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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鸟

书名: 去贝加尔 作者:范墩子 字数:51715

  遥远的天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我迅速将脑袋探出窗外,只见一架飞机呼啸而过,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留下一道笔直的飞机云。那黄豆般大小的飞机,要带着人们去往哪里?是要飞往一个陌生的星球吗?飞机已完全消失在云层里头,但我的思维却还沉浸在种种怪诞的念头中。

  “阿朵,你的暑假作业做完了吗?”就在这时,妈妈突然闪进屋内。

  “还没有。”我说。

  “我和你爸爸要出一趟远门,到下个月才能回来,你在家里要好好做作业,听见了吗?等我们回家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检查你的作业,要是没做完,哼……”妈妈瞪着眼睛看着我,又补充一句,“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呀。”

  “可开学还早呀。”我小声地嘟囔着。

  “好啦,我们要走啦,记着我说的话。”妈妈说完,就背上放在柜台上的行李包,和爸爸一同走啦。我顿时感到无比轻松,这下我就能自由自在地玩耍啦。我在想,如果此时此刻我是在刚才那架飞机上坐着,该多好呀!当我重新望向窗外时,蓝天茫茫,碧空如洗,一群黑鸟正排成“人”字形从高空飞过。

  我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于是便穿上衣服,将之前挂在墙上的弹弓取下来,然后偷偷溜出院门。顺着那条窄窄的小路,我走到沟边,坐在了一棵粗壮的柿子树下面。这几天,因为妈妈看得紧,整天逼着我做作业,我真的受够啦,我多想和那些鸟儿一同飞上天空呀,我多想和鱼儿一起游在湖水里呀!

  现在,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看着面前那一望无垠的沟坡,沉闷了好久的心情,顿时舒展开来。或许我上辈子就是一只蝴蝶变的呢,我就该属于大自然,就该和花鸟鱼虫在一块儿呢。哼,我讨厌那些无聊的暑假作业,我现在先要用弹弓打下天上的一只鸟儿来,看看自己还是同以前那样准吗。

  石子在空中划出美丽的抛物线。天上那只鸟惨叫一声,然后落在一旁的野草丛里。我跑过去一看,竟是一只长着蓝羽、红爪的花喜鹊。它并没有死,或许是看见了手里拿着弹弓的我,它瑟缩着瘦弱的身体,不住地抖动着,但它的翅膀被我打伤了,它根本逃脱不了。

  我走上前去,准备用毛线牵住它的腿,花喜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可当我蹲坐下来,正要用毛线去捆绑花喜鹊的腿时,猛然间,天地一片混沌,空中的云层翻腾起来,从一块巨型的云朵里飞出了一只白色的大鸟,它用它那宽大的喙将我叼起,然后朝着天地相接的地方飞去。

  我吓得紧紧地闭着眼睛,不敢朝下看一眼。那白色的大鸟只顾着飞,飞啊飞啊,越飞越远,谁也不知道它要飞到什么地方去。我的身边飘满了云朵,一架飞机从我和大鸟的身边飞过,我还看到飞机上的人纷纷将脑袋凑到窗前,他们睁大眼睛无比惊讶地看着我。飞机越飞越远,直至消失。

  “快点放我下来,你这只蠢笨的大鸟,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你难道就不害怕我的弹弓吗?”我使尽全身气力喊道。

  “安静点吧,男孩。”大鸟的胸腔深处传来声音。

  “可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再次喊起来。

  “去贝加尔。”大鸟的胸腔仍在震动。

  “贝加尔?贝加尔在哪里?”我继续问大鸟。

  “那是人间的天堂。”大鸟说。

  “可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那里?”

  “因为你做了坏事,你用弹弓打伤了花喜鹊。”

  “仅仅就因为这件事吗?”我在说话的同时,突然害怕起来,我偷偷地将弹弓从口袋中掏出来,然后扔进了云层里。

  “难道这件事还不够大吗?你打伤了花喜鹊,花喜鹊的孩子们就会得不到吃的,它们就会在树杈上的巢穴中死去。你告诉我,难道这件事还不够大吗?你以为你现在扔了弹弓,就会得到原谅吗?”大鸟的话,让我追悔莫及。

  “你们在贝加尔会怎样惩罚我?”我接着问。

  “那可就得看你在贝加尔的表现啦。现在我们距离贝加尔还有四百公里,再飞十分钟,我们就到贝加尔啦。这也是我头一次去贝加尔呢,我出生时,我的爸爸妈妈让我守在沟边,等着一个热爱幻想也非常顽皮的男孩。它们说等到那个男孩出现的时候,我就可以带着他一同飞往贝加尔。”

  “真的吗?我就是那个男孩吗?”

