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省玉树州治多县城,一处普通的藏式民居,门上挂着“光荣之家”的牌子。
这里是杰桑?索南达杰的故居。1954年,他生于治多县索加乡,是地道的康巴汉子。1974年,从青海民族学院毕业的索南达杰,放弃留在城里工作的机会,毅然回到治多草原,选择建设家乡,当过教师,在教育部门干过,做过乡镇党委书记,是党培育起来的优秀年轻干部。
治多县西部,是一片亘古无人区,却是珍稀野生动物的天堂,有一个美丽的名字一可可西里。藏羚羊,是这片原野上的精灵,20世纪80年代末,被世界纺织业认定为“纤维之王”的藏羚羊绒,制成一条仅重100克的“沙图什”披肩,流入中亚、欧美市场就能卖到5万美元,于是不法分子纷纷涌入可可西里,藏羚羊盗猎行为一度甚嚣尘上。
生灵悲号之际,1992年,时任治多县委副书记,38岁的索南达杰挺身而出,推动成立了治多县西部工作委员会,并亲自担任西部工委书记。从成立第一天起,这个特殊机构的使命,就是保护可可西里,就是反盗猎。其实,索南达杰一直以来都十分重视生态文明建设。1988年,在担任索加乡党委书记期间,他在《工作汇报》手稿中写下:“保护和利用好自然资源,我们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20世纪90年代初,为保护国家资源,合理开发可可西里,制止非法偷猎盗采活动,他就向治多县政府提交过《关于管理和开发可可西里的报告》。
如今寻访故居,索南达杰生活过的卧室仍然保持着原貌,这里已经成为玉树州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西部工委成立后,索南达杰曾亲自带队先后12次深入无人区,每一次远赴可可西里,都是从这里出发的。
第一次走进可可西里,索南达杰豪迈地喊出:“迎接我们的是号称'生命禁区'的可可西里以及横行在这片土地上的各种邪恶势力,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需要我们具备的是吃苦耐劳、开拓创新、敢于奉献的精神,有可能要献出我们的生命。”
1994年1月18日,就在押运盗猎者途中,索南达杰突遭反扑、壮烈牺牲。5天后,当增援人员找到英雄的遗体时,烈士仍然保持着右手持枪、左手拉枪栓、怒目圆睁的姿态,已被严寒冻成一尊雪域上不屈的冰雕……
盗猎分子把罪恶的枪口朝向索南达杰时,他们绝想不到,英雄的身躯倒下了,而灵魂却自此长存。索南达杰的牺牲,唤醒了全社会对于可可西里保护的关注与重视。
昆仑山口,政府、社会各方为英雄树起了纪念碑,总有行人停车驻足于此,其中不乏脱帽默立者,还有淳朴的藏族群众把哈达、青裸酒、松柏枝、籍耙供奉到碑前,表达着对于索南达杰的敬仰之情。
人群中,还有一个特殊的身影:索南达杰的外甥秋培扎西,主动申请调到环境最艰苦的可可西里森林公安分局,巡护无人区、保护藏羚羊。宽厚的脸庞、坚毅的眼神,秋培扎西行走在可可西里,就像是舅舅的化身。
从西部工委,到可可西里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再到成功申报世界自然遗产,二十多年来,一代代保护者们前赴后继守护在先辈浴血奋战过的土地。
环境保护守土有责、生态红线不容触碰,今天的中国,已将生态文明建设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如今的可可西里,自2006年以来再也没有听到过盗猎的枪声,藏羚羊种群逐步得以恢复,种群数量近年来呈现恢复性增长,从1998年的不足2万只恢复至现在的7万多只。野耗牛、藏野驴和雪豹等珍稀濒危物种数量也明显增加。——这是后人对先行者们的交代。
2018年,索南达杰荣获“改革先锋”称号;2019年,荣获“最美奋斗者”称号。
如今,可可西里正在向科学研究、资源保护等更多领域延伸,来自社会各界的专家学者、志愿服务人士也都投身其中。索南达杰用自己的生命,厚植出一片人人参与生态保护的沃土,这是留给后人最可宝贵的遗产。
作者单位:人民日报社青海分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