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五年,第一次品尝失业的滋味,我失落、灰心、颓丧、痛苦、彷徨、绝望,断断续续也没有找到长期固定的合适工作。没有一分钱的收入,从乡下家里拿面,花微薄的积蓄,一家三口人勉勉强强地在宝鸡硬撑着。
很快到腊月底,雷雷放寒假早已回老家了,我们也应该回老家过年了。那天吃过早饭,想着去宝鸡市中心再买点年货第二天就回家,于是坐五路车来到了建国路一带市场到处走走看看。
我那时心情很沮丧,情绪很低落,也很烦躁。不管怎样,家里还有老人,还有亲戚朋友,过年的时候还要互相走动走动。能穷一年,不穷一天,这个年再怎么说还是要过的。
我没有心情闲逛街,只想随便买些年货必需品,很快就回去。
而布爱却到处走走停停,对逛街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我真不懂女人的心思,无谓的逛街有什么好?有一次她吃过早饭结伴出去逛街,一直逛到天黑才回来,一分钱的东西都没有买,真是莫名其妙!
我强压住不满和焦躁,耐着性子陪着她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地到处走。快过年了,图个吉利好兆头,我不想再和她怄气争吵。
走到建国路市场一个卖女式棉衣的摊点前停下来,她看中了那件绿黄色很新潮很流行的女式棉衣,不肯再走了,非要买下来过年穿。
我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给她解释:“我已经半年多没有上班,没有一分钱的收入,回家过年到处都要花钱。这个年还是要过下去的,能节省的尽量节省。我们现在应该尽量多考虑家里其他方面。今年太困难了,我们俩是当家养家的人,把以前的衣服取出来穿穿应付一下就行了,我压根就没有考虑过年买新衣服穿。我还不知道何时能找到工作赚到钱,死水怕勺舀呀。今年先凑合一下,以后我赚到钱了,手头宽裕了,给你买比这件更漂亮、更好看、更上档次的好衣服穿。你应该理解支持我现在的困难处境,一起渡过难关……”
但是我苦口婆心的劝说根本没有用,这个女人阴沉着脸铁了心,今天一定要买这件价值六十几块钱的衣服。六十几块钱,买菜、买油、买煤、买馒头,要买多少呀!
我的心沉到了湖底,谁能理解我心底的难处,谁能知道我的痛苦和无奈?
我们俩站在大街上僵持着,各不相让。看来这件衣服她今天是买定了,同意也得买,不同意也得买。我真恨呀,恨得牙根都发痒痒,牙齿咬得咯嘣嘣响,最终我铁青着脸,强压住怒火,一甩手拂袖而去,把她一人留在了卖衣服的摊点前。
后来她回来了,随同带回来的,还有那件黄绿色的女式棉衣。回家过年的时候,她就一直把这件新买的棉衣穿在身上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到处走亲访友。
看到那件衣服,我浑身不舒服,心里针刺般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