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我在前面大声招呼大家继续前行,话音未落,只听得“哗啦”一声,迈出的左脚便像踩在棉花上似的陷了下去,我脑子里“轰”地一声,下意识地一个前扑趴在地上,失声惊叫。艰难地回过头,我发现整个左腿已经深陷地下,右膝盖弯曲着卡在裂缝中。我趴在那里一点也不敢动,只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等了一会,感觉安全了,才试着用右手挥起冰镐往前砍了一下,再往前爬,顺势抽出左脚,然后一屁股坐在雪地里。幸亏那条冰裂缝不宽,我们也结组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走在后面的两个人也被我拉翻在地,满身是雪,非常狼狈。这一场惊吓,让大家更加小心翼翼,我一步步试着踩踏前行,确定冰面结实后,才招呼后面的人慢慢依次通过,就这样一步步抵达了C1营地。
C1营地的积雪厚达30多厘米,大家用最快的速度将积雪踩实,建好了营地,再拿出各自携带的餐食彼此分享,但很多人由于正在经历轻微的高原反应,吃得很少。由于体力消耗过度,大家非常疲惫,全都早早钻入帐篷休息。
偶然拉开帐链向外观望,我被这夕阳晚照的美景惊呆了:雪白的山峰反射出昏黄的阳光,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圣和静谧,让我忘记了刚才的惊险,也忘记了寒冷与劳顿……
我一直担心领队的状况,所以睡得较晚。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赶忙大声询问情况,只听见领队微弱的声音在答应。我赶紧起来跑过去,看见他脸色蜡黄,神情迷离,上气不接下气,旁边的纸巾上还有红色的血迹。我心里一沉:他的病情加重了!我建议马上送他下山,他却无力地摇手拒绝。我急忙叫醒大家紧急开会,短暂的商讨之后,决定等中午天气暖和时派人送他下山,其余的人继续待在C1营地,用一天时间进行滑坠练习,确保第二天冲顶。
领队的病情让所有人心中都沉甸甸的,我被他的咳嗽声惊醒了好多次,就这样一直熬到了天明。
3、C1营地——顶峰
风越来越大,帐篷就像被吹足气的气球鼓了起来,向一边倾斜,压在了身上,帐杆眼看就要被折断了似的,狂风这只无形的大手就要把我连人带帐篷扯下山去……
这一天是休整日,起床后,我们在身后的雪坡上进行了充分的绳降和滑坠练习,同时按照前一晚定下的计划,安排了两名队友护送领队下山。为了让他们轻松一些,领队的所有装备都留下来,由我们负责背下去,并嘱咐他们要随时保持联系。
登上练习的坡顶举目望去,在阳光的照耀下,四季如一的雪山熠熠发光,我们静静地望着,面对纯洁美丽的岗什卡,一行人不由得跪倒在地,一起默念,祈祷山神保佑我们登顶成功。
然而山神似乎没听到我们的祈祷。随着浓雾升起,狂风再次夹杂着粗大的雪粒朝着我们呼啸袭来——岗什卡的天气就像性格多变的小孩,说不开心就不开心。
一行人迅速撤回营地,躲到帐篷里。风越来越大,帐篷就像被吹足气的气球般鼓了起来,向着一边倾斜,压在了身上,帐杆眼看就要被折断了似的,那一刻我感到,狂风这只无形的大手就要把我连人带帐篷扯下山去,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左侧是悬崖,正前方就是冰裂缝,万一吹下去将是万劫不复……就这样在风雪中惶惶不安地熬了近五个小时,风势才慢慢减弱,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来。
狂风带来的忐忑刚刚过去,护送领队下山的队友又通过对讲机里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我们的心再次悬了起来:他们一直走得很慢,此时才行至碎石坡,而领队的情况愈发糟糕,已接近昏迷状态,还产生了幻觉,无法自己行走了。护送他的两个队友背着背包,还要抬着他,也步履艰难……
我赶紧招呼大家商量,经过短暂商定,最终决定只留下10人(9男1女)准备第二天的登顶,其余的人马上下撤去援救领队,把他送到县城医院,并联系救护车前来停车点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