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秋
记得那年春花放,莺歌燕舞人欢唱。花中迎来灵芝女,谢亲谢友谢上苍。
一个天上织女姐,一个人间牵牛郎。天堂不比人间乐,来在人间事农桑。
亲友闻讯来庆贺,邻居得知携壶觞。车马盈门鞭炮响,锣鼓声声惊四乡。
迎春散金遍野黄,杏花飞雪满道旁。新天新地张灯彩,新月新人对篷窗。
从此牛女两相爱,形影不离难分张。寒则同宿茅屋暖,饥则共餐菜根香。
畅游爱河如双鲤,比翼蓝天似凤凰。自行车儿载罗敷,画眉笔儿效张敞。
双双田间锄禾稼,双双灯下读文章。夫唱妇随云托月,男耕女织乐陶唐。
同洒汗水浇爱果,齐挥锄头挖穷秧。百花娇艳董家岭,水草茂盛仙人邦。
沉鱼落雁灵芝姐,斗输芙蓉叶下藏。为郎缝衣熬终夜,双目灼痛十指僵。
新衣新帽上郎身,冬御寒风夏迎凉。三分人才不足美,七分打扮更俊样。
闭月羞花七仙女,弯弯蛾眉淡淡妆。不施铅粉不抹红,心灵手巧世无双。
织出云锦叶衬花,刺罢绣枕鸳呼鸯。女红样样夺天巧,无人不夸手段强。
聪慧贤淑农家妹,飒爽风流志气刚。七岁她就不寻常,十五名出百人上。
耕种收获务庄田,蒸烙烹饪做羹汤。尊老爱幼人赞誉,巾帼队里美名扬。
自从灵芝嫁山庄,茅屋生辉添瑞祥。左邻右舍刮目看,庄前屋后花芬芳。
她是绿丛一点红,她是珍珠放金光。她是傲雪红梅花,她是逗人秋海棠。
红杏碧桃两相向,谁料春去风雨狂。老天降下无情剑,可怜牛女遭祸殃。
五月麦熟人倍忙,手握镰刀度端阳。灵芝突然得病患,无力再上打麦场。
弱柳扶风嫩叶黄,玉容憔悴衣带长。病在妹身疼郎心,呻吟一声泪一行。
寝不安席心惆怅,食不甘味意彷徨。痛煞床头灵芝姐,急煞窗前小情郎。
雨打芭蕉夜未央,愁心和泪对银。子规声里郎心碎,绿纱帐中妹情伤。
梁燕双飞绕画堂,郎伴阿妹守病床。熬药喂饭请郎中,枕边时时问安康。
冷热风寒记心上,寸步不离病姑娘。一日三餐粥与菜,酸辣咸淡亲口尝。
为求灵药苦奔忙,顶风冒雨走河梁。晴天一身汗和土,雨天两腿烂泥浆。
赤日炎炎山路长,伴妹诊病走匆忙。归途突降滂沱雨,霎时平川变汪洋。
黑云遮天野茫茫,白雨如箭乱射墙。夫妻相拥草棚下,一声惊雷一断肠。
惊断肠兮痛断肠,老天杀人不思量。冰冷手握冰冷手,热胸膛对热胸膛。
湿衣贴身透骨凉,狂风肆虐掀草房。混沌天地无一物,只有一对苦鸳鸯。
雨过又上泥泞路,手拉手儿绕泥塘。至今思及仍破胆,每遇雷雨更惊慌。
三分治疗七分养,心宽胜过千金方。感谢扁鹊回春手,灵丹一剂病魔亡。
端午菊病叶瘦黄,重阳花艳喜迎霜。绿纱裤儿红绫袄,又现活泼一美娘。
水中金鲤游上下,林间紫燕栖复翔。此生唯有真情在,不羡富贵与侯王。
【注】
①1972年正月,作者与连雪芹喜结连理。妻连雪芹,苏坊镇封村人。婚后,两人互尊互谅,互相体贴对方,虽茅檐草舍,却也其乐融融。1973年秋,作者作《灵芝颂》,以纪实手法,讲述与妻子平凡、简朴的生活,颂扬妻子的聪慧与美德。2013年正月,妻子病逝,作者悲痛不已,伤心欲绝。在妻子逝世百日之际,作者将此诗以小楷工整书写,张贴于家中东墙上,作为对妻子永久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