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市区的人,最值钱的是拥有庄基地皮,拥有门面了,那是他们的生存之本。我是一位退伍军人,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在国土资源局执法队工作。在一座小小的县城里,我接触了太多的邻里纠纷,但最多的是关于土地,关于房屋。
我跟你说,就是那些人五人六的人物,甚至当过县人大副主任的老仵也拿他的邻家张松林没辄儿,你寸土必争,他一点不让,打官司也解决不了问题。
老仵这人就是犟,他和邻家打官司从五十岁开始,一直打了二十年,他实在掏不起这个神了,索性把房子卖了。
张松林是个生意人,有钱有势,他跟老仵针锋相对。原来两家之间有个通道,两米来宽,两家都想占,结果都占不去。
老仵把房卖给了小刘,小刘是个能怂,他先找到了执法队,跟我说了事情。
“大哥,这个事情你得给咱出面,有啥事情坐下来说。”
我被他三番五次地説叨感动了,罢罢罢给小伙子个面子。我就跟他两家说了,这个走道本来是公地,他不属于你们任何一家,这是咱说的公道话,你们谁要独占了也太不近情理,你让邻家怎么看,要我说干脆你们两家把墙拆了,干脆共同使用这个走道,两家的采光都好了,至于这块土地手续你们谁也不要惦记了。
“我没意见!”
“这么一来,两家也都安全了,我也同意。”
同意就好把合同签了,你们各守其土,过道共用,相安无事,不得反悔。
咱不是吹牛,像这类事情很多都是我给摆平的……
还有一件事也是咱的得意之作,那个事情也办得漂亮。
“那你快给咱说说。”
“光说话了,茶水都凉了。”
“快!给大哥上好茶,热茶。”
“哈哈哈,说笑话哩,大家喝,我屋里好茶多得是……”
我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喝茶,一天到晚不是在自家坐着喝茶,就是约朋友到“红枫林”茶庄喝茶聊天。
这一天我还是在这家茶庄跟朋友们品茶,海阔天空地说着我们喜欢的话题。
“大哥!你还有心在这嗒谝闲传,你弟弟都跟人打起来了。”
“咋咧?”
“你弟弟盖房占了人家的地方,人家让他拆房哩。”
“没这么严重,他跟人家邻家不搞好关系就别想自在……”
“大哥,你还能坐得住?”
“都在气头上,急什么,一会儿他们就找来了,不信你看着。”
“嘿嘿,你就神咧,我恐怕他们打得血里捞骨头。”
“不咋。”
新茶水又续上了,大家小口小口地抿着茶,我在大家的抬举下,又给他们讲开了。
“自古家与国一个道理,一个钓鱼岛牵动了中美日多国利益,每一寸土地都让普通百姓闹心。”
“说那些事情弄啥,你还是讲你的故事。”
“你们这些人就是鼠目寸光,不关心国家大事。”
“你深谋远虑也是毬不顶,反正打不起来,都是在扎式子,做样子。”
我们争论了半天,我又开始讲故事了。
那是刚改革开放后,商业局的“第一综合门市部”还是集体的,公家的,后来大部分卖给了私人开发,单位还剩几间库房。这个单位当时有个女职工姓王,她占了单位几间库房做生意,十几年后,县上要开发这一块,这个女的横竖不让动那几间房,还要求单位给她赔偿一万元才搬走。
我问她这个房子姓公还是姓私?她说姓公。那你在这里用了几年了?她说有合同。合同怎么说的,合同让你不给单位交一分钱了吗?你不履行义务光想着享受权利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那个女的理屈词穷,她看说道理说不过就开始耍泼妇,不要脸了。
“你们谁有种就朝我身上踩!”只见那个女人故意把自己的头发弄乱,披头散发扑上来抱住了一位女同志的腿。
“你这人有事说事抱我腿干嘛,再说我又不是拿事的。”
“谁拿事呢?哪个长牛牛的拿事呢!”
工作组正在和这个女的斡旋,冷不防他男人回来了,这是个楞怂货,只见他怀揣着一把杀猪刀子,满脸杀气地威胁大家说:“不要命的就进来!”
看着这种架势,我对他说,小伙子,你的这点脓水就不要张了,有事情我们好好谈,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耍一下刀子就认为赢了,占理了,我跟你说我们是在执行公务,你动谁一下都是违法!
要说杀威,你还不要说,咱在对越前线呆过,耍开二了天王老子也不认!
我在气势上把小伙子喷下去了,他畏畏缩缩地放下了刀子,心里显然有些怯火,可那个女的不是东西,她骂自己的男人不争气,受人欺侮不扑棱,让人捏了软柿子。
在女人的撺掇下那个随风倒的男人又张狂开了,他俩扬言要去县委、政府告状,要创会场。
我说随你们便,不过我告诉你们,自即日起三天之内如果不自行搬离仓库,一切后果由你自己负责……
“大哥,你还蒙在鼓里吧,你道是什么人和你弟弟闹事,就是你原来遇到的那个女的,他们还雇了一伙子黑社会……”
我的头脑嗡的一下子大了,他娘的冤家路窄。喝的什么鸟茶,我只感到满嘴难受,我快步赶到了弟弟家。
我赶到时吵架打捶的场面已经不见了,弟弟和弟妹在家里暗自流泪。
“盖个房咋这么络连……”
“大哥,你给评评理,咱就伸出去一寸不到,人家就横挑鼻子竖挑眼,非要咱把那些长头切割掉。”
这话我不能说,因为我是你哥,要我说咱不占理就提早认输,赶明儿一大早给人家切割到位。
弟弟咳了一声,半晌不再言语了。
我感喟这寸土寸金的城区土地,似乎都是它惹的祸,要放在过去就没有这些麻烦,人的欲望就是个填不满的坑,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转念又想话说回来,人都要生活,你得给他们活路,让他们衣食有着……
2012-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