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黄昏,郊外旷野,夕照正好。
烟囱里,野径旁,荒山上,升腾起一缕缕烟雾。缭绕、缠绵、炫舞、弥漫。喷涌而出,袅袅盘旋,步入云端。
浑黄、青蓝、灰白,如雾、如尘、如风、如纱、如幔。由浓而淡,由近而远,经风弥散。令人想起所罗门瓶子里的青烟和神话中恩将仇报的妖魔。只是眼前的烟雾,却远比魔鬼的化身要真实得多。
那平地而起的滚滚浓烟,似地下喷薄而出的雾团,不乏蘑菇云的壮观,随之,烟气蒸腾,遇风急遽扩散,田垄山间,烟气氤氲,渐渐匀速远遁,淡烟如纱,笼盖四野。
远眺山岚,暮霭沉沉,天地开阔。一切都沉寂在夕阳西下的静寂里,唯见没有完全退去的夕烟,纱幔似的,漫天卷地,给夕岚增添一些动态的意向。旷远的郊野,累积出云雾的断层,远山荒芜的踪迹,被夕岚遮掩。
冬天的寒意已经颇浓,这独有的北国夕岚气象,愈显厚重古朴。这里虽不能与“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观景象媲美,但“孤烟”倒是增添了冬之色彩,也鲜活了冬之心跳;“落日圆”则非常逼真地再现着它的风流倜傥,成为黄土高原夕岚美景的特写。
袁宏道曾经说过:“西湖最盛,为春之月。一日之盛,为朝烟,为夕岚……”北国的夕岚,则别有一种韵致:雄浑中透着苍凉,朴素里饱含淳厚,沉稳中蕴含豪气。
能够在这样的境界里,流连驻足,“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看天地造化,接受自然的洗礼,是一种幸运,一种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