  “好啦,别说啦,快看!是贝加尔!是贝加尔!我们到贝加尔啦!”大鸟说完,更加卖力地朝着贝加尔的方向飞去。

  越来越多的白云飘在我和大鸟的身后,视野愈加开阔,一个神奇的世界逐渐呈现在我们面前。那就是大鸟所说的贝加尔吗?贝加尔究竟是一个什么地方呢?有森林和雪山吗?有六角兽和神牛吗?我脑袋里充满了幻想。

  大鸟在空中盘旋几圈后,落在了一块长着青苔的石头上。我被面前这个陌生的世界深深地吸引着——抬头望去,只见天上飞着许多长着簸箕形状翅膀的青鸟;我的身边则不时跑过背上长着苹果树的鹿,它们跑起来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喂,别看啦。”大鸟用翅膀推了我一把。

  “这是什么地方呀?”我问大鸟。

  “这里就是贝加尔。这里有野兽,有小动物,可以这样说吧,世界上所有的动物,这里几乎都有。我带你来,是因为你干了坏事。现在我要带你去贝加尔雪峰,在那里你的心灵将受到洗礼,这也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再次欢迎你,亲爱的阿朵先生。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玫瑰鸟,你就叫我玫瑰吧。”玫瑰鸟一口气说了很长的话。我再看它时,发现它的脑袋长得果真就像一朵玫瑰。

  “谢谢你,玫瑰。”

  “不要套近乎,在到达雪峰之前,你必须听我的话,你可是个调皮捣蛋的坏孩子,我必须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听见了吗?”玫瑰语气严肃起来。

  “听见了。”我的心里有些害怕,在这个名叫贝加尔的地方,我可没有一个亲人。玫瑰是我唯一的朋友,尽管是刚刚认识的。我后悔用弹弓打了花喜鹊,如果当时没有打它,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了。

  “今晚我们就睡在这块石头上吧,这里应该没有毒蛇。”玫瑰说完,就闷头睡过去了。天色渐暗,天空如同深蓝色的大海,大地一片寂静,连鸟儿们都不叫了,它们大概也睡觉了吧。这是我头一次离开家,躺在石头上,我怎么也睡不着,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自己温暖而又柔软的小床上呀。

  星星们对我眨巴眼睛,夜莺在远处的森林里唱着爱情的歌,歌声深沉嘹亮、空灵幽远,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动听的歌曲。渐渐地,我在绵长的歌声中昏昏睡去。半夜,我被冻醒。我将身体蜷缩成一团,饥寒交迫的我,在脑袋里想象着妈妈给我做的菜盒子,肚子里传来咕咕的叫声,将玫瑰吵醒了。

  “又怎么啦?你这个多事的坏孩子。”玫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埋怨道。

  “我饿了,玫瑰。”

  “可现在是在夜里,我看不见四周,是没办法找食物的。”

  “你怎么会看不见呢?所有的动物不都长着夜视眼吗?”

  “这里可是贝加尔!在贝加尔,所有的动物都将在夜里失明,白天又会恢复过来,你明白吗?这里不是人类居住的地方,夜晚的贝加尔,充满着和平的气息,所有的动物都睡了,包括食肉动物。你可是第一个来贝加尔的人类。”

  “那我为什么能看见周围呢?过去我在夜里可什么都看不见呀。”

  “你是人类,人类的眼睛在贝加尔是能够看到一切的,因为人类是世界上最残忍、最不热爱和平的动物,你知道吗?贝加尔的所有动物都害怕人类。”

  玫瑰的话令我忘记了饥饿,而陷入沉思当中。这时,一群亮晶晶的萤火虫,一闪一闪地飞到我和玫瑰的跟前,就像一群舞姿优美的小精灵。它们一点儿也不惧怕我和玫瑰,纷纷落在我和玫瑰的身上。

  “它们是贝加尔的心灵使者,它们嗅到了外来者的气息,很快,它们就会将我们闯入的信息传递给贝加尔的每一个生物。不要管了,睡吧,等天亮了我就带你进入贝加尔境内,快睡吧,阿朵先生。”玫瑰卧倒后,又睡过去了。

  “好的。”我根本就睡不着,我在数天上的星星。

  天亮了,玫瑰又要用宽大的喙将我叼上高空,但我拧过身,死死地抱着那块大青石。我本来就恐高,加上现在已经到了贝加尔,到处都有凶猛的野兽,森林深处危机四伏,万一玫瑰在打哈欠的时候将我从半空中抛下来呢。

