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初冬的一个晚上,县委书记张兴玉在家看文件,雷正兴正在教张书记9岁的女儿小杏芳戴红领巾,忽然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张书记!”一位短发姑娘进来了。”
张书记对这位姑娘说:“你们还不认识吧?新来的公务员雷正兴,都习惯称小雷。”
然后张书记向雷正兴介绍说:“小雷,她就是你早听说过的冯健姐姐。1953年高小毕业后回乡参加农业生产,办合作社,带头为社里养猪,18岁入了党,被评为’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痘',上北京见到了伟大领袖毛主席……”
雷正兴早就听说过冯健的事,现在就站在眼前,他真有点不知所措。听着张书记的介绍,雷正兴一边为冯健倒茶,一边毕恭毕敬地说:“冯健姐姐你真了不起,我一定向你学习!”
这时,杏芳扯下红领巾,要冯健教她系。冯健系得又快又好,雷正兴一旁看着说:“哟,系得这么好,你肯定戴过红领巾。”
冯健反问说:“你也戴过吧?”
“是的,我戴过。”对红领巾有特殊感情的雷正兴,有过精彩的少先队生活,当然他还有更高的追求,知道眼前这位劳动模范摘下红领巾不久就加入了青年团,又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他十分羡慕,对比自己,感到进步不快。雷正兴当着张书记和冯健的面说:“我摘下红领巾就什么也不是了。”
张书记鼓励雷正兴说:“小雷,可不能这么说,你到县里工作才几天,好好干,你也会赶上她的。”张书记接着又以刘胡兰的英雄事迹为例,阐明“有志不在年高”。说着,张书记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是吴运铎写的《把一切献给党》,送给雷锋和冯健一人一本,嘱咐他们要好好读读这本书,好好学习吴运铎的革命精神,为社会多做贡献。
冯健要告辞了,张书记和雷正兴送到门外,看看天色已晚,张书记对雷正兴说:“小雷,天晚了,你代表我送送小冯吧!”
雷正兴谕快地回答:“好,好,我送送冯姐。“
冯健家住望城县大湖乡西塘村,紧靠湘江,沿着湘江大堤走,距县城有十多华里,他们边走边谈。冯健问到雷正兴家里的情况,他讲述了他整个家庭遭遇的不幸,以及苦难的童年,最后说:“我——没有家,县委就是我的家。”
冯健听了很同情,对雷正兴说:“你不要难过,如今是新社会,到处有亲人,我比你大几岁,今后我们就像姐姐和弟弟一样,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就找我。”
一句句朴实的话语,对雷正兴来说都那样温暖,他含着眼泪叫了一声:“冯健姐姐!”
此后,雷正兴见面就十分亲热地叫“冯健姐姐”或“健姐”,冯健叫他“小雷”,把他看成亲弟弟一样。冯健到县里参加会议或办事,常与雷正兴见面。张书记和县里有关部门的领导到西塘检查,雷正兴跟着跑前跑后。这样,他们见面交谈的机会很多。他们常在一起,抒发对新社会的热爱和美好未来的向往,谈论青年人应该怎样学习、工作、劳动和生活,谈论对人生、理想、前途、事业、幸福的看法,有时还互相开展批评。
雷正兴从冯健这位大姐身上体会到了亲人的温暖,他会把自己的思想向这位可亲可敬的人倾诉。他渴望早日加入青年团,做党的好助手。1957年2月8日,雷正兴被批准为青年团员,他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冯健,并表示入团后更要好好工作和学习,争取做个模范团员。他还希望“健姐“多帮他,让他早日成为共产党员。
让雷正兴最为敬佩的是冯健曾经两次见到毛主席。1955年9月,17岁的冯健出席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1957年5月,冯健出席共青团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两次进京都见到了毛主席。雷正兴十分羡慕,他把冯健看成是“最幸福的人”。见到毛主席,也是他的心愿,他最喜欢向冯健了解见到毛主席的情景,边听边问,一个细节也不放过。他甚至做梦见到了毛主席。
虚心好学的雷正兴还把冯健当作学习上的好伙伴。他们认识不久,就在一起商议了一个学习计划,到商店买了笔记本,把不认识的字、不懂的词句以及学习心得写在上面,互帮互学。雷正兴和冯健计划学习的书中,有两本对他们帮助最大,一本是张书记送的那本《把一切献给党》,另一本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吴运铎在书的结束语中写的话:“我们要永远记住毛主席的教导,做一个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把我们的力量、我们的智慧、我们的生命、我们的一切,都交给祖国、交给人民、交给党吧!”还有奥斯特洛夫斯基借书中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的口气讲的那段著名的关于人生的话,雷正兴不仅能一字一句背诵出来,而且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雷正兴认为:吴运铎、保尔,是青年人学习的好榜样。W他们所说的那样去做人做事,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在广泛的阅读中,雷正兴思考了很多问题,其中最重要的是怎样为党为人民多做贡献,他寻找着正确的方向和目标,而一旦认准目标,就坚定不移地沿着正确的道路朝前走。
有一次雷正兴问冯健:“健姐,听说你在农业社本来是会计,1954年还当选为第二社长,成了干部,为什么现在又要去当饲养员养猪?”
