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摆着在左撇子沟被二团击毙的一个日军大佐的灵牌。赵一曼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要拿他们两个人的生命来“祭灵”啊!
两个鬼子兵把他们推到一个冈惻挖出的土坑前,一个挎军刀的鬼子军官用生硬的中国话对他们狂叫:“快说!给你们最后三分钟,抗联大部队到哪里去了?”赵一曼和王惠同两双眼睛同时瞪着他,谁也不开口。
鬼子军官数着:“一二说!不说死了死了的有!”
“可笑!”赵一曼终于开口了,从牙缝里挤出的是极度的轻蔑。鬼子军官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被嘲弄了,他向后退了几步,对两个举枪等待射击的刽子手一挥手:“开枪!”
最后的时刻到了,赵一曼和王惠同几乎同时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国共产党万岁!”
“砰!”一声沉重的枪响,王惠同倒在了新挖的土坑里。赵_曼闭上双眼静静等待。
“砰!”又一声枪响,子弹呼啸着从赵一曼耳边飞了过去。
她心里默念:“团长,慢点走,我跟上来了!”
然而,刑场上再没有枪声响起。原来是鬼子让赵一曼陪绑的,要用恫吓来撬开她的嘴。
当鬼子将赵一曼带回县公署警务科继续审讯时,赵一曼抱定必死的决心,任他们百般拷问,却一言不答。
大野泰治虽然在审讯赵一曼时没获得什么东西,却仍写了一份厚厚的报告书,呈报给伪滨江省警务厅、哈尔滨市日本宪兵队和珠河驻屯日本军管辖二十四县参事官、指导官。
大野泰治在报告中是这样写的:
“赵一曼,1935年春由中共中央派往北满组织抗日。同年夏在哈尔滨,丈夫赵志明被日宪抓住杀了。其后,她下乡成立珠河县委会,以赵尚志为中心,组织几万农民反满抗日,她是核心人物……如不尽快肃清,珠河县委组织必在珠河县蓬勃发展……”
这份报告弓I起了日伪当局的重视。当时,抗日联军在哈尔滨东部山地的抗日游击区不断扩大,严重威胁着哈尔滨。日伪当局为应付四处出击的抗联队伍而焦头烂额,惶惶不可终日。而今大野泰治抓到一个哈东地区共产党的“核心人物”,怎能不让他们倍加关注呢?伪滨江警务厅下达紧急命令,要求速将赵一曼押解到哈尔滨审问。
他们打好了如意算盘:赵一曼是个女人,女人是脆弱的,很容易被攻破,只要攻破了赵一曼,就可以彻底摸清楚哈东游击区抗联的清况,进而一网打尽。
赵一曼被俘后第十天,大野泰治挑了四名伪警察把赵一曼押上囚车送到了哈尔滨。
赵一曼被押送到哈尔滨后,滨江省警务厅特务科搜查主任、特务头子林宽重已摆好阵势在警务厅里等候着她。
这个林宽重,个子不高,却长着一颗与他身材很不相称的大脑袋,夕卜号叫“林大头”。平时眯缝着眼,装出一派儒雅之态,实际上却是条杀人不眨眼的恶狼。他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是个“中国通”,因而对付抗日志士和抗日群众比他的同僚们高出一筹,深得上司赏识。
押解赵一曼到哈尔滨的命令就是由林大头传下的。从赵一曼被俘的那一天起,他就注意着从珠河送来的每一份审讯记录,他对已经收集到的有关赵一曼的各方面的材料了如指掌。他觉得这个由中共中央派到东北的女共产党员不是等闲之辈,不同于本地这些揭竿而起的山野村夫,是个有见识有来头的“人物”。因而,
赵一曼刚被架进他布置的审讯室,他就迎上前去,假惺惺地说:“欢迎,大大地欢迎!本人能和赵女士这样的名人相见感到非常荣幸。”边说边拽过一把椅子,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礼让道:“请坐!请坐!”
被架进审讯室的赵一曼,十来天的地牢关押、严刑拷问使她腿上的伤越来越重了,此刻,她全身的重量也全靠着一条腿支撑着,她多么想坐下来呀,可是她猛地推倒了送到眼前的椅子,忍着腿上的剧痛,顽强地站立在那里。
林大头愣了一下,马上又皮笑肉不笑地故作毫不介意似的给赵一曼倒了一杯开水:“你不要太冲动,也不要这样地固执。请——请先喝杯水!”赵一曼一手把茶杯打落在地,用警惕的目光审视着这个林大头,看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戏。林大头也上下打量着赵一曼,这位年轻的女共产党员披着破烂的短棉袄,棉袄上满是血迹,右腿用破布缠着在微微地抖动。
“他们没给你治疗吗?太不像话!我马上送你到医院去!”林大头貌似关心地说。
林大头感到这个女人不一般,但仍厚着脸皮继续说:“赵女士,不要生气,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要杀要刖随便!”赵一曼斩钉截铁地说。
林大头试探地问:“我真不明白,你这样一个年轻女人不好好地在家过日子,为什么要耍枪弄刀奔走抗日呢?”赵一曼反问:“那你这个日本人为什么不在你的岛国老老实实地待着,却要不远万里来侵略中国呢?"
