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上吊了。芳云第二天一大清早,便匆匆忙忙地来到了大坝工地上,她把表哥叫了出来,开门见山地对全兴道:“哥,听说你心上已经有了人了,但是,时至今日你还不知道她是哪个村的人,名字叫个啥,对吗?”
“你听谁说的?”
“这个你就先别问了,你说是也不是?”全兴只好点了点头。芳云接着道:“你心上的那个人就是我们村里的玉凤呀!”
“何以见得?”全兴不禁愕然了。
“八九不离十。”芳云于是把玉凤的长相、个头等描述了一遍。
全兴听得瞪大了眼睛道:“不错,正是她!哎,前几天我妗子来给我提说哩,我竟然一口给回绝了!这——”
“正是由于你的拒绝,事情糟得不能说了!”
“怎么了?”
“她母亲一急,并未和玉凤姐商量,便稀里糊涂地把玉凤姐许配给南梁二道原上的米花炮了!”
“啊!这——这可怎么办?我不能没有玉凤,玉凤也不能没有我!”急得他无可奈何地搓着两只大手。
“哥呀!玉凤姐在昏迷中还不断地喊你的名字哩!你知道吗?”
“玉凤母亲怎么这么糊涂,怎么弄下这事哩?!”
“昨天,米花炮在他姑母的引领下到玉凤姐家里送彩礼去了,他给玉凤妈送去了三万元就算订婚了。气得玉凤姐当面把那三万元照着米花炮的面门砸了过去……当天晚上玉凤姐就上吊了!”芳云说到这儿已经是泣不成声。
全兴一听,惊得魂飞魄散,好像发了疯似的,他大喝一声“走!”抬腿就向凤凰坪方向奔去,芳云只好在后边追赶。
玉凤家门外围了一大堆人,米花炮和他姑母正和玉凤母亲大闹着要退婚哩!全兴走上前去大吼一声道:“你们还有人性吗?”说着他指着米花炮和他姑母谴责道:“你们合伙逼死了人,如今玉凤尸骨未寒,尚未入殓,你们却在这里大闹退婚!试问你们还是人吗?连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我告诉你,这人命关天,逼死人是要负刑事责任哩!一个个都是法盲!你俩就等着吧,看法律怎么制裁你俩哩!”
全兴义正词严的责斥,让双方一下子哑火了,三才老婆一看形势不妙,给侄子使了个眼色,俩人悄悄地溜走了。玉凤母亲低着头唉声叹气,全兴对围观的人们挥了一下手道:“大家先都回去吧,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们定当上门相请!”人们也不知道全兴是啥来头,他的气度感染了大家,于是,都知趣地走散了。
全兴匆匆走进屋内,见玉凤平躺在炕上,用被子盖得严严的,头旁边用黑瓷碗点了一盏长明灯,不由得潸然泪下。此时,玉凤母亲也跟进来了,疑惑地看着全兴。全兴扑上炕,大叫了一声玉凤,正欲把被子揭起时,被玉凤母亲拦住了,问道:“哎,你是什么人?怎么能够这样呢?”
“大妈,我是玉凤的对象!”
“胡说啥呢,我家玉凤哪来的你这个对象呢?你走!”
“大妈,我求您了,让我最后再看玉凤一眼!”
“这怎么行呢!你快走,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双方正僵持不下时,芳云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了,走进门见状便把玉凤母亲拉到外边给解释去了。
全兴把被子揭开,把玉凤搂到怀里,声泪俱下地叫道:“玉凤,我是全兴,我是全兴,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是全兴,你不能就这样走了啊!咱俩在一起时,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名字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家庭住址呢?你为什么对我还要保密哩?为什么对我打这样的哑谜哩?否则,事情就不会这么糟!玉凤,你醒醒吧!我不能没有你,你再不要吓我了……玉凤啊!”全兴哭着诉说着,玉凤母亲和芳云在门外听得肝肠寸断,无不感叹全兴重情重义,忠于爱情!
全兴的哭诉,动天地,泣鬼神!突然,听得玉凤喉咙里咕噜一声,正在哭诉的全兴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起来。他紧紧地把耳朵贴着玉凤的嘴边呼唤道:“玉凤,我是全兴,我是全兴!”
