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彝羌民族的千年文化走廊
文/成都凸凹
又名凸凹,本名魏平。诗人,小说家,编剧。著有《大师出没的地方》、《手艺坊》等8部诗集和《花蕊中的古驿》、《纹道》、《首街》(合集)等多部随笔集及批评札记集《字篓里的词屑》。小说见诸《中篇小说选刊》、《北京文学》等刊。30集电视连续剧《滚滚血脉》编剧。现居成都龙泉驿。
在藏彝羌民族走廊“带”上,先人们为民族迁徙、对外贸易和文化交流,常常南来北往、车水马龙,踩碾出了几条交通道路,其中一些叫“丝绸之路”,另一些叫“茶马古道”……张骞在西域惊讶地发现了从这条路上输送出去的大量蜀物,他的一番言说,让汉武帝十分惊喜,决心不惜一切代价打通从西南到印度的官道,由官方参与商业贸易。
当我们走进邛崃市平乐镇新兴街158号“杏林村”药店时,在药店内堂光线略暗的里屋,看见了熊老师。
不用说,熊老师是位安静的人,也不愧被称为老师,跟他才聊几句,他嘴里就冒出了“藏彝民族走廊”这一说法。
1978年秋天,费孝通先生在一次演讲中首次提出了“藏彝走廊”这一概念:“我们以康定为中心向北向南大体划出一条走廊。这条走廊正处于藏彝之间,隐藏着许多现在还活着的历史遗留,应当是历史与语言科学的一个宝贵源地。”
光阴之暮霭升起,高山之巅大河之上,我们一定能看见那在羊皮地图上寻找家园的巨大手指。
事实上,藏彝羌走廊上的许多文化事象至今未成公论,许多谜团尚存于史籍的空白处、泥土的掩藏下——光阴通过走廊,但未完全打开。
藏彝羌民族走廊
唐大和四年(公元830年),李德裕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时,在成都西郊建筹边楼。据《通鉴》记载:“德裕至镇,作筹边楼,图蜀地形,南入南诏,西达吐蕃。”由此可见,当年的邛雅驿道,是画入“图蜀地形”之内的。女诗人薛涛有《筹边楼》诗云:“平临云鸟八窗秋,壮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
薛涛此诗,把“筹边楼”写得巍峨宏大,气象万千;而且还告诫唐王朝的将军们:要持重筹边,切勿随意侵犯其他民族而引来战祸。否则,人们在筹边楼顶层就会看到边地的烽火了。
遥想汉代那位司马迁先生在写《史记·西南夷列传》时,一定边写边饮茶,并眯着眼睛遥想并疑惑于这条远古遗留下来的民族地带。
在藏彝羌民族走廊“带”上,远古先人们为民族迁徙、对外贸易和文化交流,常常南来北往、车水马龙,踩碾出了几条交通道路。后人们拨开草丛,在荒弃的遗迹上抚摸、辨析,发现一些叫“丝绸之路”,一些叫“茶马古道”。它们不仅是中央王朝执政用兵的官道,也是很早就与国际接轨的民间跨境商道。
熊老师从藏彝民族走廊说到骑龙山秦汉古道。当我们试探着询问他还有谁知道南丝路时,他说:“在平乐,如果我都不知道,那就没人知道了。”一个安静的人的自信,让人踏实。
熊老师叫熊永龄,中医世家,70岁,1957年在当教师时被打成右派,那年他19岁,成了邛崃年龄最小却排名首位的大右派。丢了教师饭碗后,他干起了照相的营生,正是这个“乡村摄影师”的职业,使他与古道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时,他挎着相机,穿村过镇,专为乡民们拍照,走的正是乡间的古道。
他说,那时古道从邛崃市的孔明乡经骑龙山和临济镇,到名山县的中峰乡、百丈湖、油墙扁(茶马司),六七十华里的距离上,道路虽断断续续,却总是有的。后来由于“农业学大寨”修水田,路石才被拆用,现在仅骑龙山上的“马道子”还基本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