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兴把玉凤背上一路小跑,出事地点离四维镇还有十多里地,累得全兴气喘吁吁,浑身大汗。到了医院他把玉凤放在门诊部过道的连椅上,便大呼小叫地叫医生救人。医护人员见状,让全兴把人送到急救室进行抢救。之后,全兴坐在急救室外的连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湿透了,好像刚从河里爬上来似的。周围的人看着无不同情地小声议论着。
大概过了近一个小时,大夫出来了,他开了一张住院证明交给全兴道:“你爱人胳膊腿没有大碍,身上只是些皮外伤,但是摔成了脑震荡,故而昏迷不醒。需要立即住院,这是住院证,现在马上到缴费处交住院押金!”
全兴睁大了眼睛问道:“得交多少钱?”
“暂时先交两千八,结账的时候多退少补。”
“啊!这么多的钱,能不能少交些?”
大夫摇了摇头道:“不行!按你爱人的伤势交两千八算是最少的了,这是救人哩,不是买东西,岂能讨价还价!”
全兴无奈,只好对医生道:“大夫,我身上没钱,你先救人,我立即回家取钱去!”
“怎么,你抢救人连钱都不带?”
“人在山里出的事,来不及回家取钱,还望大夫高抬贵手,多多谅解!”
“既是这等说法,你快回家取钱去,抢救的花费,我先替你担着。”
全兴感激道:“那就谢谢大夫了!”说着便拔腿出了医院。
全兴匆匆忙忙地回到家里,向母亲禀明了情况,母亲没有责备他,只是担心受伤女子的安危。又赶紧把家里仅有的一千三百多元拿出来交给了儿子,全兴又在村上东借西凑,凑够了三千元,前往医院交押金。
全兴走后不久玉凤就醒过来了,清醒过来的玉凤感到头痛欲裂,她用手一摸,头被包扎着,手上也缠着绷带,躺在床上想动都动不了,不由得心中暗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躺在这儿?
这时,一位护士端了个盘子,里面放着打吊针用的药瓶器械等来到床前。她把药盘放在床头柜上,又取来了吊针架子,把瓶子挂上去准备给玉凤打点滴。
玉凤见状担心地问道:“护士姐姐,我是不是残废了?”
“那倒不至于,住上个把月院就会好的!”
“我这脸上好了之后,会不会有伤疤?”
“现在不好说。”
“唉,照这个样子还不如死了好!”
“胡说啥哩,你就能忍心丢下那么好的个丈夫!”
“唉!我还没结婚哩,哪儿来的丈夫?”
“就是把你送来的那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住院要交押金,他已经回家取钱去了!你摔成了脑震荡,这一阵咋还糊涂成这了?人家能从十多里路外的山里把你背到医院来,人几乎累死了,还说他不是你丈夫。”
玉凤摇了摇头,只好装糊涂,便情不自禁地苦笑道:“唉,我跟你也说不清白,押金要交多少钱?”
“听说是两千八!”
玉凤在心里暗叫道:妈呀,这么多钱!我不能再住院了,让人家给我花这么多的钱,怎么得了?想到这里她心生一计道:“护士姐姐,我要上厕所,回来再给我扎针好吗?”
“行,走吧!”她把玉凤从床上扶起来下了地,要搀扶着她上厕所。
玉凤拒绝了她说:“姐姐不用扶我了,我自己能走,你就在病房里等我!”
“那好吧!”她告诉了玉凤厕所的位置,玉凤便一瘸一拐地上厕所去了。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还不见玉凤回病房,护士担心地说道:“莫非摔倒在厕所里又昏迷过去了?”便慌忙向厕所奔去,结果厕所里连个人影儿也没有。护士惊得目瞪口呆,急忙向医生做了报告。医生大惊失色,把护士狠狠地批评了一顿,指责她严重失职。后来,医护人员把医院里各个角落都找遍了,哪里还有玉凤的影子?玉凤就这样逃跑了。
全兴匆忙赶到医院,不见了玉凤,医生向他说明了情况,全兴惊得张大了嘴巴。他估计玉凤可能回家了,他有心上她家里寻找,可连人家的家庭住址和姓名都不知道。他担心玉凤的伤势,又无可奈何,只好怏怏不乐地给医院结了抢救费用。
玉凤拖着个腿,走走歇歇,走得浑身乏困无力,走得头痛欲裂,走得冷汗淋漓,走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跳得快要窒息了。眼看快到村口了,她实在走不动了,只觉得天旋地转,哎呀一声惨叫,便晕倒在村口了。村里人发现了,便把她抬上送回了家。走进家门七手八脚地把她抬到炕上,母亲见了,不知道女儿怎么了,一下子扑上炕把玉凤搂到怀里连哭带叫……村里人听说玉凤回来了,都前来探望,一时间挤了一屋子的人。人们见昏迷过去的玉凤头上和手上都被包扎着,私下里议论纷纷,不知道在玉凤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在母亲的哭叫下,玉凤终于睁开了眼睛。她见母亲哭哭啼啼把她抱在怀里,她见乡亲们挤了一屋子关切地看着她,也不由得哭了。尽管是撕心裂肺的痛哭,但是,其声相当微小,她已经处于虚脱的边缘。
母亲见状用手为女儿擦了一把泪水,心疼地问道:“玉凤呀!你这是怎么了?”
“妈,你差点儿见不到女儿了!”
“到底咋回事,你给妈说清楚。”
玉凤隐瞒了与全兴勘探水源一事,只说她挖药材时,怎样踏空了,从半山上滚下去了;后来有人怎样救了她,把她送到医院里,得到了医院的及时抢救;医生让她住院,她趁救她那人回家取押金时,又是怎样从医院里跑了回来。
听得人们无不惊心,对那个救她的人无不赞扬,都说他救了玉凤一条命。
母亲焦急地问道:“那人叫啥名字?家住哪个村?咱好谢谢人家!”
玉凤佯装不知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母亲遗憾地叹了口气,在场的人们也摇着头。母亲关切地问道:“伤着筋骨了吗?”
“没有,医生说我是脑震荡!”
“啊!这怎么得了?”母亲惊呆了。
隔壁王二嫂道:“婶,别愁,听说脑震荡能治好,我娘家有个中医大夫名叫古博才,人们称他为妙手回春古神医,一辈子治好了多少疑难杂症。那年我弟弟上省城出了车祸,摔成了脑震荡,就是古神医给看好的。”
母亲听了才长长地吐了口气道:“她二嫂,谢谢你的指点,咱就叫古神医看!”说着她擦了把泪水道:“娃呀,这一下妈心里才稍觉着宽慰了。昨天一天我这眼皮就跳得不停点儿,眼看天黑了还不见你回来,妈一下子慌了,在村外声嘶力竭地喊你,村里人听见喊声就都来了。你明爷爷知道了,还把年轻人都组织起来,进山寻你。明爷爷又令人到派出所报警,民警都出动了,和村民一道搜山,全都惊动了。”
“唉,都是我把大家害的!”玉凤说着又哭了。
母亲劝道:“娃,别哭了,你一哭,妈这心里就不好受!”人们也都劝慰着,玉凤才止住了哭声。玉凤对母亲说她想吃东西,母亲下厨房去了,人们这才相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