听得哇的一声,玉凤终于苏醒过来了。
全兴惊喜得语无伦次:“玉凤醒来了!啊……玉凤,你活、活过来了!我的玉凤,好玉凤!”全兴激动得落泪了。
门外俩人一听玉凤活过来了,惊喜地把门一推扑了进来。她俩围在玉凤周围,叫着玉凤的名字,一个个喜得泪流满面。
玉凤睁开了困顿的眼睛,看见了全兴、芳云还有母亲都围在她的周围看着她,又见全兴把她搂在怀里悲喜交加,不由得动情地道:“全兴,是你把我叫醒来了!你来得太晚了,你再不来,我真的就走了啊!”说着她伏在全兴怀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玉凤母亲见状和芳云立即退了出来,从外边把房门带上了。
好久,好久,在全兴的劝慰下,玉凤终于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深情地看着全兴道:“兴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傻女子,别再说傻话了,看你把自己折腾成啥了!”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嘛!”玉凤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全兴一边为她擦泪一边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家庭住址呢?要不咋能发生这么多的事呢?”
“自从你给我讲了你的遭遇后,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个幽芳兰,而且还在等着她,我怎么能插足你俩,夺人所爱呢?”
“哎,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和幽芳兰的恋爱关系已经结束了,四年来,我为她做了那么多,等了她那么久……桃花村的人谁不说我是痴情的男子啊!时至今日,对幽芳兰我已经心灰意冷了。对你,我是一见钟情啊!我认定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就是会相伴我终生的人!”
玉凤听到这里,动情地重新扑到全兴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呼道:“兴哥,我这心里一下子亮堂了!你知道吗?我也是第一次见面时就爱上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为此,我曾经多次进山,希望能像那几次一样遇见你,可是,每次都失望!有一次,我特意到鸟儿嘴去,盼望能再次与你相遇,凑巧你和另外两个男同志正测量哩,于是,我就远远地看着你,直到你们测量毕了,往回走的时候,我才踅身往回走,遗憾的是没有机会与你接触。不管咋说我还是看见了你。那段时间,我想到桃花村去找你,表明我的心迹,可是,我又没那样的勇气!为了你,我主动地接近你表妹,与她结成了忘年的朋友。当时,我并没有把咱俩的事告诉她,因为这是咱俩的秘密。这一个多月来,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了!无奈,我便约你表妹前去工地看热闹,到了工地跟前,我俩便隐蔽在东崖头那棵大松树下。那时,你表妹好像看到了她同学,她专注地看着他。而我也看到了你,你光着膀子和那个女的打炮眼,你俩不仅忘我地劳动,而且那么亲密无间,休息时,她拿起毛巾意欲为你擦汗……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她已经爱上你了!当时,我就失望了,一颗火热的心凝固了,回到家里我便病倒了!”
“啊!我怎么能知道这些事哩?你说的那女子,她是我们村上的妇联主任,这阵我们村那个种植技术员正追她呢!即使她真的爱上我,那也要我能爱上她才成。可我这心里装的是你呀,怎么能对她生情呢?你误会了!那次,你摔下山我把你背到医院里抢救,你为什么要趁我回家取押金时偷着逃跑呢?”
玉凤脸红了,只得实话相告:“摔下山沟是我自己不小心造成的,你从山里面那么远的路把我背到医院,当我被抢救清醒过来时,听人说你回家取钱交住院押金哩,又听说要交两千八哩!我惊呆了,那么多的钱,你上哪儿弄去呀?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于是,我以上厕所为借口,便从医院里逃出来了,挣挣扎扎走到村口时便晕倒了!”
“你真傻,钱重要还是人重要?你哪里知道,当我赶回医院听说你失踪了,几乎把我急疯了!我上哪儿找你哩?”
“对不起,都是我把你害的!”
“再别说对不起了,你为了我们的爱情几乎把命都丢了!”说到这里他动情地叫了声玉凤,玉凤抬起了头,仰起了梨花带雨的俏脸,四目相对,心心相印,俩人冲动地热切地相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