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江有一条支流叫涝水河,这条河从望城县内流过,几乎每年都泛滥成灾,不知给两岸人民带来多少灾难。1957年10月,县委决定彻底根治涝水水灾,并成立了指挥部,张兴玉任政委,集中干部民工近两万人同时上堤。
雷正兴得到消息后,一连几次提交申请书,要求参战。县委最终同意了他上堤,但不是去拿锹挖土,真枪真刀地干,而是给赵阳城书记当通信员。
他颇有情绪地说:“当通信员,和在县委有什么区别?我要到最前线去,拿锹挖土,真枪真刀地干。”
张书记对他说:“通信员也很重要,再者说赵阳城书记正患疟疾,还战斗在治法前线,他行动不便,需要有人传递信息。”
听了张书记的话,他愉快地接受了任务,搬着铺盖来到了指挥部。
指挥部设在乌山公社杲山庙中,山庙历经千载风雨,墙壁破旧不堪,昏暗潮湿,几块土砖架起木板,铺上稻草就当床。正是多雨天气,床铺潮湿发霉,工地条件更差,几十人挤住在一个棚子里,吃的是米饭、萝卜、辣椒和酸菜汤。
雷正兴很快进入了角色,每天发通知,送文件,接电话。当然,只要一有空闲他准会到工地上参加劳动,别人做的,他也能做,可是他的本职工作,还要认真履行。尽管很疲劳,他从未耽误本职工作,有时白天干一天活儿,夜里还要通宵守电话值班。
有一天,接到一个紧急通知,需要连瘀到县委,雷正兴来不及吃晚饭,就冒雨出发了,当他走到一段乡间土路时,天黑路滑,他一下摔倒在地,泥水湿透了他的衣服,阵阵寒风吹在他的身上,他忍着寒冷继续赶路,等赶到县委时,已是深夜了。
他就是这样不论刮风下雨,冰天雪地,白昼黑夜,有通知他就必须及时城,从未延误过。湖南的冬天天气阴冷,遇上雨天,道路泥泞,摔倒、衣服湿透是经常的事。由于路远,跑一趟往往赶不上热饭,大家说他太辛苦,可他在笔记中写下了这样的豪言壮语:
以革命的名义,想想过去;
以革命的精神,对待现在;
以革命的志气,创造未来。
一天下午,指挥部的干部们都下了工地。门前突然来了一群人,吵吵嚷嚷,骂骂咧咧,口口声声坚决反对拆“十婆桥”,说这样会破坏这一带的风水,招致祸事。原来当地有一座桥,相传是清朝嘉庆年间十位寡妇捐资修建的,后人便叫它“十婆桥”。这次治法工程需要拆掉,本来已经由村委会做好工作,可是受一小部分人的蛊惑,当地村民又反悔了。
雷正兴了解情况后,做起了思想工作,他对这些人说:“封建社会十位寡妇婆婆都能联合起来造福乡里,难道新社会的人还不如她们?谁还希望法水河继续泛滥成灾,让大家流落他乡?根治涝水河拆除’十婆桥’是为民造福的大事,你们为什么跳出来反对呢?”
雷正兴接着说:“请大家不要迷信,今天有党和毛主席领导我们大搞社会主义建设,全县人民治理法水,造福子孙万代,你们却迷信风水,聚众闹事,道理何在?”
他讲着讲着,不禁流下了热泪。闹事的人们被他的真情感动T,也被他一身的凛然正气震慑住了,没等指挥部领导回来,人群便已散尽。
这件事,使所有人对这个小个子通信员刮目相看。
一天夜里暴雨倾盆,涝水河河水猛涨,治涝工程所用的水泥、木材眼看就要被洪水吞没。指挥部紧急动员干部、民工奋力抢险,本来在后方值班的雷正兴在交代其他同志值班后,冒着风雨投入抢险战斗。等到全部物资和器材转移到安全地带,雷正兴从头到脚全湿透了。当同事们称赞他时,雷正兴只是笑着说:“我年轻,需要在艰苦的环境中锻炼自己!”
治涝工地上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劳动竞赛高潮,规定每人每天把三方土挑上大堤,指挥员也不例外。雷正兴个子小,白天挑完三方土,晚上还要在指挥部守夜。赵总指挥有点儿不忍心,叫他一般情况下不要守夜,等有了急送的通知再连夜出动。可他还是捧着一本书坚守在夜岗。
一天,省里发来了寒流预报:当夜有七恩大风,气温将骤降至零下五摄氏齢右。指挥部要求立即通知各大队眦防寒保暖准备。宣传员刘大瑾负责通知八、九大队,可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指挥部离这两个大队有七八里地的泥泞路,阴雨夜,伸手不见五指。高度近视的刘大瑾急着要走,被指挥长拦住了诙谐地说:“'眼镜'不能夜奔梁山,路上摔死了,没时间开追悼会。”雷正兴起身说:“我去!”不等指挥长表态便往外走。刘大瑾追上去递给他一件雨衣,他打着手电筒,急急地闯入了无边的雨夜,直到夜里十点多钟,指挥部的门才被推开。雷正兴冻得满脸青紫,钻进室内,俏皮地敬了个军礼:“报告同志,任务已完成。”
劳动竞赛在各大队之间如火如荼地开展着,为了早日完工,大家像杀红了眼的士兵,闷声不响低头干活。雷正兴觉得弦绷得太紧,这样下去早晚要崩断,他就口头谱曲并组织大家传唱《儿要治沩娘也忙》,歌中唱道:
月儿弯弯照屋檐,
娘在房中把线穿。
油灯一盏燃过了,
儿要治治娘也忙。
娘老做鞋眼发花,
几次起身拨灯花。
鞋底纳的胡椒眼,
面上镶的滚洞边,
儿哎,娘为你治沩不贪眠。
他用花鼓戏的曲调传唱,活泼自然,委婉动听,给劳累的人们带来了欢乐。
1958年春天,湧水河畔出现了连续的降雨天气,引发山洪,消水河水位不断上涨,即将完工的工程出现了险情。
工程指挥部动员机关干部带头上堤抢险,这是彳艮危险的工作,所以指挥部让年老体弱者和妇女留在指挥部。雷正兴个子小,被迫留下。
洪水来了,平静的涝水河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挟裹着上游飘下来的树枝、泥沙,发出巨大的声响,许多地方河水已经漫过堤坝,到处是水,有的地方积水达好几尺,黑暗中看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路。要想让雷正兴在这样的情况下待在指挥部,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披着一件雨衣,哪里有危险,就去哪里,哪里最需要,就出现在哪里,洪峰过去了,工地安然无恙,人们才松了一口气。
一位机关同志,突然认出了浑身泥水的雷正兴,他惊讶地问:
“你不是留守人员吗?怎么也出来了?瞧你这样子,只剩下两只眼睛是白的了!”
雷正兴笑道:“你的样子好看吗?就一口牙是白的了!”看看周围,人们都是一个样子,都像冈!I从泥潭中捞出来的一样,可大家都没有发觉,因为刚才太紧张了,现在互相望望,不嚇大笑妹。
治理法水河工程胜利完成了,由于雷正兴的表现突出,他被评为“治洲模范”,光荣地参加了庆功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