  “你这个坏孩子,事儿太多啦。”玫瑰满脸的嫌弃。

  “反正我就是不走。”

  “那你到底想怎么办?”玫瑰失望地叹着气问。

  “我可不想像虫子一样被鸟叼在嘴里。”

  “别浪费时间啦,过来吧。”玫瑰一边低下身体,一边扇动着翅膀。

  “我能骑在你的背上吗?”我兴奋地问道。

  “上来吧。”玫瑰紧紧地闭着眼睛。

  “谢谢你,玫瑰。”我说完就骑在了玫瑰的背上。玫瑰的身体宽大如牛,脊背上的羽毛软绵绵的,骑在上面非常舒服。

  “少废话吧,你这个坏孩子。”玫瑰说完,就朝着贝加尔的森林上空飞去了。

  玫瑰的翅膀,就像两扇宽敞的木门。云层上端,空气稀薄,我愈发感到饥肠辘辘,我紧紧地搂着玫瑰的脖子,然后昏睡了过去。玫瑰飞了很久,它或许已经忘记了我在它的背上骑着,直到它飞累的时候,才落在了茂密的森林里。

  “我说,阿朵先生,我请你来,可不是让你睡觉的。”玫瑰将我抖落在地。

  “我饿了。”我睁开疲惫的眼睛看着玫瑰。

  “看见了吗?就顺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前头有很多野生的羊奶果,我在这里等着你。吃饱了,就顺着这条小路返回来,记住了吗?”玫瑰说。

  小路很窄,印有很多动物的脚掌印。阳光穿过茂密的森林,在地面上形成许多大大小小的光斑,忽忽闪闪的。林中的寂静让我感到害怕,我分明感受到四周的草丛中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兔子?狐狸?野猪?黑熊?孔雀?

  我提心吊胆地朝前走着,脚步很轻,生怕招来了野兽。这个时候,野兽要是把我吃了,玫瑰又怎么能知道呢?我越想越感到害怕,我甚至都忘记了饥饿。就在这时,一旁的草丛中猛然传来巨大的响动,我转身一看,原来是一只野兔跑了过去。尽管有阳光从树缝间漏下来,但林中还是显得阴森森的。

  在小路的尽头,我找到了玫瑰所说的羊奶果。羊奶果非常繁密,远远看去,如同无数个挂在空中的红灯笼。看见食物后,恐惧感就消失了,我冲上前去,抓下一大把的羊奶果,纵情地吞咽着。食物让我感到久违的快乐。

  羊奶果的一旁还有溪水缓缓流过,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等我吃饱喝足,才想起玫瑰还在原地等着我。我用柔软的树藤编了顶帽子,然后哼着小曲儿原路返回。我竟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了,难道饱食会让人忘掉恐惧吗?

  我走了很久,突然几只刺猬挡住了我的去路,它们背对着我,在观望着什么。我偷偷地走到一旁,趴在草丛中,朝前看去,顿时后背袭来一股凉意,整个人吓得瘫软在了原地——一群恶狼将玫瑰围在中间。

  “你就是玫瑰鸟吧,这次你死定了。”狼群的首领靠前站着,眼睛里射出黄绿色的光芒,白森森的牙齿已完全露在嘴外面。

  “瞧着吧,玫瑰鸟这回可难逃狼口啦,要知道这可是森林中最凶残的灰狼拉金,还没有猎物能从它的嘴边逃跑呢。”一旁的刺猬低声嘀咕着。

  这可该怎么办?我抬头数了一下,整整有八只恶狼呢!玫瑰站在原地,两只翅膀平展开来,呈簸箕状,红褐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玫瑰为什么不飞走呢?它是在等我吗?它明明可以飞走的呀。

  狼群紧紧相逼,灰狼拉金前爪缓缓抬起。它们要咬死玫瑰吗?这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手无寸铁,就算冲出去,也是死路一条,可我不能就这么看着玫瑰被恶狼们咬死呀。我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但我还是跳出了草丛。

  “喂,灰狼们,你们好呀。”我故意装出笑脸。

  灰狼拉金转过身,面目狰狞地看着我;玫瑰也转过身来,一脸迷惑。它肯定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现身。所有的狼都面朝着我,并嗥叫起来,那声音着实让人害怕,我抖抖身子,故意装出淡漠的样子来。

  “看见了吗?就是这只该死的玫瑰鸟把人类带进了贝加尔,所以今天我们必须要咬死这只可恶的鸟。要知道,自从远古的诸神创造贝加尔至今,从未有人类来过这片神奇的地方。”拉金指着玫瑰说。

