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重逢如同一场灾难（4）

  车马上就要开了，列车员挥着喇叭提醒送别的人们，许菲拍着车窗喊了一声，赵英宁对郑小妮摆了摆手，上了车。几分钟后，列车开始慢慢地启动了，郑小妮终于让眼泪放肆地掉了下来，她一边哭着追着火车一边走，火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把她甩成一个小圆点，最后消失不见了。

　　“女孩子真是麻烦，”赵英宁笑嘻嘻地安放着行李，摇着头念着，“又不是生离死别。能搞成那么悲壮，真是佩服……不就是两个月吗？两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多感动人的场面，被你几句话给破坏了。”许菲瞪了赵英宁一眼，偏过头去继续看窗外的风景。

　　“看不出你还挺文艺的。” 赵英宁开了一罐可乐，递给许菲。

　　火车徐徐地载着他们，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地行驶而去。到北京的距离是那么地遥远，有赵英宁在，却不可能会寂寞，他一路上讲了很多的笑话，有一些是之前许菲听过的，不过由赵英宁讲起来，似乎特别地有意思，许菲觉得赵英宁真应该去说相声，他特别会抖包袱，明明有的笑话已经听过很多遍，却还是会在他那里笑得肚子疼。

　　没过多久，肚子里存的笑话也差不多讲完了，赵英宁有点支持不住了，说，“把你的车票给我，我要去补卧铺票。我一直有这种习惯，一坐车就想睡觉。”

　　许菲掏出了车票和钱，赵英宁笑嘻嘻地拿着去排队补票了。

　　换到了卧铺的票，赵英宁又拿起了他们的行李，冲许菲打了个招呼，便一节车厢一节车厢地向卧铺车厢走了过去，找到列车员换了牌，赵英宁把下铺的位置让给了许菲，自己高高兴兴地爬到了上铺去，一会功夫睡着了。

　　许菲没有睡，坐在卧铺旁边的小座位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疾驰的风景。

　　一路的风景。年年是依旧的。却从未感觉到熟悉。或许因为心情是年年不同的。

　　对许菲来讲，每一次回家，对自己的心灵都是一种考验，因为回到自己的城市，那里的一砖一瓦，包括小吃早点和满耳朵熟悉的北京话，都会把许菲一把拉回到现实里去，不可避免地想起卓桐。许菲一向喜欢自欺欺人，她总觉得，杭州的安静可以令她生活在另外一个星球上，这个星球上面单纯而且美好，她是一个没有记忆的孩子。而一旦回到北京，走在那些虽然远离却一直熟悉的街道，她就像是被打回原形的妖怪一样，她被迫要观看自己的原貌，要观看自己的痛苦，这非常残忍。

　　当然，离开北京她也是会想念卓桐，但是这种想念是不相同的。

　　杭州的一切，根本没有一丝一毫与卓桐有关系，即使是想念，也明白是在远方，不可触及，所以那种心安理得的感觉，能够令许菲找到安全感，她又想起赵英宁的话，关于爱慕的方式，她非常明白，无论世界怎么改变，时光怎么转变，哪怕给她换一百种不同的背景，她对卓桐爱慕的方式，也真的只有这一种。

　　所以每当放假，她都尽量呆在家里，她不想联系旧同学，也不想参加任何聚会，她甚至希望以前的人都能够把她忘掉，就当她从来没有存在过吧……以免不期然遇见卓桐，哪怕是听人提起卓桐的名字，她都会难过得不能自己，这又会触动许菲的新伤痛，新伤旧伤若一起来，许菲怎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