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抢运水泥后,冯宁生和珍珍就相恋了。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冯宁生眼里珍珍是个相当漂亮的姑娘,高挑个子,瓜子脸,柳眉凤目,长相极其生动。两个人常常约会,王大妈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每次珍珍找冯宁生时,王大妈便借口有事就出去了,为他俩约会提供方便。
一天,珍珍家里蒸了些红苕,晚饭后,珍珍用手帕包了几块给冯宁生送去。进门后,珍珍问道:“干妈呢?”
“干妈娘家侄儿给娃结婚哩,一大清早就被来人接走了。”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今天肯定不回来了,她说她准备多住几天。”
“噢,原来是这样!”说着珍珍把用手帕包的红苕递给了冯宁生,“刚蒸的,挺好吃,你先尝尝,趁热吃!”
冯宁生接过手帕解开,拿了一块把皮一揭,咬了一口,不由得赞叹道:“嗯!真面啊!跟栗子一样,好吃!”刚吃了几口便噎住了,珍珍赶快给他倒了杯开水。冯宁生吃着喝着,竖起大拇指赞道:“真乃是干面干面的面红苕也!”
珍珍笑道:“你好像个老学究,动不动之乎者也的,我就不懂是啥意思。以后少在我跟前咬文嚼字的,我都给你说了几次了!”
冯宁生赔着笑脸道:“不了,对不起,我忘了!”
珍珍看着冯宁生吃得挺香的便说:“这是杨凌农业高科技示范区研究的新品种,名字就叫栗子香!”
冯宁生竖起了大拇指道:“好个栗子香,名副其实,名副其实也!”
珍珍笑了道:“看看看!又来了,又‘也’开了!”
冯宁生不禁大笑,谁知道这一笑呀,红苕渣子竟然卡到气管了,他不由得猛烈咳嗽起来了。珍珍赶快用手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拍着:“慢点儿吃,看把你急的。”
冯宁生止住咳嗽后,一见珍珍离他那么近的,两人面对着面,灯光下的珍珍脸庞红红的,好似盛开的桃花,冯宁生情不自禁地一把把珍珍揽进怀里,双手捧着她那桃花似的俏脸亲了一口。珍珍嗔怨地一把把他推开了,冯宁生动情地又把珍珍搂抱到怀里,雨点般地狂吻着。一时之间,珍珍出气粗喘,浑身燥热,无力地瘫倒在宁生怀里。冯宁生此时心旌摇荡,把珍珍抱住狂吻,两人一同倒在了炕上……
事毕之后,他俩静静地躺着直喘粗气。
“宁生哥,我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能娶我吗?”
“傻瓜,我也是你的人了,我不娶你娶谁呢?”
“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你看上人家桃巧儿了?”
“那都是有些人胡说哩,桃巧儿的确长得很美,就像天上的七仙女。但是,我听说桃巧儿暗恋着全兴哩,又有人说崔彦生和桃巧儿搞对象哩,我敢爱吗?我如果在桃巧儿跟前胡骚情,全兴我不敢说能把我咋样,崔彦生就不同了,把我揍不扁才怪了哩!”
“你还知道!”
“你以为哩,所以桃巧儿对我来说,可望而不可即呀!”
“算你识相,有自知之明。宁生哥,你能爱我一辈子吗?”
“瓜女子,谁不爱自己的妻子!一辈子太少了,我是爱不够!”
“那就爱上两辈子,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妻子!”
“不,两辈子也太少了,应该是生生世世,我们永远是两口子不好吗?!”
珍珍动情地说:“真的?”
“嗯!”冯宁生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哥,你真好!”
不久后,珍珍便怀孕了。珍珍既害羞又害怕,她在人前遮遮掩掩的,不知道咋办才好。即使如此,还是被细心的母亲看出来了。母亲板着脸严肃地问道:“珍珍,你咋了?是不是有啥了?”
珍珍被母亲问得张口结舌,不知道咋样回答才好,支吾道:“啊!这……”
母亲气得浑身抖颤,一耳光扇了过去,把珍珍打了个趔趄,吼道:“你不说,难道就没了?是谁的娃?”
珍珍哭了,吞吞吐吐道:“是、是……宁生的!”
母亲气得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呼天抢地道:“天啊,这怎么得了,你咋做下这愣祸哩?这叫人知道了,谁还会要你哩?你嫁都嫁不出去了!瓜女子,你这是要妈的命哩!”
珍珍道:“他说他娶我哩!”
母亲听得,顿时不哭了,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珍珍对母亲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母亲双手把腿一拍道:“好,嫁给他,就嫁给他!”
这时,老革命回来了,看见母女二人的神态,知道必定有啥事瞒着他,不禁问道:“你娘俩这是怎么了?”
母亲把丈夫拉到一边悄声对他说明了情况,老革命一听气得七孔冒烟,指着珍珍吼道:“不要脸!家门不幸,你怎么做下这种缺德的事呀?羞死人了!”
珍珍窘得哭着跑进自己的寝室,咣当一声关上了门,室内顿时传出了珍珍的饮泣之声。
老革命怒道:“不行!我得寻他冯宁生去!”
