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同学聚会的日子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心里老是堵得慌,很像有话要说的样子,那情形就像初次约会的小伙子,在焦急的等待中抓耳挠腮,心神不宁……
日子过得懒散,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村子外边的空地转悠,或者沿着环城路的人行道走上一个小时,偶尔拨一下电话,联络一下同学故友。时下里盛行步行健身,也流行“自驾游”,当“驴友”,骑自行车周游世界,甚或坐拥私家飞机,像本山大叔一样。我呢,是一以贯之的11号一族,既无飞行一族的豪迈,也无放达四海的胸襟,就只好在这尺寸之内,机械的,悠悠的,年复一年的重复着从早到晚的日子,陪伴着关中平原上的春夏秋冬,要说惬意吧,也算凑合。
立秋的早晨,薄雾绕着城外的玉米地降落,公路地带满是汽油燃烧的气味,还夹杂着一股股飘动的灰尘。清洁工是城市里最勤谨的人,大约五点钟他们就动身扫地、清运垃圾了,还有那些起早贪黑的运输户,早早就在大街上吆喝着——“去西安的,西安的车马上就发!”
沿着陡坡一辆加重“永久”自行车忽忽地“飘”下来了,车后载着两大筐蔬菜,“谁要菜豆角——卖韭菜了——”,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大声地叫卖着。
八点的时候,路上的车子与行人渐渐多了,三轮车、电摩、摩托一溜烟地朝县城汇聚,现代生活里的一切都发生着变化,做小生意的人,也不亲自吆喝了,代之以“电喇叭”,你一句“热棒棒——”,他一句“热甑糕——”,好不热闹!
还有那些三三两两的,身着白色、粉色、蓝色、黄色纱裙的姑娘,驾着电摩急匆匆地晃过你的眼前,你仿佛看到了年轻的城市的靓丽风景。
城中心公园里是那些跳集体舞、打太极拳、围着湖滨路转圈的人们的世界,因为是暑假健身器材附近聚集了很多孩子和家长,还有一个不知名字的组织,正在给数百名中老年人普及健身知识,他们集体呼气、吸气、转身、踢腿。就在公园的摄影部、圆孔桥附近,秦腔爱好者、歌唱爱好者正在引吭高歌,而东边的湖边垂钓者已经全神贯注地握住了鱼竿,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现在日子比较清闲了,也出现了只有清闲才有的麻烦,于是人们怕“三高”,男人们很在意自己的“将军肚”、“啤酒肚”,女人们更是刻意“瘦身”,还有那些仿佛天生就超重的“胖娃娃”……于是我想起了唐朝,那个以胖为美的时代,想必也一定是一个辉煌的时代吧。
我不知道过去时代的男人和女人是否也喜欢美容、美发、美甲、美足,是否也确信青春不老的神话,因为秦朝时候就有一个徐福,他带着五百童男童女去探寻,但自古以来,自然的法则让一茬茬的人们谢世,尽管生之殊途,但面对死神无论国王,还是乞丐,我们都将平等地站在上帝的面前。
工作着是美丽的,也是单调的。在办公桌的“矫正”下,很多公务人员的腰身已不再挺拔,颈椎病、腰椎病折磨得人很怕进入那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现在很依赖电脑的我,似乎也嫉恨那架跟了自己四、五年的老“联想”了。
《新华字典》又出新版本了,还收集了不少流行的新词,只可惜编字典的那些专家有意无意的弄出了几十处错误,这就像尺子一样,尺子不准了,如何衡量?
心里灰灰的真想骂一句——“狗日的没良心!这不是祸害后代吗?”自己一提笔写字,却死活找不到笔在哪里,找了一支水性笔,一写字才发觉,自己也拿不动笔了,很多本来熟悉的字,居然不会写了,看来问题不仅仅是字典,似乎我们的大陆已经漂移了原地数十万里,从此不再有人惊呼——有人写了错别字!
在这样的心绪下,我只有走路了,我在走路的时候思考,在思考的时候走路。
生活中的人们有很多无奈,很多尴尬,碟子碗儿磕打的事儿难免,替人受过的事儿难免,无可奈何花落去的事儿难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儿难免,插花栽柳歪打正着的事儿难免,不可思议甚至一辈子也想不明白的事儿也难免。
有一部电影《中央车站》很让人感喟,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完成自己的心灵旅程,学会想念,学会回忆,学会如何去爱,学会自信,学会有尊严地活着。
在人生的车站上,我们要么是在等候属于自己的那趟列车,要么是已经踏上了自己的旅途,这种等候与奔波,反思与重生,机遇与错失,追寻与梦想常常纠结于我们的心。
有时候在梦里,我总是忆起当年的火车,它像一只绿色的巨龙,哼哧哼哧地喷吐着白烟,依依不舍地驶出了故乡的车站,那一刻在路上,那种让幸福飞过身后的感觉充盈着我的全身,我的心灵被一种刺眼的东西照耀了,我仿佛像一位麦加的朝圣者一样奔向了遥远的路途,体味着宗教般的崇高,又如同雪域高原的融雪,匍匐在大地的怀抱,虔诚地吟唱着袅袅不绝的圣歌……
我是谁?我要到哪里里去?
希腊的哲人说,“认识你自己!”可我对于自己还比较懵懂,我不知道明天的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模样,我就活在当下,就是一个现实的人。
其实我很卑微,也很渺小,仿佛一颗渭水的泥沙,总渴望回归于当初的源头,总想回到自己曾经就读的学校看看,也许那里有一种“根”的牵挂……
2011-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