冯健反问:“干部不能当饲养员?还是养猪人低一等?”
雷正兴连忙解释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在社里当干部比当饲养员贡献大,何必去养猪?”
冯健认真地说:“今年县里号召大力发展养猪。我们社是个重点,但是,由于旧思想作怪,社员群众中有的人轻视养猪,不想当饲养员,认为是累事、脏事、丑事,特别是认为一个姑娘去当饲养员名声都不好听。那怎么才能把大家发动起来多养一些猪呢?我看干部不带头是不行的,于是我就提出去养猪。县里很支持我的行动,张书记不仅在思想上鼓励我,还送给我几本科学养猪的书。我当饲养员后,社里很快建立了一个养猪场,我带领两个男社员饲养了80多头猪。这样,很快把全社的养猪事业带动跌了。”
雷正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冯健,认真听她说,冯健话音刚落,雷正兴就说:“健姐,我懂了,只要对党对人民有利的事,不论是什么工作,都是重要的,都能做出自己的贡献。”
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姑娘,能有这样的思想,雷正兴除了敬佩,更增加了一层关心,他关心这位姐姐,也关心她的事业,见面时,常常询问冯健养的猪长得快吗?
1957年秋,雷正兴还和张书记等到冯健所在社的青年试验场参加劳动。他不怕脏、不怕累,干得特别起劲。
冯健关心雷正兴的成长,雷正兴也对冯健非常照顾。每当冯健到县里的时候,一邮是吃过午饭或晚鼬回家,这段时间正好是休息时间。雷正兴只要在机关,没有紧急任务的话,都会送送冯健。
1958年的一天,冯健去县里办事遇见雷正兴,雷正兴兴高采烈地说:“健姐,好消息!你和我就要成为县里第一批拖拉机手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冯健早就盼望能学会开拖拉机,但感到雷正兴传来的这消息太突然,难以置信,就随口说一句:“你莫骗我!”
雷正兴告诉冯健事情的原委,并拉着她去见县委张书记。张书记说:“办团山湖农场要培养几个拖拉机手,县里决定让你们两仪去。”
得到了确切消息的冯健和雷正兴都十分高兴,他们表示一定要好好学习。可是,过了一些日子,组织上却只让雷正兴一个人去,说是饲养工作离不开冯健。
1958年,组织上决定保送冯健到湖南农学院读书。雷正兴听到这个消息,又高兴又羡慕。一天,雷正兴来找到冯健说:“健姐,我想跟你一块去农学院读书,你看可以吗?”
冯健也希望雷正兴能去上大学,但这要由组织上决定。雷正兴向县委几位领导请求过,因为名额有限,他渴望上大学的愿望未能实现。
冯健离家去学校前夕,雷正兴到冯健家蜓。后来,雷正兴到鞍钢当工人,以及参军后,他们还有书信往来,雷正兴曾把自己的相片寄给这位关心他的姐姐。
在望城工作期间,一次,一位记者来采访冯健,雷正兴也在场,记者给冯健拍照后,雷正兴很机灵地说:“健姐,我们姐弟俩也来照个相。”记者当即满足了他的愿望,这是他们两人唯一的一次合影。
1961年夏,冯健在一本杂志上看到雷锋在部队的先进事迹介绍后,去信向他祝贺,表示要向他学习。没过多久,雷锋就给冯健回信,还寄来了一张擦拭“解放“牌汽车的照片。雷锋在照片背面,写了这样两行字:“冯健姐姐,我永远向你学习,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雷锋1961年6月4日。”
他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雷锋去世。然而这位姐姐并没有忘记雷锋,他们的友谊还有新的篇章。
2006年10月中旬,冯健与老伴专程前往抚顺祭奠雷锋,她凭吊了雷锋墓,亲手敬献上一束盛开的鲜花,默哀鞠躬,以告慰雷锋烈士的英灵。在抚顺市雷锋纪念馆的观众留言簿上,冯健写道:“怀念雷锋,学习雷锋,与时倶进,奋斗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