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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书名: 情感专家 作者:坏蓝眼睛 字数:79334

  如果说,十年前的游慕冰,被无数人看好,踏着轻快的步伐跃上了云端走进了人人向往的电台而似乎大好前途都可以预见的话,那么,十年后的游慕冰,只能用举步维艰豪情怠尽,摸不到方向无限迷惘几个字来形容目前的尴尬处境了。

  是的,这时间真是如流水一般地一刻不停不休,十年前,当游慕冰第一次踏进神圣的广播电台大门,跟着那个和蔼的女领导苏醒身后四处被当作前途无量的新人介绍的时候,真的仿佛就在眼前啊,那时候的游慕冰,是多么地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变成一个红遍大江南北的女主播啊。当然,游慕冰的自信也当然是有根基的,比如说,她的声音,属于甜美系列的,但又不是很幼稚型的,所以一开始的定位,苏醒就打算将我塑造成为一个万人迷的聪明甜蜜偶像,她总是费尽心机地给每个刚来到台里的人定位,声音低沉的是南屏晚钟般的性感女神,声音娇俏的则是梨花带雨小甜甜……有时侯游慕冰觉得不得不佩服苏醒那良好的总结能力和对事物的定位习惯,还好游慕冰的声音属于稍微带点知性的理智,否则若当真当年定位个小甜甜,真不知道十年后还该怎么走自己耍嗲卖乖的道路。其实声音虽然是作为主播必须具备的基本素质,但是要想在强手如林的声音中开出自己的那一朵奇葩,光靠底子吃饭是万万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如何能够脱颖而出,让听众们喜欢自己,那才是主播必修课——十年前,游慕冰曾为自己早早地悟到了这条至高真理而感觉无限地欣喜,可是,十年之后,游慕冰发现自己所有的那些努力和精心的修饰,到最后全部变成了泡影,她用实际的行动证明了自己,果然没有听众缘。而那些她从来都没有看上过眼的ABCDEFG们,从她的身边经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个个鱼跃龙门变成了名角,渐渐的,连那个当年最看好自己的苏醒,也不再怎么愿意拿笑脸对待她了。有一次在茶水间见到她,她竟然嘴巴一撇,无限无奈地对游慕冰说:“小冰啊,你能不能在直播的节目中不要总是把台里的电话号码报错呢?”

  游慕冰当时脸一红,本来打算说几句哄她开心的话,但是刚才那句质问确实是直抓向她的短处,真是奇怪得很,平日她自认为表现好的那些日子里,苏醒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表现,而每次当她一不留神出点小差错的时候,苏醒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问题。她只好悻悻地,装作可爱地扮了一个鬼脸,便慌忙端着咖啡杯搪塞过去了。

  也不能埋怨苏醒的势利,自从退出主持一线之后,她的梦想就是将台里的主持人全部都打造成带着光环的偶像明星,因为她自从坐上了台长的位置,深深地感觉到了市场经济的奇妙性和重要,说什么好听的都没用,只有名誉和钱才是最真实和具体的保障,她必须要努力地培养角儿,不断地推出名牌栏目,才能够让眼前的一切,不会开得繁茂而苍白,如果不能做到硕果累累,那么她宁愿推翻一切重新来过。从她手里经过的那些揣着梦想的懵懂男孩女孩,只要经过了她的锐利目光的探视,基本上日后能不能成角儿都已经成定局,多年的经验已经令她变成一个精明的伯乐,那些空有一腔赤诚要在事业上大展拳脚但是事实潜质一般的可怜虫们,她会给他们很快的通告,请他们另谋高就,苏醒看人之准经常令人瞠目结舌,这么多年来几乎没有失手的案例,惟有游慕冰这一次,她是彻彻底底地看走了眼,她曾经无数次有意无意地提携过外型乖巧可人,性格温婉却不失智慧的游慕冰,但是很快她发现,无论她怎么器重她,无论她让她在多少个见缝插针的机会中大展风头,最后听众都有能力像个过滤网一样,将蹦跳着表现了一番的游慕冰从网中滤掉,最后连残渣都不剩——也就是说,无论用尽了什么样的方法,游慕冰始终是一个没有听众缘的人。

  苏醒曾经苦苦思索游慕冰不红的原因,也无数次地跟其他的领导们商量过游慕冰的问题,因为游慕冰的表现一直还算不错,所以大家对于她的半红不黑一直存着一种不能理解的困惑,后来很多人都面色阴暗地摇摇头说:“这孩子运气不太好,过几年,过几年也许就行了。”

  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游慕冰的耳朵里,她苦笑一下,也顺就安慰着自己脆弱的逐渐苍老的灵魂:是的,仅仅是运气的问题,假以时日,运气来了,一阵风吹过,她便千树万树的繁华盛开了。那时候,当她扬眉吐气地在那些曾经为她服务过,现在变成她羡慕的对象的同仁们面前出现的时候,她一定要深深地吐一口气,然后深沉地说一句:酒香不怕巷子深。

  可是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到来呢?

  游慕冰有时侯想,若自己当年那一步迈的是电视台,那么现在的自己,是不是更有可能成为名角?毕竟,这些年,电台被电视台等媒体给冲击得逐渐没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是有着收听广播的习惯的。而且她总觉得自己的美貌,被淹没在声音之后,是不公平的,当年她一朵花地旋进电台,收拢了多少男人的口水和目光啊,不过是十年,给她种种客观支持的那些坚强的信念逐渐变得微弱绵软,像一盏开在雨夜的灯花一样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显然,十年,其实很短暂,却也非常漫长,漫长到,能够把所有的理想磨平为一堆琐碎的粉末,只需要风一吹来,便漫天飞作杨花状,而洒到各种各样的沟渠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