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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早就对陈骥妈妈的反应做了假设。毕竟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些年,我对人心还是能揣摩一二的。公公出面要求捐心只是其中一种方案,如果不成功,我还有第二套计划以保万无一失。
那就是,偷!
心源迟迟不能落实,而陈龙已不能再等了,我只有铤而走险。对于这样的大好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我早就买通了太平间的看门人,只要陈骥一死,他便会找一个合适的理由锁好太平间,一小时内不允许陈骥的家人进去看望。那是因为,里面有一个医生,正迅速而谨慎地切下陈骥的心脏,小心地把它放进UW液里保存,然后从后门坐上早就等在那里的车,飞快地奔向另一个远在郊区的疗养院。
那是爸爸的一个老朋友开的黑医院,本来是托他们寻找非法心源的。在那里,只要有钱,他们就会给你安排手术且严格保密,才不管器官是哪里来的。而陈龙早在三小时前,就被秘密送到了这里。他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缺的只是一颗健康的心脏。
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很顺利,毕竟那些私下用高薪请到的医生不是吃干饭的。
陈龙得救了,可我却吓得发起了烧,一连几天都不敢出门。只要听到街上警笛响就害怕得缩做一团,觉得像是来抓我的。万一有人发现陈骥的心脏没了呢?那第一个就会想到是我做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然而陈骥顺利地成了一盒骨灰,没人发现他身体上的秘密。更没人想得到,我会用这种阴暗的手段偷走了不属于我的东西。
其实整个计划既不周密也不复杂,若是有人用心就难免会露出破绽。对于现在的结果,只能说人的善低估了鬼的恶。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会和陈龙永远在一起。
一个多月后,我对家人和外界宣称,陈龙将在另个城市做换心手术,并以怕感染为名拒绝所有人探望。偶而有人好奇,问起心源的来历,我一律以保密的理由搪塞过去。
一切似乎都很完满,除了陈骥时常出现血淋淋地出现在我梦里,控诉般地看着我。但这些跟陈龙的健康比,不算什么。
一无所知的陈龙终于痊愈回家了。之后纳闷地问,老婆,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别人说具体的手术时间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我打着哈哈连说没事想混过去,但陈龙不容我逃避,想必他的疑问已憋了很久。我被逼不过,而且觉得陈龙不会在乎我割了他爸爸私生子心脏的事,相反还会很感激我,因为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他。
就这样我告诉了他全部的真相。我说得比较轻松,最后还撒娇地靠在陈龙怀里,等着他说,老婆,你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我很感动。
可没想到陈龙却一把推开我,满脸震惊地说,微永,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狠手辣了?这太可怕了。
我对陈龙的反应感到意外,委屈地解释说,我不是怕失去你才这么做的嘛!况且他死都死了,心也没用了,还不如拿来救你。而且你还是他哥哥呢!
陈龙的脸瞬间就变了,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和难以置信。他头也不回地走去客房,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对于我请求原谅的话,他只隔着门说,我想冷静冷静。
冷战的第四天早上,我看见床头有一张纸条。微永,我不能接受曾经天使一样的你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罪犯,这让我恐惧,更让我难过。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这更加重了我的负罪感。带着这颗偷来的心,我无法面对爸爸更无法面对自己。我考虑了好几天,决定还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别找我,想回的时候我自然回来。
我倒在床上,笑着问天花板镜子中那个女人,知道什么叫竹篮打水了吧?就是你这样的。
笑声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嚎啕大哭,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会把心哭吐出来。可即使是这样也不会比陈龙离开更痛苦。面对各种各样的流言,我好几次都想到了死。
陈龙再没有回来,也没有音信。有人说他在云南,有人说他在河北,身边还有一个像天使一样的女孩。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等到他,但我知道,我再也不是他的天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