母亲在一旁劝道:“对了些,你个二百五,高喉咙大嗓子地喊啥哩,都不怕别人听着了?就说你寻人家冯宁生说啥呀?”
老革命那张老脸憋得通红通红地,支吾着:“这!这——唉!”他气得把脚一跺,蹲在地上直喘粗气。
“家丑不可外扬!这事我思量了一下,这坏事里面还真的有好事哩!咱把珍珍就嫁给他不好吗?”
“好个屁,你别做梦了,人家一个大学生,又是个实习主任,岂能娶个农家女人!”
“刚才我把娃都问过了,人家宁生就是要娶咱珍珍哩!”
老革命这才息怒了道:“如果此事是真,便不能往后拖,要立即操办,夜长睡梦多,锣鼓长了没好戏,小心冯宁生变卦了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再说珍珍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不敢再拖了!”
“就按照你说的办,叫珍珍给冯宁生说去!唉!”老革命心事重重地又走了。
冯宁生借了一辆自行车把珍珍带上到镇政府领了结婚证,顺便在商店里给珍珍买了衣服和鞋袜,又买了几瓶搽脸用的面霜和洗发膏之类的东西。此外,又给岳父母买了几个肉夹馍。两个人喜气洋洋地回来了。
桃花村里好像摇了铃铛,冯宁生和珍珍结婚的消息传得家喻户晓,人人皆知。有人见了冯宁生便问道:“你结婚咋不把你父母亲叫来哩?”
冯宁生道:“我父母亲年龄大了,路远不好走,我已经把信给家里写回去了,今年过春节时,我把珍珍带回去,在故乡再补办一次酒席!”
结婚时间定在六月六日,珍珍父母亲说取个六六大顺的意思,桃花村人要按照当地的习俗为他俩操办婚礼哩!
到了六月六日这一天,人们给珍珍把业余剧团的戏衣拿来穿上,新娘子头戴凤冠,顶着红布盖头,穿着日月龙凤袄,身披霞帔,腰系玉带,下穿百褶绣花裙,俨然戏曲舞台上《贵妃醉酒》中的杨贵妃,漂亮极了;新郎身穿长袍,头戴礼帽,披红插花,穿戴颇具中华民族传统。从珍珍家门口到王大妈家门口不过百十米,新郎用红绸拉着新娘子,业余剧团的乐队,唢呐吹奏,喇叭高鸣,吹吹打打地把一对新人送往新郎家。沿途之上爆竹声声,人声鼎沸,小孩子跑前跑后凑热闹。到了王大妈家门口,只见王世昌老汉左手提了个斗,斗里面装着碎麦秸、碎豌豆和彩色纸屑“撒草料”哩。这是当地的习俗,王世昌从斗内抓一把草料,扬手向新郎和新娘子头上抛撒,边撒边说道:“一撒金,二撒银,三撒媳妇进了门,门楣生辉迎新人。喜气洋洋把酒斟,杯杯美酒祝新婚,高朋满座行酒令,干妈看得笑吟吟。美酒良辰鹊桥渡,生生世世心贴心……”人们听得入迷了,都夸他的词儿新。
拜天地时,王世昌触景生情地又高声说道:“一拜天,二拜地,三拜父母高恩义。四拜四季保平安,五拜五福齐盈门,六拜六六事事顺……”听得人们直咂嘴,都为世昌老人的说道拍手叫好。接下来是入洞房、揭盖头、喝交杯酒、闹洞房……搞得沸沸扬扬的红火极了。
新婚之夜,送走了最后一拨闹新房的人们后,冯宁生捧着珍珍的俏脸道:“珍妹,你知道吗?多亏了那次抢运水泥途中遇见了那个大青狼,要不咱俩怎么能这么快就结婚了!”
“这么说狼还成了咱俩的大媒了?”
“虽然不能说是大媒,却真成了牵线的了!”
“照这么说咱们还真该谢谢那只狼了!”
冯宁生揶揄道:“你不是已经谢过了吗?那一闷棍把狼谢得晕头转向的!”
咯咯咯……珍珍笑得花枝乱颤,一下子倒在冯宁生怀里。
冯宁生顺势把珍珍搂抱住,两个人笑得前仰后合。待到两个人笑完了,冯宁生道:“傻女子,你知道吗?这一回我可捡了个大便宜,没费吹灰之力就娶来了这么漂亮的妻子,而且还是个带肚的!”
珍珍一掌把冯宁生推开来道:“去你的吧!你还好意思说这话哩?不是你,我能怀上吗?”说着她用手轻轻地爱抚着日渐隆起的肚子。
冯宁生道:“你不是也愿意吗?”
珍珍得意地道:“我当然愿意,要不我能嫁个大学生吗?所以说你才是个傻瓜,我才真正地捡了个大便宜。我在初中只上了两天半,却嫁了个大学生,这你不吃亏了吗?”
冯宁生把珍珍搂在怀里,把手伸到珍珍胳肢窝一挠道:“好呀,你这个小魔头!”
咯咯咯……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