林大翔然克制着自己,礙若无其事,背着双手来回踱着步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反对日本,我们是提倡日满亲善、东亚共荣的啊!”
“亲善!有你们这样亲善的吗?你们炮轰北大营、强占我东北三省,这是明目张胆的侵略!”赵一曼厉声回道。
“侵略?哪里,哪里!我们到中国来,是要帮助你们建立皇道乐土……”
“帮助我们?”赵一曼怒斥道:“你们奸淫烧杀残害了多少无辜的中国人?还说要建立皇道乐土,真是厚颜无耻!”
林大头脸色大变,他想发作,但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儿,又压住火气,点燃了一支烟,踱着步,把话引上正题:“好,我们先不谈这个,你先说说赵尚志的主力部队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前几天刚开到松花江下游去了!”
“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我是看你年轻,给你一个机会,”林大头威胁说:“你要想到你的命运!”
“没什么可想的,既然落到你们手里,我就没打算活着出去!”赵一曼仍然回答得斩钉截铁。
林大头猛地停住了脚步,他再也按捺不下去了,恶狠狠地盯住了赵一曼。赵一曼也毫不畏惧地瞪着林大头。双方目光对峙好一会儿,林大头凶相毕露地说:“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赵一曼轻蔑地回答:“这是在我们中国的地面儿上,你们是侵略者,我们才是这里的真正主人!”
林大头更加愤怒了,他把脸一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林大头猛地拉开身后的一扇门,亮出的是一间阴森可怖的地下刑讯室,几个凶神似的打手杀气腾腾地站在那里,地上是赵一曼从没见过的各种刑具。
但赵一曼毫无惧色,仍旧大声地说:“死,对于你们这些掠夺成性、贪图享乐的强盗来说是可怕的,但对于我们共产党人,为了忠实于人民的解放事业,流血牺牲是早已准备好的!”
“来人,”林大头吼叫着:“把她拉过去,马上给我撬开她的嘴!"
几个打手一拥而上,架着赵一曼“蹬蹬“拖下地下室,熟练地用细钢丝绳把她吊起来。一个穿警服的特务把赵一曼脚下的砖头踢开,她全身的重量立即加到被钢丝绳吊起的双腕上,她只觉得身体下沉、下沉,而钢丝绳却越勒越紧,鲜血从被勒破的两腕处婀刪流下。
这个特务自鸣得意地看了看赵一曼,一手掐着腰,一手拿起了鞭子:“他妈的!到阎王殿了,你还敢逞能!老子叫你尝尝厉害!”说着,他把鞭子抡得呼呼作响,雨点般落到赵一曼的身上。
赵一曼闭上了眼睛,忍受着敌人的拷打,她感到全身撕裂般地疼痛。鲜血从她身上流下,溅落在她脚下的水泥地面上,鞭打她的敌人发现鞭子抽在她身上也毫无反应,她已昏死过去。
打手们忙解开钢丝绳,把赵一曼放在地上,朝她脸上连泼了
几盆冷水。
赵一曼两眼微睁,目光仍似利剑射向特务们。
“还不服?来,再给你尝尝鲜。”
打手们又把赵一曼跡在一个十字架上。一个特务拿起一根细铁棒,恶狠狠地撬开赵一曼的嘴,另外一个特务用一盆辣椒汁往她嘴里、鼻孔里灌……
“说不说?”特务边用刑边吼叫着。
赵一曼闭目不言。
一个特务拿过一把竹签,朝赵一曼的指甲缝里钉进去,每钉一根都带出一串血肉,鲜红的血水从赵一曼手上滴下、滴下……
日本鬼子的酷刑“金木水火土”俱全:金,是用铁钳子拔掉人的牙齿;木,是钉竹签;水,是灌辣椒水;火,是用红烙铁烧;土,是把砖头一块块垫在被捆绑的小腿下,让人坐“老虎凳”。特务们用了几招,没有效果,便曜老虎凳,要把赵一曼架上去,这时候,林大头打开铁门进来了,他问特务们:“招了吗?”
“他妈的,又遇到了一个铁疙瘩!”一个特务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回答着。
林大头皱了皱眉头,急走几步来到赵一曼身边,他伸出右手,在赵一曼的鼻子前试了试,怒气冲冲地训斥打手们:“混蛋!你们真的想把她弄死吗?我要的是活口,快快抬到医院去!”
这个晚上,赵一曼被送到了哈尔滨市立医院的平民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