  “人类,你走吧,我们不会吃你,只要你肯回到你们人类居住的地方。但是今天我们必须咬死玫瑰,是它给贝加尔带来了潜在的灾难。”拉金又接着说,“所有即将伤害贝加尔的动物,都将遭到狼群的攻击,这是狼的法则。”

  “玫瑰是我的朋友,我决不允许你们伤害它,一群恶狼欺负一只鸟,算是英雄所为吗?有本事冲我来呀!”那个时候,连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玫瑰呆呆地看着我,它更没有想到。

  “你以为你是人类,我们就真的不敢攻击你吗?你看清楚了,我是这片森林里的王者,你以为我会惧怕人类吗?”拉金的目光显得更加凶恶了,獠牙在阳光下发出白色的寒光。一旁的刺猬们早已被吓得躲进了草丛。

  狼群全在瞪着我,恐惧犹如一团黑色气体堵在我的胸口,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大脑里一片空白。拉金嗥叫一声,其余的灰狼也跟着嗥叫,四周的鸟儿被吓得全都飞走了,接着灰狼们朝着我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我身后突然冲出一只健壮的犀牛,犀牛跑得飞快,将朝我扑来的灰狼们纷纷撞倒在地。那犀牛回转过身,脸颊上挂着一串亮晶晶的珍珠,非常耀眼。“欢迎你来到贝加尔,阿朵先生。”犀牛满脸笑容地说。

  “你是?”我问。

  “哈哈,我呀,你们就叫我珍珠犀牛小姐吧,看见了吗?这串珍珠,漂亮吧,这是上礼拜我过生日的时候妈妈送给我的。”珍珠犀牛小姐脸颊浮上红云。

  “喂,你是干什么的?”灰狼拉金怒不可遏,一双恶狠狠的眼睛里燃烧起愤怒的火焰,它身体后倾,试图再次扑上前来。

  “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专门收拾大灰狼的!来吧,都来吧,你们这群可恶的家伙,上个月偷吃了我家的鸭子,这下正好,可以跟你们讨个说法啦。”

  拉金带着其他灰狼再次扑过来。珍珠犀牛小姐的脑袋上猛然露出两个锋利坚硬的犄角,它迅速地躲闪开狼群的攻击,又将脑袋左右一摆,一只灰狼就被珍珠犀牛小姐的犄角给撞飞了出去,灰狼们不得不再次退后。

  “来呀,你们这群胆小鬼,就知道在贝加尔欺负小动物,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森林里的王者?”珍珠犀牛小姐哈哈大笑起来。

  灰狼拉金暴跳如雷,却不敢轻易扑上来,它眼睛里的怒火仍在熊熊燃烧着,接着它仰天嗥叫一声,就带着灰狼们跑走了。走之前,它还站在一边说着:“听着,人类的小孩,你和玫瑰,从此和我结下了深仇,来日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哈哈,现在就来呀。”珍珠犀牛小姐收起犄角,朝前迈了一步,灰狼们吓得灰溜溜地逃跑了。“看看,这群胆小鬼。”珍珠犀牛小姐还在大笑。

  “好啦,我得回去啦,明天在前面的鳄鱼山上将举办森林狂欢舞会,到时候你们可要来参加呀。”珍珠犀牛小姐说罢,便飞奔而去了。空地上,只剩下我和玫瑰,玫瑰看着我,两眼放光。刺猬们又从草丛中跑出来了,娇羞的花朵重新舒展开自己美丽的身体,天上的鸟儿也唱起快乐的歌曲来。

  玫瑰驮起我,再次飞翔在蔚蓝的天空中。

  “谢谢你,阿朵。”飞翔中,玫瑰突然转过头说道。

  “谢什么呀,玫瑰?”

  “谢谢你舍命救我,我之前错怪你了,你是个好孩子。”玫瑰说。

  “我们是好朋友呢。”我说。

  “可你用弹弓打伤了花喜鹊就是不对,你还必须跟我一起去贝加尔雪峰接受洗礼,我说你是好孩子,并不代表你就不用去啦。”玫瑰一边说,一边笑了出来。昨天玫瑰还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呢,原来玫瑰鸟也有温柔的一面呀。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轻轻地拍着玫瑰的翅膀问。

  “珍珠犀牛小姐不是邀请我们去参加森林狂欢舞会吗?现在我们就去那里。”玫瑰又说,“没有想到贝加尔的犀牛们会这么温柔吧?哈哈。”玫瑰笑得更加爽朗了,我差点被摇晃得从空中掉落下去。

  “坐稳啦!”