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璐婷觉得时代变了。本科刚毕业时,她还能感受到大家依然“一心向学”,但读研究生后,她明显感受到所有人都开始焦虑以后到底能干什么,出路在哪儿。“沉下心来做学术,可能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研一结束,她也找了一份实习,去了一家互联网大厂,才发现工作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不过张璐婷最终还是放弃了互联网大厂。实习结束后,还在大厂的前辈同事们告诉她,裁员已经开始了。互联网公司的股价一日一日地往下跌,地产业债务违约爆出各种新闻,往年同专业应届生最向往的两个行业受到了重挫,“现在才进场,对于很多应届生来说不是很好的选择”。她和清北的同学聊天,没想到对方告诉她,体制内的单位也成为清北学生的最优解了。
去年八月份,张璐婷了解到,一个学长因为offer远低于自己的预期,主动申请了延迟毕业。这位学长第一年拿到了上海一家国企的offer,“钱少事多”,延毕之后,他拿到了一家自己相对满意的研究所编制工作。
张璐婷动了心,“还没做好准备就毕业,走错路花的成本要比延毕的成本高得多”。她打电话给爸妈说了自己的想法,爸妈告诉她:“这份工作要干到65岁,工作40多年,你哪怕这延迟毕业的一年出去外面放松,我也支持。”张璐婷的专业对延毕的包容度还算高,她主动申请,导师没有阻拦,延毕便通过了。
方小文则没有那么好的运气。由于上一届延毕的人数过多,学院已经不再开放期中退课的选项,这意味着方小文无法像过往那样操作,主动延迟毕业。她回到湖南老家,准备继续参加省考,但如果这次再失利,她就必须要找其他路子了,尽管有两年的择业期能让她保留应届生身份,但等到明年,公考的要求上面就会注明应届毕业生了。“现在的心态还好,死猪不怕开水烫”,她声音很小,像是没什么底气,但她依然没有放弃考公的梦想,说要多看看面向社会的岗位。
陆菲把想要延毕的消息告诉了爸妈,爸爸说“随你决定”,妈妈说“希望你跟着大部队先毕业”。陆菲感到迷茫。她想起自己高中毕业,填报志愿那会儿来到自己所在大学的图书馆,看到图书馆里有这么多书,觉得很幸福,才决定要报这所学校。但大学四年,她被实习、项目和焦虑堆满,没有再去图书馆借过一本书。
“我发现自己离当初的目标和梦想越来越远了,好像没有学到扎实的专业知识和实践能力,我就要离开了,这是我真正焦虑的原因。”直到最近,陆菲才去图书馆借了一本书,这是她大学生涯里第一次从图书馆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